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痛,在这一刻,路颜还是觉得后背凉过,咬着唇哼叫出来。爱睍莼璩
瘦小单薄的身子承受着他的火热撞击,在一浪又一浪的快感中,那些不好的记忆猛烈地涌上来。
漆黑的夜,无数只手。
指甲狠狠的抠进他的背脊,汗水在指缝中,滋滋粘腻。
他的坚硬顿在里面一动不动辂。
黎井笙以为她承受不住,模上她的脸,指尖一片冰凉……
路颜侧过脸,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湿了一片枕头。
“这点疼就受不了了,没出息。”他拨过她的脸,亲吻她的眼泪胬。
路颜无力的拳头挥在他身上,哭着说:“你就不能动一动么!”
他笑,捞过她的腰,缓缓抽动,却在突然间发力,蛮横冲撞。
潮水席卷而上,黎井笙抚弄着她的身体,问她:“够不够?”
路颜止不住的呻.吟出声,要去打他,被他捏住手,往里面挤,还不住地问,“够不够?嗯?够不够?”
路颜贴着他,大汗淋漓。
心剧烈地跳动使她越发喘不上气,脚尖绷得笔直,身体却早就软成一滩泥。
突然后悔说了刚刚那样的话。
黎井笙仍旧不依不饶,强悍地托起她的臀,深入浅出。
在最后沉重一击,热意充斥在结合处,缭绕纠缠。
这时的夜才刚刚降临……
-
路颜裹着被单看乱糟糟的房间,还有身旁已经睡着的男人。
白天里,他的愁,他的怒,他的冷,他的笑,他的百态却在这一刻都沉寂下来。
她看的有些愣神。
黎井笙的手臂搭过来,将她揉进怀里。
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是走还是留下来?要走的话,我没力气送你。”
路颜缩进去,搂住他的腰,“那我就不走了。”
“那明天呢?”黎井笙睁开眼睛瞧了她一眼。
明天?
路颜反倒闭上了眼。
不想想明天,只想睁开眼睛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可这一觉,到了天亮,仍是有漫天的新闻提醒着她——
她叫路颜,今天是她的订婚宴。
路颜洗了澡出来,黎井笙正在窗前打电.话,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恩…办好了就让人送来一套衣服…嗯?尺码?”
他又看路颜一眼,“身高165,45公斤。”
“是42。”路颜纠正他。
黎井笙笑,“买好了送进来,一套常服,还有一套礼服,恩,礼服不用太好看。”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将她收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斤斤计较!”
路颜抬头,脸色不悦,“女人的体重怎么能随便说,还有……礼服是怎么回事?”
黎井笙低头看她,“宴会四点开始,你得去。”
路颜神色黯了黯,“是得去……那你也给我准备一件好看的。不用太好看?是嫌我到时候不够丑?”
黎井笙蹭蹭她头顶的发,摇着她的肩膀,“出丑的人不会是你,但我也不想让你太出彩,这个回答满意么?”
路颜叹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你昨晚可是说过不后悔的。”黎井笙紧盯着她。
“是,我不后悔,可是我不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要我教你么?”
路颜怔了怔,心里想着,他能有什么好主意,却还是讨教他,“怎么做?”
房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说衣服准备好了。
黎井笙松开她,开了门拿衣服,说:“先换好衣服跟我去吃饭。”
路颜换好衣服,捡上丢在地上的皮包,手机的指示灯忽明忽暗,有十几个未接电.
话——
来自家里的和江孝元的。
路颜知道,临订婚前一夜未归,家里必定着急了,想好托词,忽略了江孝元,先打了个电.话回家。
若姨接的,语气有些关切,却没有着急,问她现在在哪?
