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每一个由钢筋混凝土堆砌成的城市繁华都是如出一辙,高楼大厦,霓虹璀璨,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
安宁对这个自己一直居住的城市早就已经丧失了新鲜感,可却不得不一直保持着视线朝外。
堂堂的中天国际总裁江厉川放着他一千两百万的迈巴/赫不开,跑到这里来开起了她这辆十三万不到的标致408,一个一分一秒都在赚钱的大资本家来给她当司机,她以及她的这辆车都该感到蓬荜生辉才对。
可是,一想到那一晚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竟是他,再想到这男人在休息间里对自己的上下齐手,安宁就浑身不自在,只好努力地忽略她的存在。
然而看着看着,无聊的风景却开始令人昏昏入睡,最终,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后,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江厉川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倒在了后排座里,蜷缩着,犹如婴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
据说,爱好这种睡姿的人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对世界缺乏安全感。
——难怪浑身扎满刺一样。
他把车里的空调温度稍稍调高了一些,前面有个岔路口,其中一个路标显示向左就是兰庭方向,他看了看她那还微微红肿的脚踝,果断地把方向盘朝左一打。
※
一个星期的刻意忙碌,再加上一晚的闹腾,安宁身心疲惫,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仿佛又只是眨眼之间。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发床里,身上正搭着一条薄羊毛毯,空气中有药酒的味道,以及淡淡的香薰,耳边轻轻地环绕着她不知名也听不懂的法语歌曲,一抬头满天星辉,有一种幕天席地的感觉,可是四周无风,原来只是天窗。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心中忍不住又多看了一会儿。
白天阳光透亮,夜里满天星辉,当初燕栖湖那房子修建时她就打算弄出这么一个小间来,四周摆一些鲜花,放一张沙发,一个茶几,一排书架。可是,最后,这一小间却没有出现在设计图纸上,对此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陆先生不喜欢。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才不喜欢。
“抱歉,我吵到你了。”
一道声音飘来,安宁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环形的吧台,暖黄色的灯光下,江厉川正神情慵懒地端着一杯红酒一口一口地浅酌着。
平时见惯了他西装笔挺,淡漠严谨的样子,现在看着他穿着居家式的棉质纯色长裤和短袖衫,竟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扮令他竟看起来有一些纯良无害。
“这是哪里?”
虽然她一时为那满天星辉闪了神,但同时她也清晰地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她的住所。
她现在的住房是她父亲安志国生前留下的一个约莫只有五十二平米的两室一厅的老房子。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再和我说一句话了呢!”江厉川一阵调侃后,才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这里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