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倒不必,有时候物质无法对他人辛勤的劳动成果表达真心的赞美。”
那有什么可以表达?还辛勤的劳动成功,真心的……赞美……
她真的很想回他一句——你丫挺的当是农民伯伯种地啊!
但她估模着这货绝壁会回一句——不是农民,但耕的也是地。
所以……
“是要我手写一千五百字的感谢信,还是对您说,江总,再来一次?”安宁心里愤慨之下,狠狠地讥诮完毕。
江厉川被她那语气以及眼神给逗得笑出了声,手掌在沙发扶手上一拍,像是在什么重大项目拍案定稿一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夸赞道:“感谢信就不必了,安总监是公司骨干,日理万机,事情繁琐,留着时间去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才对,倒是‘再来一次’……”
“你特么的……”安宁真是咬牙切齿地想杀人了。
江厉川眉眼依旧弯弯,“当一个人恨不得把另一个人杀之而后快,却每每都只是心里想一想,下不去手,你知道这种情况如果频繁发生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人早该死了!”
“我再换一种说法,如果一个人的情绪总是轻易地会被另一个人所牵扯,你觉得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看着灯光下他那突然间变得极其柔致的目光,安宁觉得喉中有些莫名地梗塞,一时间,气氛变了,她的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否定的话却诡异的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
她干脆道:“我不知道。”
江厉川叹了叹,“我不逼你,但你也别再想躲着我,我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不会放弃。”
听他这语气,好像他有多么的千辛万苦,不容易一样,她不得不又一次地感叹,精明的商人总有颠倒黑白的天赋。
安宁看了看时间“夜深了,你请回吧!”
可是江厉川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一丝要起身的冲动,不紧不慢,有些担忧地道:“我倒是想,但说不定我前脚出门没多久,那个口罩男就后脚来找上门了。”
一提起那个口罩男,安宁心里不由得地闪过一丝害怕,可是……
“我说过,可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你也说了,可能。”
安宁神情变了变,江厉川又道:“也可能那个人真的就存在,只是我突然出现,令他暂时放弃了计划,但如果我是他,好不容易跟踪到了你家,是断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会在附近小心观察,说不定那个男人会出来,然后我就可以悄悄地潜入进去,继续我想做的事,或许是杀人,或许是劫财,也或许再顺路劫个色什么的。”
安宁咬了咬唇,他的话一字一字地都敲进了她的心里去,令她不得不赞同,但是……
“也不定是我大惊小怪,一个人走在寂静的道路上时突然听到脚步声,突然路灯灭了,任谁都开始会怀疑些什么,但说不定那也只是一个和我一样着急着回家的夜归人。”
“一次可能是大惊小怪,如果多次呢?”江厉川只是这样反问着。
看他那笃定的样子,“你还真派了人跟踪我?!”
“兵不厌诈。”
他短短四个字,顿时令安宁又有一种挫败感,她上了他的当。
“这个小区是八十年代建造的,你这防盗门的锁芯技术最多是九十年代的,里面的门更加不用说,如果它的安全系数高的话,外面也不需要再安一道防盗门了,你这窗子还是最老的插销式的,而当初你们是想着顶楼安全,所以阳台都没有封吧!从楼梯口的天窗上去再从楼顶跳到你家阳台,连一根绳子都不用,而你这阳台门,也是插销式,一个刀片就可以轻松打开。”
江厉川就像是防盗专家一样说得头头是道,令安宁几次想要反驳,都找不到切入点,偏偏他最后还来了一句,“给你一个衷心的建议,尽快搬家。”
安宁顿时有一种自己生命在岌岌可危的感觉,“换锁,换玻璃,封阳台呢?”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我不走,你换锁,换玻璃,封阳台吧!”
就算要加强安全系数,也是以后的事。
安宁看着江厉川背靠着沙发,双手搭着扶手,一副老板派坐姿的模样,“你睡客厅。”
主卧虽然也有张床,但那是安志国生前住的房间,安宁搬回来后,一直保持着原样,只是做了下清洁,她自己还是住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里。
※
累却不困,就是安宁此刻的真实写照。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的小区里算是真的万籁俱静,可安宁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闭上眼,是那些人,那些事,睁开眼,还是那些人和那些事,一遍又一遍,最后,直到口干舌燥,起来找水喝,一打开/房门,只见客厅里光亮一闪一闪的,隐约可以听到带些时代韵味的纯正美国式英文对白,那经典的台词内容,安宁几乎立即就听了出来,是《教父》。
客厅的纯棉地毯里,江厉川裹着一条毛巾被,一边抬着透明玻璃杯冲着安宁道:“在你餐桌上看到的,你不介意吧?”
