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她决绝地说出‘离婚’那两个字时,他心里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爱睍莼璩
如果说白瑾瑜是他心里的一道疤,那么他本来拥有过得到治愈的机会,可是现在……
陆湛东关了灯,一个人在黑暗中荒凉地笑了笑,他希望她回来,不是因为谁在逼迫着他这么做。
※
安宁醒来后寻着声响刚穿过廊道,就看见客厅里江厉川正在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下着象棋。
老者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安宁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而看他不时皱起的眉毛,再看看江厉川那端着茶杯轻笑浅酌的模样。
虽然她不懂象棋,但是似乎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吵醒你了?”江厉川忽而朝她看来。
安宁摇了摇头,她不算是被吵醒的,严格意义上说是……
“饿了?再等我一会儿,马上。”江厉川说着,看了看棋盘,执起棋子,气定神闲地落了下去。
安宁以为他说了那话后就表示这一盘棋马上就要结束了,且是以他胜出为结局。
可是,却不想他刚刚一落下棋子,那个老者就立即兴奋地叫了一声,“你小子,完蛋了!”
说着,安宁只见老者啪的一子落了下去,“我看你怎么跑,怎么跑我都非将了你的军!”
“跑不了就不跑了呗!姜还是老的辣,还是您老厉害。”江厉川道。
然而,老者却忽地嗤了一声,“那是当然,再来!”
江厉川愣了愣,“您不是都赢了吗?”
老者瞥了他一眼,似乎极为不满,而后兀自扬着脸冲安宁笑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一声小姑娘,再加上这慈祥的笑容,安宁一下子想了起来,“谭爷爷!”
谭老点了点头道:“我一听他们说这小子带了个丫头一起来,我就知道八成是你。”
他们?
安宁有些莫名,而这时江厉川道:“这整个雁倾山以前都是谭老的,这山里的人大多以前都是谭家的帮工,后来谭老把这山捐给了政aa府,政aa府给他留了一幢房子,就在对面山头上,现在谭老就住在那里。”
安宁大概明白了一些。
而这时谭老哼了一声对江厉川道:“知道这是我老头子的地盘,人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是狗剩家的送东西来时说起,我还不知道。”
狗剩家的?
安宁脑袋里又起了雾水了。
“就是开日用品杂货店的那家。”江厉川跟她解说完,又对谭老回道:“这回来得突然,没有准备,我本来是打算备好东西明天上门的。”
谭老刮了一眼过去,“我就贪图你那点儿东西?”
“一点儿心意。”江厉川道。
“少来这一套,你是怕我打扰你们小年轻的好事吧!”谭老说着,嘴角一撇,“谁没有年轻过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就是这样追上我家老婆子的,掳上山,关着门教训几天,服帖服帖的,不嫁都嫁了。”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江厉川一边说着,一边含笑地看了看安宁。
安宁只觉得那个囧,“谭爷爷,我们不是……”
“还害羞什么啊?”江厉川说着,大手将她一揽,不顾她如何挣扎,他兀自地冲着谭老道:“我掳她来也不容易,您看,您要是再晚来一天,我这里不也收拾服帖了吗?”
“合着我跑过来还真来错了?”谭老说着,作势抓起一旁的手杖就道:“那我赶紧走。”
江厉川只是眉眼含着笑,纹丝未动,安宁倒是先急了,连忙把江厉川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拍开,起身道:“别!谭爷爷!他开玩笑的。”
谭老哼哼了一下。
安宁立即给江厉川使了一个眼色——还不解释清楚?
江厉川一脸无奈地连连叹了叹,而后冲着谭老说道:“您老作弄她干什么,不是再来一局吗?您输了可不许发脾气。”
谭老一听这,立即乐呵了,把手杖一放,一边捡着棋子,一边对安宁道:“小姑娘,有吃的吗?我这下了一上午棋了,有些饿。”
江厉川当即道:“那一会儿再下,我先给您弄吃的。”
说着他就要起身,谭老立即一脸不满地道:“好不容易来个小姑娘,还让我吃你的煎鸡蛋?”
“冰箱里只有鸡蛋和牛女乃,哦还有昨天我钓的鱼,不过我和安安都不会做,您把您家厨子带来了吗?”江厉川道。
言下之意,只有煎鸡蛋,爱吃不吃。
谭老哀叹了一声,“人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想好好享受享受生活都不行,到处不受待见……”
江厉川眼角抽了抽——您老,合适合适就得了吧!还装?
