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梁觉得自己今天既然单刀赴会，就干脆跟肖晗玩单刀直入了：“肖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出挑特雷人特nb啊？我告诉你，自我不只是一个个体，任何人打一出生就落实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存在于和他人的关系之中，一开始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是，这个兄弟姐妹我和你都没有──后来有朋友，有老师，有同事，有战友，成为社会人。你的自我，扎根在人群当中，你需要别人，别人也需要你。你的自我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你的自我是全局中的自我。所以，你的事，就不是你自己的事。对你的处理也就不仅仅是对应了你自己。你现在这么做──打这个报告，是不是事先考虑考虑再打啊？”
肖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栋梁，这人今天是放段了，不推太极改玩刀了，而且刀法深厚绵密。肖晗几乎就要被他的一番话雷倒了，虽然心有不服，可他明白自己不能接招，接招就是中招，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说不过李栋梁的，无论如何不能接他的话茬跟他理论。
李栋梁见肖晗不吭声，知道自己的话有效，决定进一步扩大战果：“还记得那场演习吗？”
肖晗有些茫然，他真不知道李栋梁又要说什么。
“在教导队时，那天你说我不会好心帮你们，因为我要练你们，我巴不得把你们整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今天我告诉你，演习时救你们命的冷枪就是我打的。”
肖晗看着李栋梁眼睛，今天和那天一样，他实在是不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什么。
“你还是不信，不信我会帮你，帮你们。”李栋梁说，“你这么想也对。你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是没懂我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我告诉你，我那天那样做，就是考虑到那场的演习不只是你们的演习，不只是你肖晗的文一凡的杨冬晓的赵小青的演习，也是李栋梁的段长龙的，是旅长的副旅长的参谋长的主任的，一句话，是全旅的。”
“我们可以全军覆没。”肖晗捕捉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不可以。”李栋梁说，“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必须……必须不能全军覆没。这里边的道理说深也深，说浅也浅，总之，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道理。”
“好，”肖晗说，“这里边的道理我慢慢去明白──你是不是特希望我收回这份报告啊？”
“你高抬我了，我只是个小干事。”
李栋梁这话的意思是说，你肖晗这么折腾关我李栋梁屁事？我来找你，跟你谈，是领导的指派，是例行公事。但是，肖晗肯定不是这么看的，他的举动，即使不是具体冲着哪些人去的，也是要演给一些人看的，他就是个人来疯。“一些人”里边，怎么能没有李栋梁？在机步旅，眼下肖晗视界里的几个人都明晃晃地摆在那儿，除了段长龙，也就是李栋梁了，工兵连长还排不上号。
肖晗找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放在李栋梁面前：“李干事，你刚才说的牵一发动全局什么的，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懂。不过有一点我懂了，给我处分或者不给我处分，不是我的事。换句话说，给还是不给，都没我什么事了，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