介意有用吗?喝都喝了,反正是四十几块钱在超市买的红酒,价格和他兰庭房子里的那摆满一面墙的各式烈性洋酒绝对没法比。
倒是……
安宁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果然正在播放着的是《教父》,再看看正在运转着的影碟机,以及他旁边一地的碟片,“你从哪里找的这个?”
她上回失眠想要找些旧碟片出来看时,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江厉川示意她看看电视柜旁的纸盒子,“酒柜里找酒时发现的,还以为是酒呢。”
的确是质量很好的一个酒盒子,但是却被塞满了一张张碟片,难怪她上回怎么找都找不到。
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碟片,爱情搞笑类都是她买的,枪战黑帮类无疑是父亲安志国买的,他是这一类片子的爱好者,即便对他而言看字幕很辛苦,有些字不一定认识,可却依旧很执着。
安宁不太喜欢看枪林弹雨的杀戮场面,但《教父》除外,除了因为它的经典,还因为电影故事里令人唏嘘的无奈人性,颠覆了许多人心中对‘黑’这个字的印象。
老旧的,泛黄的彩色画面上,VitoCorleone正穿着名贵的西装,手拿着马丁尼,微笑满面地跟人交谈着,那副样子会令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是,实际上,谈的却是一些极其肮脏的买卖,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人全家覆灭,一个微笑便足以化干戈为玉帛。
看起来,这似乎是人人艳羡的一个位置,似乎永远都可以掌控一切,立于芸芸众生之上,俯瞰苍穹。
可是……他身边的人,他的儿子,女儿,却没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一道十分违和的轻笑声响起,“知道吗?人类的情感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生命里充满了黑暗的悲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亲身经历过那一切一样。
可是下一秒,他又无关紧要地打趣她道:“怎么?看得想哭了?”
安宁白了她一眼,她可以确定自己眼里没有泪水,只是……心里有些感触。
而或许是因为被影片勾起回忆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氛围使然,于是,她道:“想起很早前听过的一些故事而已。”
“和《教父》一样?”
“人与人的命运怎么可能会一样。”安宁端着水杯,坐在地毯上,由于陆家以前背景的缘故,有许多从前的人物会不时地到陆宅来聚一聚,喝喝茶,饮饮酒,话一下当年的那些事儿。
于是,她曾无意地听到了不少,但其中令她最记忆犹新的还是……
“大概就是一个城市的地下帝王腥风血雨的精彩一生,想要谋求安稳的时候偏偏遭遇仇家,最后妻女被绑,他带人去救,最后被一枪打穿了脑袋,脑浆喷到了他的妻女的身上,到头来他谁也没能救得了,包括他自己。”
安宁说得很简略,而说是故事,其实,不如准确地说,是一件已经‘故去’的真实发生过的‘事’。
延续下去,就是那个‘地下帝王’死后他的结拜兄弟有所感悟,把他留下的王国从地下搬到了地上,屹立在桐城的天地之间,成为了如今的恒盛集团。
当然,这是一段鲜少被人知道的事,如果她不是因为在陆家住过的缘故,也还会以为陆震声义兄的死亡和新闻报道的一样只是一场意外。
一阵沉默,房间里还在回荡着电影的经典对白,而这时,江厉川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这样的男人?”
像VitoCorleone这样的?