谭老抬了抬眼皮子——谁装了?
接着继续几声哀叹,“我也没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啊!这要求过分吗?再说了,我好歹上回也帮了你们吧,都说无功不受禄,我也没要什么金山银山啊,就来点儿能填饱肚子的,吃得下去的,怎么就那么难呢?唉……”
“谭老,那套餐具……”
“那您等我一个小时行不行?”安宁打断了江厉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道:“我做饭速度有些慢,呃……主要是刀用得不是那么好,还有……我也只会几个简单的菜。”
谭老顿时笑眼米米,一副得逞的样子,还好心地指点道:“这附近有不少菜地,我让阿德陪你一起去摘。”
“这再好不过了。”本来她还打算开江厉川的吉普下山去买菜呢,所以她计划一个小时,还因为她没有开过越野车,需要一个磨合过程,不敢开快。
但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谭老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一阵吩咐交代后,安宁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房子里,这下只剩下了江厉川和谭老。
“您老这是来下棋的,还是来欺负小姑娘的?”江厉川道。
“本来是想下棋,但突然想要收拾收拾你。”谭老回道。
江厉川莞尔,“我可不记得哪里又得罪您老了。”
谭老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故意把棋子下在那里,让他钻了一个空子赢。
江厉川没否认,只是道:“您不是一直琢磨着如何赢我一次吗?让您老嬴了您老又不高兴。”
“我用你让?”谭老眉梢一挑,棋子也已经摆完了,“趁着小姑娘没回来,你给我专心一些。”
“我一专心要是又不小心嬴了您,怎么办?您不又得打着收拾我的幌子去欺负别人?”
“小猴崽子!”谭老刮了一眼过去,“不就让小姑娘去做顿饭吗?看你这绕半天的,心疼了?”
江厉川唇角微微一撅,“可不。”
谭老看了看他那样,“你来真的?这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和白家那丫头的事儿吧!”
“能让她知道?就这都差点搞不定。”
“小姑娘真是单纯!遇到了你!”
“是有点儿单纯,平时还有点儿精明的样子,一见到老人家就开始脑子转不动了。”连人家在倚老卖老故意使唤欺负人都没有看出来,还一个劲儿地使着眼色埋怨他不尊老。
“那说明我一看就慈祥可亲,不像有些人,一看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嘁!”江厉川说着,棋子一动,“您老可小心了啊!”
谭老立即看了看棋盘,“吓唬什么吓唬。”
江厉川只是笑笑,到底是不是吓唬,一会儿就见真章了。
“我看这小姑娘和陆家的猴崽子关系也不单纯吧!是他也瞧上了?”谭老道。
“没,他瞧不上的,我要了。”江厉川说着,又补了句,“她就是陆震声给他儿子配的媳妇儿。”
谭老一颗棋子推了一半,愣住了,“啥?”
江厉川笑了笑,“您老怎么这副神情?是不是觉得我比您当年还要厉害?”
谭老又嗤了一声,“当年我老婆子虽然没结婚,但是定了亲的。”
言下之意,那年代,定亲也和结婚差不多了,都是有主儿的。
“那后来为什么分开了呢?”既然当初花费了那么多力气抢来。
谭老叹了叹,“只能说……少不更事,太年轻,再加上又沾染了那么些江湖习气,什么都不大放在眼里,总以为就算真错了,也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有的错,一旦犯下,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起来。
江厉川当然知道谭老的后半句指的是什么,是天人永隔。
谭老当年想要回头时,已经失去了他妻子的行踪,一别十年,再见时,一个鬓微霜,一个早已经身故入土。
“我现在就只想找到我的乔乔还有外孙女。”谭老又道。
乔乔,谭老和他妻子唯一的女儿,近十岁时被谭老找到,带到国外生活,二十四岁的时候父女吵架,她独自偷跑回来,当谭老呕完了气回来找时,几经周折,却遭遇了人去楼空,只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儿,而至今,关于这对母女的行踪依旧不明着。
“造化弄人就是这样。”江厉川道。
谭老不免唏嘘,双眸泛着一层薄雾,“你以前不是见过我那外孙女吗,她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江厉川想了想,“您要听实话吗?女儿容易像爹,她长得估计是像她父亲多一些。”
谭老有些不高兴。
江厉川又道:“不过很可爱,很乖巧,很善良,像天使一样。”
说完,他又在心里悄悄地补了一句——是啊!天使,他曾经的救赎天使,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