路颜道:“昨晚跟一帮以前的朋友喝了些酒,在外面睡了。”
她以前就是爱玩的女孩儿,常常在外和朋友喝酒闹腾,夜不归宿却是常事,这个借口有足够的说服力。
谁知若姨竟说:“恩,我知道的,昨天艾小姐打电.话来了,说你多喝了些在她那里睡着了,我也告诉了二爷,不过今天是你的订婚宴,还是快些回去吧。”
路颜有些怔楞,看了眼已经穿戴整齐的黎井笙,握住电.话,“您跟我爸说我就不回家了,下午直接过去,省时间。”
若姨说:“好,那你可别迟到了。”
收了电.话,她盯着黎井笙看。
“愣什么,过来帮我打领带。”
路颜挪着步子,到了黎井笙跟前,拽住他的领带,猛地一拉。
黎井笙闷哼一声攥住她的手,就见她勒住他的脖子瞪着他,“艾一敏为什么会知道我回不了家,是你让艾一敏打的电.话?”
黎井笙皱眉,没说不是。
路颜脸色难看,“你跟她什么关系?”
黎井笙勾起唇,笑开了。
路颜力气不大,他稍稍用些力便掰开了她的手,握在掌心,“疑心这么重!我要不让她打电.话,昨天路家和江家估计都翻天了。”
路颜甩开他的手,“翻天了更好,那样我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胡话!”黎井笙斥道,“穿好了衣服?穿好了就跟我出去。”
他去拉她的手,路颜不情愿的跟上他的脚步。
她并不是怀疑他,只是艾一敏知道的事情太多,她不想黎井笙和艾一敏有些什么瓜葛。
-
出门。
御擎酒店今天要摆路颜和江孝元的订婚宴,一早就是张灯结彩。
门前花朵丛丛,LED灯上还写了“恭贺路小姐与江先生订婚愉快”的字样。
路颜带上大墨镜,在黎井笙安排的人的护送下从偏门出去,上了车。
看窗外,秋景最是萧瑟的时候。
早上到现在肚子已经空空。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路颜想不到哪里有能吃饭的地方。可黎井笙总有办法解决路颜的困扰。
车行到景园,远远的,路颜已经闻到了菜香,肚子更加饥饿。
那老妪出门,笑道:“来啦!已经让厨房在准备了,去里间?”
路颜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想一想,好像王希之带她来的那次,老妪也这样问他。
只是这次黎井笙却答得痛快,说:“嗯,在里面吃。”说着牵了路颜的手往里走。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薄茧,有些粗糙的触感摩挲着她的手背分外舒服。
路颜想到昨晚也是这双手让她叫苦不迭,双颊不由燥热起来。
这边,黎井笙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坐下。
路颜回神,红了脸。
黎井笙像是觉察到了她的小心思,望着她意味不明地笑。
-
菜很快上来,清蒸鲈鱼,小炒白菜,蛤蜊汤,凉拌女敕豆腐。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摆上桌,路颜摩拳擦掌。
黎井笙不是会动手帮人张罗碗筷的人,上了酒,自己先倒一小杯。
闻着花酒的香气,路颜又想到了王希之。
“这地方是你和王希之谁开的?”路颜吃了一口小菜,咬着筷子问他。
黎井笙抬头看她一眼,浅浅抿了一口酒,说:“你猜猜。”
路颜看看四周,眯起眼睛。
“我猜是王希之。”
“为什么?”黎井笙挂着笑,显然她猜对了。
路颜想了想,“上次跟王希之来的时候,收银台的那些个伙计都有些惧怕他,今天你进门,那些伙计竟然连看都不看。”
“哦……这是在说我没有王希之有威慑力?”黎井笙捻着透明的琉璃杯,笑着。
路颜扬起嘴角,继续道:“而且这屋子里挂的画,门前那副赛马图,还有这个醉翁泼墨画,怎么看怎么不像你的风格……”
她又七七八八说了许多理由,黎井笙就这样看着她,小嘴巴一张一合,殷红色,让人想咬上一口。
其实路颜猜的是对的,只是这屋子里的画却真的是黎井笙出手买的,他和王希之其实都不懂画,只是有某个人喜欢。
所以他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笑看着路颜口若悬河的说着推测,直到她突然停下来,盯着他,问道:“那个,你和王希之什么关系?”
黎井笙淡淡说:“叔侄关系呀。”
路颜嘴角抽搐。
他和她还是叔侄关系呢,不是照样滚了床单!
“那你为什么不和江孝元大中午来这里喝酒?”
