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情秋殇 贰拾壹

作者 : 狐非妖

睡梦中,闻得唏唏沙沙的声响,醒来再无法入眠。窗外北风呼啸,开窗扑了一脸雪白。揉揉睡眼,正好看到慕容峰骑马领队在前带兵出发。如果真是方少凌来犯,那山贼并不是普通山贼。想到此,心里添了担忧。

仰头望天,启明星闪烁刺眼,是黎明了。正发呆,突听得一声鸟鸣,又是鸽子。不知是看眼花了吧。我看到鸽子小爪上绑着小纸卷。在这一秒,心突然揪痛一下。鸽子可以当宠物,也是信差。这一秒,回想起前阵时日,昨晚都看到鸽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充胀脑门。

午后阳光隐没在厚厚铅云中,光线暗了下来。北风阵阵,站在阳台边上只觉得周身冰凉。树枝又覆上一层新雪,压得更沉。风是狂,却吹不动它,只是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压折。

这一天,我只呆在房里。不,应该说我只站在阳台那睁大着眼看着大门。我是在等待慕容峰的归来。可是,天已擦黑,他未归,也见不到一个士兵的踪影。到底前方何况了?心里一直不忐忑。跃安有叫过我出行,我用天寒不想出去受冻推了他。

夜深人静了。他依旧未归。府上所有人都像平常一样吃饭休息,唯独我坐立不安。就是慕容胜他也是不紧不慢,闲时和爹娘坐着闲聊,似乎丝毫不担心儿子的安全。时下,督军府一片死寂,灯光通暗。借着月色,我依旧站在阳台,模黑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大门口。

也不知多久,大门沉重的响声隐隐的响来,张望着,果然是他们回来了。队伍显然比出发时短了,一定是牺牲了不少同胞。慕容峰在前马步缓缓,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的手一挥,闻得他一声命令,士兵便解散了。当最后出门口的士兵关上门时,他下了马,脚步有些不稳。雪花落在他的军装上白花花的,不一会便被染红。他脚步一轻一重地迈进。

我没有下楼,不过已经站在楼梯口等着。他没有开灯,周围是黑暗的,只能凭着轻轻脚步声感觉他是否到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至,突然间眼皮直跳,心乱如麻。下一秒,慕容峰沉重的身体已经倚靠在我身上。摇晃着他,未有动静。“慕容大哥,你怎么了?”

此时心里一团乱,我居然忘记叫人帮忙,只身费劲地将他扶到房间里。我将放在床上才起身开了灯。此时他脸色苍白,双唇干涸如久旱田地般龟裂。转眼看他周身却不见哪处被伤着。

我用力地摇晃着他,嘴里声声急叫,“慕容大哥,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慕容大哥!”

他终于有所知觉,原来是我按痛了他的伤口。他紧皱眉心,一只手往后攀伸。我顺势而看,原来他受伤了。只是伤口被血水掩盖模糊。

“慕容大哥,你等着,你去叫管家过来!”我欲起身,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不要张扬。小伤不碍事!”他明明很痛苦,却一嘴倔强。握着我的手,他有力无力地道,“去把医药箱拿来!”

我点头就去,回来时他已经自行月兑了上衣,光着上身,血水顺着背流湿了棉被。此时,我顾不得男女有别,眼巴巴看着他却不知所措。

他嘶嘶暗痛,打开医药箱,拿出钳子递到我面前,吃力地道,“拿着,像上次一样把子弹取出来。”

我哪敢?手伸在半空却怎么也没勇气接过钳子。最后,他硬是将钳子塞在我手里,转过身子背对着我。还记得上次他手受伤的情景,如今,这伤口更是厉害,就像被鞭打般皮开血绽,血淋淋。

我不敢下手。最后,他侧眼看着我,眼露微怒,咬着牙道,“快点。难道你想我流血至死吗?”

我直摇头,担心和害怕早已经化成泪水流了满面。手就像绑着千斤大石,怎么也下不了手。他等不及,拉着我另一只手安慰道,“不要怕。看准了夹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满心慌乱。他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沾满鲜血的手握着我的手紧实,最后,我像木偶一样艰难地点点头。他识意地笑笑,转过身去。

此时我就像用尽全力才下了手,颤动的手慢慢地靠近伤口,最后我小心翼翼地夹住血肉中的子弹,他知痛地发出嘶嘶声。我又怕又忧,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就像在传递力量。我一闭眼,两颗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心一狠终于用力地夹出了子弹。下一秒,我全身无力,钳子在手里滑落在地上。

慕容峰闷声地“啊”一声,我知道他不敢声张,只怕是吓了我。他依旧握着我,转身双眸浮着血丝带笑意地看着我,嘴里淡淡地道,“没事了。”

他像若无其事,对他对视一会,只觉得心里很痛,泪水再不止地夺眶而出。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我双手,实实地拥抱着他。“慕容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脸上展露出欣慰欢喜之情,双手缓缓地抱上我,两人亲密无间。第一次,我忘我地抱着他,他也抱着我。

大概有一会的纹丝不动,而我的手正好按着他的伤口,他丝毫不作声。直到我自己反应过来,倒怪罪他道,“慕容大哥,你怎么不推开我啊?”

