一路南行,两千多人自然是需要部署的,刚拐来的平川军还需要再教育,不过如今陈元帅是老大,梨霜自然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等着出发。爱睍莼璩
“霜儿,平川军你打算如何安排?”这时候刚出城,自然不必急速行军,或者说只要这些天西荣不下大雨,慢悠悠的过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啊,一切听父亲的。”惊起神来,梨霜抬头看眼正注视自己的陈元帅,笑笑,“反正那些我又不懂。”
“平川军既是你讨来的,为父打算拨给你做近卫,听说你如今连个卫兵营都没有,这可怎么行?”语声淡淡,陈元帅转而看向远处,眉头微蹙,显然正在思考什么。
“哦。”就算有了也用不着,就像玄,洪,荒三人似的,鸡肋!如是想着,梨霜也兴致勃勃的打量起来。这时候虽出了极北府的地界,其大概范围还是在的,寒冷的天气,渐薄的积雪,不平的土地,浓郁的树木,纷纷为白雪覆盖着,好像守护大地的士兵穿了件豪华满身的白皮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梨霜在国都待的久了,闻着外面清冽的空气就觉得稀罕。
极北府和铭织郡虽然相连,但因为横亘在两者交界以南最边沿的常年翠绿的西荣大密林,铭织郡的气候则正常多了,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铭织郡,顾名思义,是以织锦名扬西荣,这里的气候虽不如西荣国都适合人居住,但桑树在这里长得极好,说是整个绝冥大陆最适合生长桑树的地方也不为过。桑树长得好,自然就适合养蚕,加之当地风气较开放,当朝皇帝还承认每三年一度选出的铭织郡的绣娘,织妇,自然这里擅长纺织,刺绣的女子极多,几乎人手一把绣花针。当然,对于绣娘,织妇这两个行业也是有些说法的,比如,当地的绣娘可能是已婚女子,但织妇一定不能是未婚女子!
在马上晃悠,梨霜饶有兴致的感受着寒风的渐小,空气的微润,以及,四下里植物的友好。就说嘛,有失必有得,她觉得自己的生之灵气又高了许多,那些植物还活的很好。
“霜儿?”不知怎的,海忠天觉得,自己刚愈合的伤口似乎也正处于快速修复中········他狐疑的看向梨霜,一身雪白,墨发高束,姿态娴雅,神情温然,虽然她骑马的姿势有点儿那个。
“嗯?有事儿?”
“没,”不知怎的,看眼梨霜精亮的眸子,海忠天就说不出来了,只是,“我们一直这样走,万一北华突然攻城赶不及呢?”他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
“父亲不是在这儿嘛,他会安排的。不过表哥,你这样胡乱言语,就不怕父亲责怪你?”按道理,陈元帅是老大,有事应该去问陈元帅,而且就算要问,也得私下里问,如今,后面就跟着大批军官。
“忠天知罪,求元帅责罚。”海忠天赶紧跳下了马。
“不怪,起来吧。”笑笑,陈元帅回转视线,沉声,“即便越遥受伤,北华也还有其他将领,我们加快速度吧。传令下去。”
“父亲,反正是加速,我想去遛遛平川军,如何?”他们一加速耳朵肯定加速,到时候都追不上耳朵,梨霜自己一飞奔又不想停下来,还不如先威慑一下手上那批兵呢。
“好,小心,今晚我们在铭织郡铭山脚下汇合。”那里,正是铭织郡的守兵营。
“好。”而后梨霜扬鞭而去,嗖一下就不见了身形。
“这··········”蔡将军立刻瞠目结舌了,一旁,几十个将领原样复制。
平川军自然很厉害,但世上的天才又哪有那么多,比起武功,他们相较梨霜自然差了很多。军中的士兵不能说都是直肠子,但起码有一大半儿都不会玩儿心眼儿,就算那什么将领很狐狸。所以,一顿武力驯服后,梨霜还是很满意她的卫兵营的。就是数量多了点儿。
笑呵呵的走马,梨霜一路看过冬天里的铭织郡机杼声声,转眼间便到了目的地,铭山脚下。铭山,不仅有享誉全国的黑桑葚,还有很多华美而阴毒的不为人知的植物,不过几年前被西叶枫给统一摧毁,部分禁入了,说起来那人为百姓倒是做了不少好事,不过,生态平衡,他严重影响了西荣国的后代!当然这些话梨霜没跟他说过,可以说西叶枫的大半些事情梨霜都避而不问,她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就这样。
“将军?”眼见着梨霜突然停下不动,文艺气息浓郁的平川小将成名赶紧上前。
“嗯,去休息吧。”摆摆手,梨霜飞身下马,跟陈元帅打了声招呼,然后,直奔铭山。她还欠了一棵梅花树的一个愿望,不过那家伙不急,她也就能拖就拖。
铭山,禁岭,铭山上一个凹下去的天地。甫一进入,便是满眼的花花绿绿,郁郁葱葱,即便,这时山上还有着积雪的纯白。