安宁摇了摇头,“我喜欢现世的安稳。”
电影里的故事或许在现实中会真的发生,但她只能从一个电影观看者的角度去欣赏,现实中,并不希望自己遇上。
“是了,任何一个在普通环境下成长的女孩,都会这样想!安稳……”江厉川说完,影片已经接近末尾,可是这夜还没有结束,人也没有困意,于是他指尖在旁边的碟片里翻找起来,“你这里好看的片子似乎只有这一部。”
看着他手里印着《教父》系列第二部的封皮壳子,安宁还一时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只是起身去饮水机那里续着杯子里的水,可是,当屋子里响起一道娇羞的日语女声时,安宁一个回头……
电视屏幕上,一个穿着校服样的女人正被三个高矮胖瘦不统一的猥/琐男人给推倒在沙发里,一个在亲吻她的唇,一个在揉着她的胸,另一个则在顺着她的脚趾尖儿一路朝上地舌忝着,女人嘴上虽然在说着‘不要’,手脚也在做着挣扎抵抗,但其实一眼就看出来,只是象征性地而已。
看清楚究竟是在上演着什么后,安宁登时,石化。
可偏在这时,江厉川眉眼含笑地道:“这日本‘教父’就是比美国‘教父’好看,安安,你说,是吧?”
“闭嘴!给我关掉!!!”安宁过去就要抢他手里的遥控器,一边还不住地解释道:“这不是我买的!是林思佳那货当初硬塞给我的!我看都没看过!你快给我关掉!”
可是他却将她轻轻一带,带入自己怀里的同时,还用手臂将她一圈住,“有四个字,叫欲盖弥彰。”
尼玛!!!
安宁登时面一红,是,她是看过,但那又怎么样?大一那会儿一个宿舍就她是跳级考来的,年纪最小,虽然看过一本黄色小说,但每当林思佳她们兴趣昂然地讨论起男女间那些事儿的时候,她还是和夏薇一样有些‘落伍’,于是,一年暑假,林思佳神秘兮兮地给了她和夏薇一人一张碟片,说让回家自己一个人看,当时她还真的以为是第二部《教父》,可真的回家后往碟机里一放,当比黄色小说还要‘激烈’十倍的画面在眼前播放时,她捏着遥控器,紧捂着嘴,想要立即关掉,可是……又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她还没见过这么直观的,于是……她一个人看了一会儿,当看到后面越来越觉得恶心时才立即关掉的。
反正家里就她一个人居住,碟片被她随手一丢,以后虽然再也没有看过,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但看到一切出现在身边的男性生物时,她脑子里就会冒出碟片里的画面,这令她曾经一度对男性产生恐慌。
但现在想想,其实根本没什么的。
“别搞得好像你没有看过一样,我敢打赌你的电脑硬盘里至少有一百个G的这样的‘大片’资源!别搞得好像你没有对着片子撸过一样!”
谁还不知道男人的那些事儿啊!
生理需求来临,偏偏没有伴儿时,对着片子撸,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
他调侃她,别以为他就是清白无暇的。
“要是没有那么多个G呢?”
听他这话,就是承认自己也看了,不过……她可不会再上当,跟一个老歼巨猾的流氓真打什么赌。
“那就祝福江总您的资源库里迟早能存够那么多,从此您的下半身可以一直地幸福。”
——永远地自/撸去吧!
安宁在心里意兴风发地补了一句。
可是,江厉川却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安安,你在故意地挑/逗我。”
挑/逗?
“你语文没学好,充其量这叫挑/衅。”
“有区别吗?”
区别大发了!
“难道每一个在谈判桌上无视你权威和你拍板子叫钉子挑衅你的人,你都当做是在挑/逗你?那江总你是立即一刀子把人给砍了呢,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扑了呢?”
安宁说完,烟波里荡漾着一种得意,但她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看在江厉川的眼里,当真是一种‘挑/逗’,于是,他十分淡定地回道:“哦,在我的字典里,一般来自于你的一切挑/衅都是等同于挑/逗的。”
看着他的那副‘抱歉没有提早告知你,给你造成不便,请多谅解’的样子,她特么的除非脑子进水了才可以谅解得了。
“江厉川,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即打消掉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不然……”安宁说着,阴测测的一笑,“这屋子里,菜刀,剪刀,指甲刀,什么刀都有!”
还指甲刀……
“最毒妇人心,你舍得?”
安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是不怎么舍得,所以才要在你的小伙伴最硬最大的时候用指甲刀一点儿一点儿地剪下去,细水长流嘛!”
江厉川顿时觉得自己下面某个早已经站立起来的部位在隐隐作痛!
看他那表情,安宁心说,早知道这招儿管用就早用了,以后身上一定要随身携带一把指甲刀!