黎井笙这才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道:“我跟王希之年龄相仿,早些年——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儿——我们就一起出来吃吃喝喝,说白了,算是朋友。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分开后,偶尔他来这里,偶尔我来,却都没碰到过,昨天……没想到就碰到了。”
路颜大概能猜到,发生的“那些事”是什么事。
十年前,她已身在国外,对云城市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到后来,还是听说了——
一场车祸,两死一伤。
伤的那个就是黎井笙。
似是回想到了往事,黎井笙的神色也变得怅然。
忽而他又勾起唇角,没头没尾的说:“这酒的时间好像有点长,味道变了。喝酒还真的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才好。”
话罢,放下酒杯。
路颜盯着他的杯子,吧唧了一下嘴。
那次之后,其实她还是有些念念不忘这花酒的滋味,只是这个时刻,似乎不是讨酒的好时机。
黎井笙夹了一筷子没有刺的鱼肉放在路颜的碗里,“快点吃,吃饱了给你想办法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
这四个字像是在路颜身体里注满了血液,她忙拿起筷子把鱼肉混了米饭往嘴里送。
吃完饭,就有人进门来,送了两个盒子,一大一小。
大的里面装了一件礼服。粉色的,样式简单的连衣裙。
小的里面是一只优盘。
路颜对小的比较感兴趣。
“这是什么东西?”
“城西五羊路二十三号胡同的一个摄像头拍到的一点东西,我觉得云城市最近的新闻一点儿看点都没有,不如你来制造一点儿?”黎井笙微笑,像是狐狸。
路颜有些懵。
回过神,脑袋里像是安了个GPS,锁定了城西五羊路二十三号胡同后,猛然呆住。
黎井笙站起身,凑近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个吻。
“这个,就当做我对你订婚宴最好的祝福……”
-
下午四点钟,黎井笙的车子准时将路颜送到了御擎酒店正门。
他坐在车子里,对她点头,以眼神做鼓励。
待到她进门,黎井笙才又让车子绕走,半个小时后重新回到酒店,以宾客的身份出现在会场。
-
路颜望着那枚小小的、绑着一条红线的优盘。
叫走了化妆间所有人,静静地,一个人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播放着优盘里的录像。
画面中,胡同的角落,男人抵住女人柔软的身子,挟制着她的脑袋,吻的动情,就像前世那场雨夜中,男人笑着挑起女人的下巴,献上热吻。
而女人没有反抗,唯有小动作的推搡,最后沉溺于男人的深情,徐徐回应,媚眼如丝,婉转缠绵。
这正是那日去选礼服的时候,路颜出门后看到的画面。
不巧,画面中的那两人,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却是马上要与她订婚的未婚夫。
路颜躺下来,闭上眼睛。
电.话响起来,她伸手拿过来,眼睛未睁,随意划开屏幕,就有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发了么?”
“还没。”
“现在发,二十分钟,媒体就能收到消息。”
路颜再不说话,挂了电.话,直起身子,打开邮箱上传了文件,随即弯起唇角,按下ENTER键。
“啪嗒”合上电脑,正好,房门被敲响。
外面的人提醒她宾客都到齐了。
路颜对着镜子画了个唇,理了理折角的裙摆,走出去。
满堂的人,无数的彩光。路颜在这当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末端的黎井笙,他身边,是嬉皮笑脸的林算子。
手指被人牵住,路颜回身,江孝元拿起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臂弯。
她能来就好,江孝元并不在意别的。
路颜被他带着去到了一群记者中。
镁光灯闪得路颜眼睛发疼。
有人声声祝福,有人大胆发问路小姐与江少爷的感情经历。
路颜沉默不语,便有江孝元一一回答,每个问题都答得滴水不漏。
路颜始终盯着墙面上巨大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度过,从来都想过,二十分钟竟然这么漫长。
突然间,发问中的记者们身上的通讯工具纷纷响了起来,众人连忙查看,一瞬间便炸开了锅。
“路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江少爷与你姐姐路芝之间的事情!我们收到消息,前天下午江少爷与路芝小姐在五羊路约会,甚至热情拥吻!这件事是真的么?”