粉红的梅花,笔挺的绿树,细女敕的花草,偶尔一闪而过的,兔子?梨霜不由舌忝舌忝嘴唇,转而帮素白的梅花找了个好伴儿,粉梅花。其实植物之间也是要谈交情的,尤其对于梨霜这样的人类,不过梨霜如今没兴趣,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好好恢复内功呢,无极真气,她如今也就有五年前和尧无双比试时的功力。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今天早上,她差点儿没打过窦川,虽说刚开始轻敌了,可,咱好歹也是专业的啊。
禁岭里的花草繁多,自然也有些助于替升功力,强身健体的,不过碍于这里“毒气冲天”,非专业人士压根不敢进来,即使进来了也分辨不出,所以几年下来,库存量倒是很大,看的梨霜也有些眼馋了,可惜——将梅花种子种好,梨霜右掌一挥,一缕淡淡的青光便猝然亮起,淡淡的,纯纯的,逸了出来,缠绕到了粉梅花身旁那片暂时干净的土地··········
周围的植物,齐齐一晃,似乎,都精神了几许。
办完事梨霜又连夜奔去朝北大密林了,那里和西荣大密林本是一体,不过几百年前因为人类而彻底分离。这自然和梨霜无关,她的任务,就是让国都里的梅花在朝北大密林重新开放,哪怕这地方很远,哪怕又是一夜不得安眠·······
梨霜,绝冥大陆有史以来最有责任心的愿望快递员!
耳朵,绝冥大陆有史以来跑的最快的杂种马!
人生啊,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会遇到什么人,这个人是否是你想遇到的。转身,你是否能如愿遇到你想遇的那个人。
梨霜当然不会承认她宁愿看见尧无双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个,摆头示意,梨霜接着埋好梅花种子,找点儿清泉水浇了几遍。
“你,你,别动!”脚步踉跄,一身脏污的尧钺猛地停住身,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黑影,突然,猛地抽出长剑,一把架到了梨霜的脖颈,“说,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旅游。”
“旅·······你撒谎,不想死就快点儿说。”这样跟十七就好交代了不是?尧钺这时候也很矛盾,眼前这人他肯定不能杀,起码在十七死心以前,可,饶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未抖半分。
“我说我种花你信?再说,就你这武功杀不了我。”懒洋洋的说着,梨霜继续蹲在地上不快不慢的润湿那片土地,接着,“而且这儿离锁尧山还远着呢,就算我对你们家有所图谋也不会上这儿来吧,倒是你,正逢打仗你跑出来,一见我还这么激动。”
“你,认得我?”
“名扬天下的尧三少爷谁人不识?不过,”一手轻推,梨霜缓缓站起身来,“梨霜一介女子能让三少爷一眼认出,荣幸之至。”还像模像样的拱拱手。
“嘿,你一介女子怎么啦,那是他们不识货,说起来我早就很仰慕你了。”大咧咧的一松剑,尧钺顿时平衡了,反正他出来就是为了识货,如今真正懂得没准儿就在跟前呢,何乐不为?“将军这是,出来玩儿。”
“有话快说,我很忙。”
“我,哎,我被人追杀,求你了,救我一命!”不知想到什么尧钺突地脸色一白,猛地冲梨霜鞠了一躬,“我给你当军师。”
“不需要。”碍于尧钺在跟前梨霜自然没有使出生之灵气,冲耳朵招招手,梨霜指指刚浇过的地方,“方便,有多少要多少。”然后素手一点,在方才的地方留下了淡青的标记,淡淡的,青光,一点。
“你,”低头,抬头,低头,尧钺看向梨霜,“你,那我找十七行不行?他肯定找你去了,我跟着你,就能见到他了,不瞒你说——哎呀,你干什么呢?”尧钺一声尖叫,再一看时,自己已经坐到了梨霜身后,鼻腔,淡淡的清香散散,他的脸立刻红了,“你,你快放我下来,快!”他还没娶媳妇儿呢。
“不想死就闭嘴。”虽然探不清有多少人,可梨霜悲哀的知道,自己,打不过,尤其是得给尧钺留上一口气。至于为什么要救尧钺,叹口气,梨霜咧咧嘴,就当是,报答尧无双吧。抬手,梨霜一鞭子抽的快方便完了的耳朵一个腿软,直接将原本憋着的部分顺流而出,溅到了它秀美的小腿上,它不由得一声哀鸣。“别吼了,前面有潭湖水。”梨霜不耐烦的低吼。那帮人,应该有十个人,都很强,起码和华靖在一条水平线上,而且——早知道梨霜当初就应该跟无敌学辨别人的气息了,“追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锁尧山的人,他们刚才差点儿杀了我。”尧钺看着虽傻,正事儿一来倒还有几分尧家人的样子。
“你可真值钱。”冷哼,梨霜一鞭子就将耳朵抽到了潭清水里,“快点儿洗,一柱香。”然后喝了口酒,看向尧钺,“我现在没时间去锁尧山,那帮人我也打不过,你怎么办?”