可是……
“你要是敢,我就拿水泥把你给堵了!!!”江厉川说完,突然恶狠狠地咬着她耳垂。
安宁一吃疼,气得左手往他大腿上一掐,“江厉川你个BT!!!”
BT?
他牙齿间再一用力,而后扯了一扯,安宁只恨自己干嘛受伤的是右手,左手的力气明显掐不疼他!
“拿指甲刀剪人小J/J,你不BT?”江厉川松口的一瞬,手往她睡衣领口一滑,她一贯是睡觉不穿内衣,此刻正好方便了他。
“江厉川,你找死!”
“嘘……!我在找手感。”
“他妈的……”她习惯性地右手抬起就要去砸他。
“乖,你手受伤了,不要动。”他一把扯住她的右手手腕,说完,又拉过她的左手,覆盖在他的昂立上,“来,你帮我撸。”
手碰上的一瞬,江厉川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安宁几乎可以感觉得到手下的东西似乎在这一瞬间变硬了不少。
让她用左手帮他撸?
“隔着裤子?”
“帮我把拉链拉开!”
他妈的他一个双手好好的人让她一个右手受伤的人给他拉拉链!!!
“只是用手?”
“嗯,我保证。”
——歼商的保证,鬼才信!
安宁心里一边月复诽着,一边还是故作担忧地道:“你可不要骗我,不然……唔……”
她话还没说完,这货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摁住她的后脑勺就是一记极尽缠绵、挑/逗的一吻!
终于结束时,她已经不可避免地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他的吻就像是春/药一样,令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沉陷。
但好在,他接下来没有继续动作,只是威胁道:“你再犹豫一下我就立即改变主意!”
安宁立即左手扯住他的裤子拉链,右手扯住拉锁,才拉了三分之一,停了下来,“拉锁夹到裤子布边儿了,我右手伤了没法儿用力,不信你自己看。”
拉拉锁的时候夹到里面的布边是常有的事,江厉川没有怀疑,尤其是看到真的夹住了,于是他低头一弄!
机会来了!
安宁立即起身撒着丫子就跑,拖鞋都没穿,待江厉川反应过来去追时,她已经一气儿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快速把门嘭地一声给甩上。
“江总,我就不打扰您看片自/撸了,您随意啊!客厅茶几上有湿巾,厕所里有卫生纸。”
说完,安宁那个乐呵,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而江厉川在门外把门把给反复扭了几遍,最后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有本事你关里头一直别出来,不然……安安,迟早的事儿!”
迟早他要把她给狠狠地摁在床上里三遍外三遍地再啃一遍!
狼心狗肺,没心没肺的女人!
最后江厉川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客厅,被安宁这样一折腾,他连看片儿的心思都没有了,更别说撸了。
而偏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越洋电话,是喆叔,刚接通没多一会儿,他脸色一沉,拿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开了些,而后走到阳台,对着手机那边低低地回道,“好,我知道了,……,不用,既然她自己跑了回来,那就怨不得我,……,张城发已经在赌场里输了多少了?……这点儿数目还不够,继续哄着他,给他放码……,再给他安排个女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这个月底,我要收网。”
房间里,安宁听着那从电视机里放出的一道比一道高昂的女人叫/床声,终于忍不下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是他凌晨近五点看片儿声音开得老大,她大不了戴上耳塞,照样可以睡自己的,可这左邻右舍呢?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差得‘惊人’,她有时连一墙之隔的那家男人睡觉打呼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更不用说江厉川还刻意地把声音开得这么大,可她能把附近人的耳朵都给塞住吗?答案显然是不能。
二则人们可不知道在干这种无耻事儿的人是他,只会以为她天没亮地一个人看日/本大片儿!!!而这小区里总共就那么些人,还是她以前呆了好几年的地儿,尤其是老街坊们,都认得她,传出去,她还见不见人了?!
顿时,安宁气得大喊了起来,“江厉川你他妈的要不要这么无耻啊!!!赶紧给我关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给关了!”
阳台上,江厉川抿着笑,又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把电视机的声音又给调高了几个档,而后悠哉悠哉地踱步到房门,敲了几声,道:“片长四十八分钟,我设置了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