江孝元突然瞪大了眼睛,望向路颜。
便有问题接肘而来。
而另一边,绯闻的主角之一却也被纠缠住。
路擎天和严淑茗还尚未清楚状况,觉察过来时,场面已经不能控制。
“江少爷!路小姐!请问这件事是真的么?”
“路小姐!请问您对这件事情是否知情?”
“路小姐!路小姐……”
路颜和江孝元被赶来的保安护到休息室,江孝元惶恐地扯住路颜的胳膊,“颜颜!你听我说!”
路颜甩开他,冷漠道:“有什么关系,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么?”
江孝元神色痛然,再说不出话来。
订婚宴上遭此变故,谁也没料到江孝元和路芝的新闻竟如洪潮来的如此猛烈,两个月的准备在顷刻间化成一滩麻烦事。
路擎天叫人先把路颜和路芝送回家,又吩咐人先拖住记者。
自己看了那个在短时间内四处传播的视频后,一口闷血冲上来,闲些昏过去。
严淑茗也是又惊又怕,“擎天,你先不要生气,这当中一定有误会的!”
路擎天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误会?视频上真真切切一眼明了,叫他如何误会!
-
彼时的路颜已经在护送下安然回到了路家。
路家的电.话被打爆,路颜心烦的要死,直接掐断,若姨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挥了挥手,“若姨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若姨知道她的性格,脾气上来了,谁也劝不了,只能由着她发。于是便去了院子外,等着酒店那边路擎天的消息。
很快,路芝也被送回来。
范思哲红蓝拼接的小礼服有些微皱,头发也乱了,脸色惨白。
看到刚刚上楼的路颜,她跟上去。
“颜颜!是你对不对!是你发给了那个视频给那些记者的对不对!”
路颜回过头来,冷笑着看她:“是我,又怎么样?”
路芝双眸瞪圆,盈盈的泪水挂在眼眶。
看着路芝这样,路颜想,痛快么?
痛快!
路芝可怜兮兮,哀怨道:“你怎么能这么做!我都说了我对孝元没有别的感情,你一定要这么卑鄙,让我们都名声扫地么!”
路颜猛地上前一步,将她逼到楼梯边。
脚下,长不见底的旋转楼梯让人看一眼便头晕目眩。路颜一步一步渐渐靠近,几乎贴上路芝。
“没有别的感情?我看他吻你的时候你挺享受的嘛!原本以为你充其量是个白莲花、绿茶女表,没想到竟然是个真女表子!”
路芝瞪着她,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路颜冷哼,“收起你的眼泪!看到了么?现在家里谁都没有,你更不必在我面前装!一招鸡犬升天,草头麻雀却永远成不了飞天凤凰!你路芝!根本不配呆在路家!”
那些最残酷的记忆是经久不衰,如长疯了的藤蔓迅速缠绕至路颜的全身,切砍不断的。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感受到漆黑,就能发现,纵然是前世,可一切还是那么真实!他们不时冲上来,盘旋在路颜的脑海中,叫嚣着,冲击着她的神经。
路芝咬着牙关,突然呵呵笑出声,高傲的仰起头。
双拳握紧楼梯栏杆,指关节渐渐苍白无血。
“呆在路家?不是看谁配不配!而是看谁有没有这个本事!”
终于,她卸下了平时的面具,坦露真容!
“呵?是么?”路颜站在那里,清冷的弯起唇角,“就看看明天的新闻出来之后,你还能不能在路家安稳地待下去吧!”
路芝哼一声,忽然说:“好!就看明天的新闻!”
曜亮的眸子一闪而过的狡黠还未来得及被人捕捉,路芝便猛然拽住路颜的手臂。
“啊——”
路颜大惊,可是晚了。
手臂上扯住她的力道惊人,她只觉头顶一阵目眩,人已像月兑线的珠子一样翻滚下去。
一节一节的台阶磕在身上,疼痛自四面八方地袭来,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凌迟——
“砰——”
后脑磕上墙壁,路颜倒在墙脚。
她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看着脚下血色模糊的路芝,手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
隐约中仿佛看到很多人冲进了门,踩着木质地板“噔噔噔”得响。
尖叫声,惊呼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颜小姐!”
“路颜!”