“我,”尧钺本来想洗的,不过看一眼耳朵那身花毛他就停了,闻言眉眼一亮,“我给你当军师行不行?”
“锁尧山弟子能出仕?再说了,一旦你的身份暴露,麻烦的可是我。”
“不会的,见到十七我就走,让他送我回去。”脸不红心不跳,尧钺继续,“再说了,我,我不当军师可以给你当老师啊,别看我武功不行我的阵法可是不错,你呢,啊,你是有几分天赋,可没经过人指导,只会破不会创,到时候北华大军一来,怎么办?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呢?”
“我们互相借鉴啊。不瞒你说,我这次偷偷跑出来就是听说了卫边府的战事,说实话,是不是你们陈家的万夫莫开?放心,我不是想要,只是见识见识那玩意儿的威力,顺便跟你切磋切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嘿嘿笑着,尧钺又道,“嗯,我这人山里住惯了,吃住无所谓,我身上也有银子,只要你别让我爹查到我的行踪就成了,我一定会做个好老师的。”
“成。不过你干什么得我说了算,还有,我到这儿的事谁都不许告诉。”看眼尧钺那一脸兴奋,梨霜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儿子其实也挺好的,吃不了亏,占不了便宜,一生乐呵,有愁也变无忧。“具体事儿路上再说,现在,上马。”见尧钺还要啰嗦,梨霜手一挥,“快儿点。”有些杀手也不知搁哪儿得来的本事,有时候连耳朵的行踪也能发现。
“······好!”尧钺觉得,有个这样的弟媳妇,其实,挺好,然后,“啊!”
“闭嘴。”
没办法,耳朵跑的太快了,即便是在树林里。以至于尧钺就看见一根剑粗的木棍直直的向着他的眼皮儿戳来······如此几番折磨,尧钺终于闭上了眼睛,两耳,一片浓烈的呼呼声。
于是陈元帅刚下令四处寻找彻夜未归的梨霜时就看见一匹马风驰电掣而来,猛一拉缰绳,梨霜飞身而下,同时一脚将面色苍白,月复内翻江倒海,已经换了张脸的尧钺踢下了马,“站好。”
“霜儿?”这儿好像,有很多人吧。
“父亲!”一笑,梨霜拱手一礼,指指勉强起身的尧钺,“这是孩儿新招的军医,和我师父学过几天本事,大名茯苓,茯苓,这位是我父亲,这是我表哥海少将军,还不起来行礼?”这名字起的,以至于梨霜日后万万分的庆幸,幸亏当初没一怒之下起个大黄三八之类的。
“小人茯苓,见过陈元帅,海少将军及众位将领。”医术是尧家子弟的必修课,尧钺的医术虽然较差,可当个一等军医还是绰绰有余的。
“茯苓?霜儿,这位先生是何处人士?”神仙大夫的徒弟,除了梨霜天下皆是著名人。
“他,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三岁多的时候被师父捡回来的。茯苓,你是哪儿的人?”
“将军,小人,也不知道。”尧钺只得装出一脸委屈,反正他在他几个叔叔面前装惯了,也不别扭。
“如此,霜儿,既是你师父送来,便好生款待,能跟随神仙前辈那么多年,想必也是举世难寻。”除了霜儿。他那个女儿,给神仙大夫当了十几年的徒弟,也就治好了个四弟,那伤还是其他大夫早就处理好的。想着,陈元帅看眼一脸恭敬的梨霜,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似乎,对自己从来都是一脸恭敬,嬉笑之语也就和夫人,雪儿还有四弟说过。
然后,两千多人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