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杨冬晓处理伤口的是卫生队医师陈玉玲。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陈玉玲在杨冬晓的主动要求下,不是月兑去而是用剪刀剪开裤管。陈玉玲用双氧水清理着伤口,看了一眼躺在诊床上死闭着眼的杨冬晓,差一点儿笑出声了。杨冬晓好象知道了陈玉玲在想什么,闭着眼睛。“我晕血。”他说道。
“现在没血了,你看一眼吧!”陈玉玲一边抖纱布一边说道。
“我为什么非得看一眼?”杨冬晓睁开眼睛。
“看看什么叫伤口呀!”
“就不看。你叫我看我就看?”杨冬晓重又闭上眼睛。
陈玉玲手中捏着已经开包扯出的纱布。她的手和手中的纱布悬垂在杨冬晓小腿伤口的上方,像一架正在悬停的直升飞机。她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你看一眼!你看一眼我就包扎了。”见杨冬晓仍然双眼紧闭,又说,“看一眼你就知道什么叫伤口了!”
杨冬晓让陈玉玲逼得差一点爆粗口。他想自己今天真是遇上妖怪了,是唐僧到西天取经误入了女儿国吧?这一位,可真够黏的。这时,就听陈玉玲又说了:“你看一眼我再包扎!”
看来不看一眼是过不去了。杨冬晓只好一紧腰肌,坐起来,去看自己腿上的伤口:“哪?在哪呢?”
陈玉玲没搭理他,用纱布裹上他的小腿。处置完毕,收了纱布:“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开纱布,看看你的伤!”
“什么意思?”杨冬晓没听明白陈玉玲的话。
“你可以回去训练了!”陈玉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见杨冬晓愣着眼睛看自己,又说:“从这里到训练场1.7公里,走回去吧!”
待陈玉玲出去,杨冬晓解开腿上的绷带,终于明白陈玉玲为啥那么坚持让他看自己的伤口了。他看了自己的伤口,重又将绷带缠上,从诊床上下来,坐在凳子上,等陈玉玲。他知道陈玉玲是今天的值班军医,归置好刚才那几样用来收拾人的医疗器械,她就会返回工作第一线。
“你怎么还没走?”陈玉玲回来了。
“我觉得你应该听我说声谢谢。”杨冬晓腆着脸说道。
陈玉玲在杨冬晓对面坐下,二人中间隔着一张铺了白单子的小桌,她不说话,静等着杨冬晓说。杨冬晓站起来说:“谢了!”他以为陈玉玲会说“不用谢”,或者“明天来换药”之类。可陈玉玲没说,不仅什么都没说,反而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杨冬晓知道自己长得乍眼,他承受女性这样的目光太多了,被女生放电的事时有发生。他万没想到陈玉玲会说出那样的话,而且电了他。
“我不会说出去的。”陈玉玲淡淡说道。
杨冬晓让这句话电住了。一向油嘴滑舌的杨冬晓,听了陈玉玲这句话,竟然不知如何应对,甚至根本就没有起动应对的念头。他逃也似的出了卫生队的医生值班室。
其实,他完全可以对陈玉玲这句话起而应对。她会说出去他的什么啊?他怕她说出去什么啊?他又不是诈伤。是,那伤对应着自己在训练场上柔软至极的表现,对应着救护车战地救护般一路呼啸着开回卫生队,确实小题大做了一些,小指甲盖大的一处破皮,流出了一点血,那数量有限的血在他的衬裤上凝结成了一个“鸽子蛋”,可终究他还是伤着了。对付陈玉玲这句话,他两句赖皮话就能让自己体面地下台,毫发无损地走出卫生队,兴许还能就此跟陈玉玲结下“战斗友谊”,今后自己或者肖晗文一凡这些哥们儿有个小病小痛,他就可以来她这儿走个小后门,弄点特供药。
出了卫生队,他一直回味着陈玉玲说那句话时的口气。那话本来是句婆婆妈妈的大实话,挺招人烦的话,可是让那个陈玉玲说得呀──怜惜,她说那句话时充满了怜惜的意味,包容了一切的,可以让所有枝枝杈杈条条蔓蔓消融于其中的。这时的杨冬晓,着实没了电,他没法不逃。他逃出卫生队,真就鬼使神差地按照陈玉玲的安排,规规矩矩有板有眼地走上了通往训练场的路。
这条路全长是1.7公里──陈玉玲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