他没有回话,只看到两道柔情似水的眸波在涌动,伸手握起我的手放在心头。或许他的身体滚烫,或许是我一时全身滚烫。我不敢直视他,只在心底腾起一股股暖流。

“你一直在等我是吗?”他问道。

我刻意回避他的问题,抽出手起身转了话题道,“我先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他低头笑笑应好。

第二次为他包扎了,说起来动作不陌生。但仅因为他的问话我却慌了手脚,半晌才为他清理好伤口包扎扎实了。

我和他面面相对而坐,包扎时难免要换拿东西,每一次他都目光炙热地看着我,我总是低眸回避。双手攀过他的脖处小心翼翼地包扎,脸与脸之间几乎只有一发之隔,每一次触碰都会心头一热。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来来回回,纵使血腥味重,但依旧是能嗅到那股淡淡薄荷香。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在等我,你紧张我,担心我!”他一直在耳边细声呢喃,我只一心包扎,也实在不知怎么回应他。他却吞吐着道,“静秋,我不想再苦自己了。我我喜欢你!”

我内心又喜又悲。突然间,这般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温热的双唇印上了我脖间,带着如火般灼热的情绪不断地吻着。只觉得浑身一僵仿如冰镇,任由他唇瓣游荡。他吻得急切,一下手捧起我的头,双眸看着我,下一秒实实地封印上我的唇。一颗心狂乱蹦跳,我居然生疏地回应着他。辗转之间他急急地将我反压在身下,我动弹不得,直感觉两股滚烫的气流在来回流动。此时他就像野兽一样,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肆意地在我唇间吸送银泉,一股热气从心头一下子涌经脸上直至耳根子,突然间,我心头就像被一块冰丢中镇住,体内的热气迅速消散,跃安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动。

猛然用力推开他,他正好倒在床沿,洽洽伤口压在沿檐上,着实让他有得痛。我强迫自己眼巴巴看着他痛得厉害。我声色冷冷地道,“慕容大哥,我们不该这样!”说着,我转身向桌边走去,提壶倒了杯茶水一饮而下,这茶水是冰冷的,正好浇灭此时火热的心。

我不敢再靠近他,干脆坐在桌边。不一会,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久久才道,“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们之间就没有谁能阻挡!”

思想上我是认可的。可是我的心一直在反抗,打一出生我的终身便已定下。跃安对我深情重义,不顾及爹娘道义,我也不能负了他的情。

我双眼含泪回望着他,面无表面冷声回道,“我不愿意!”

他神色失落,全失神色只是一脸冷然。他往我刚才喝茶的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空,紧接着直接提起茶壶直往脸上倒。茶水凉凉地淋在他脸上,流至他身上,他的伤口。我忍不住夺过茶壶,夺手间,茶壶从手中摔落,一声清爽玻璃碎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响亮,也止住了我俩的动作。

我大声地喝道,“慕容大哥,你干什么?”

他笑得狼狈,闭着眼,茶水满脸,他用手抹了一把,冷冷道,“我想让自己清醒些。可是没办法!”

我怔怔无语地看着他,他双眼依旧炙热,忽地一只手拉过我,不备防身子紧贴着他的光上身,茶水沾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他再一次将唇覆在我的唇上,这一次我使力地挣扎,甚至用手大力地拍打着他,他却轻而易举地将我的手反负在背后,紧紧地握着。这次,他是霸道的,舌尖肆意地在我唇间流荡。

突然间,门开了。我侧眼望去,是跃安。他瞪大着眼毫无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俩。我用力地推开慕容峰,急走到跃安面前解释道,“跃安,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的。”

他冷眼看着我久久,又看了慕容峰一眼,勉强笑颜强装镇定地说,“我只是听到有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他声音是越说越低。

他转身欲走,我紧紧拉住他的手,还是解释道,“跃安,你别走,听我解释!”

他一只手用力地扯下我的手,不望我而道,“我累了,你不,你和少帅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临走时,他还带上了门,嘣一声重重地关上门,从门缝里挤出的风拂在泪湿的脸上微痛微痛的。

自打认识慕容峰,知道他的身份后,他没有叫过他少帅,两人友谊也算得上真诚厚实。今夜,他硬生生地喊出少帅二字。我伤了他的心了,也终结了他对慕容峰尊敬和情义。

我跪坐在地上,唇上热麻麻的,一颗心就快要窒息,泪水就像流干般再也没有流出。慕容峰走过来将我拥在他怀里,紧紧地拥着我分不出道,“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现在他知道了,对我们三人都是一种解月兑,我们三人总该有一人退出。”

说得对,我是喜欢慕容峰的。可是,我并不想负了跃安的情。没想到我ri夜压抑的情感在今夜彻底功亏一溃。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强为,我都知道自己彻底伤了他,爱至深伤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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