路擎天.怒不可止。
“你……你——”
路颜呆呆地看着,在她面前,路擎天盛怒的脸庞。
再看一眼脚下被人团团围住的路芝,路颜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软在墙上,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手腕被人扯住,无数张脸庞在她面前晃动着,无数个声音在刺痛着耳膜……
-
参加订婚宴的媒体又听到了新闻,跟着跑来。
急救室外的走廊,路颜茫然地看着头顶那只红的刺眼的手术灯。
江孝元心急如焚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最后停在她面前,痛色靡靡。
“路颜!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路颜无力地望他一眼,依旧重复着那三个字,“不是我。”
“不是你?你手上是什么?是阿芝的鲜血!对,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对阿芝念念不忘,可是你!你也太狠心了!”
路颜拖着手臂,手指上粘稠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鼻息间的腥冲让她忍不住胃壁翻滚。
她多想张口解释,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所有的矛头已经全部指向了她。
路擎天气得捂住胸口不停的喘气,严淑茗在他身旁早已哭成泪人。
跟来的江昊天望着她也是叹息不止。
“颜颜,五叔知道因为孝元你受了委屈,你心里确实不痛快,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呀!”
江昊天深叹着气,苦口婆心。
严淑茗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路颜!既然你这么容不下阿芝,我和阿芝明天就搬出去!我们不碍你的眼!可我也求你不要伤害阿芝……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呀……”
耳边的话如穿喉利剑,哽在路颜的喉头发疼的紧。
路擎天揽住严淑茗的肩头,如刀锋般的眉眼直指路颜,“谁都不准搬出去!路颜!”路擎天的唇角哆嗦着,“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却偏偏不懂事,非要把这个家弄的鸡飞狗跳你才满意!你是什么?我生你你才是我女儿,可我一句话也能让你什么都不是!”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路擎天的一番话让路颜浑身从头凉到了尾。
她的价值真的就不过如此——
除了头顶上“路家小姐”这一个头冠之外,其实一无所有!
路擎天深吸一口气,“你给我听着路颜,今天的事情如果路芝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再也不是我女儿!我就当自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路擎天的怒不可谒震动了所有的人,江昊天看情况不妙,忙到路颜身边劝道:“颜颜,你快跟你爸爸道个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路颜握紧拳头,咬破了嘴唇。
路擎天.怒,“又是这幅臭德行!好!你不认错,那就给我滚!”
-
来时,路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走时,路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
医院后门推开,一阵夜风刮来,吹进她的脖子里,她不由得紧紧抱住手臂。
路河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颜小姐,我叫司机送你回家吧?”
路颜使劲摇头,眼睛酸涩起来。
她和路芝一起滚下楼梯,却没有人问她有没有受伤,她的父亲甚至冲她发火让她滚出家门,还说她是白眼狼!
路芝了不起,敢用死来换取胜利!
路河递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却被她摆手打在地上。
“哎……”路河叹一口气。
年近半百的他跟在路擎天身边已经有将近三十年了,路擎天不是一个脾气爆吝的男人,待人也算是宽厚,却独独对两个女人总是不一样——
一个是他面前收紧双臂的路颜,一个就是路擎天早亡的前妻蒋玲。
路河无声捡起地上的衣服。
路颜哑着声音问他,“河叔……不是我推的她……”
路河摇摇头,还是将衣服掸了掸披在她的肩头上,“小姐,回家吧。”
“不……”路颜低着头,黑漆漆的门前,只能看到她娇俏白皙的下巴紧紧绷着。
“河叔,你回去照顾爸爸吧,我想在外面转转……”
-
医院的后街,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下,司机透过后车镜看向后座面容冷峻的男人。
“九爷,医院到了。”
黎井笙睁开半阖的双眸抬头,车窗外,一抹纤长瘦弱的身影踱入眼眶。
英挺的眉头立时颦蹙起来,他目光深远,追着那抹纤弱的身影。
“你先进去医院问候一下,我待会儿再过去。”黎井笙望着那抹身影沉沉道。
前座的司机不敢迟疑,立时就下了车。
-
走在街灯下的路颜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像一抹无家可归的游魂。
她低着头让眼泪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在脚下。
想到前世被路芝追逼的那段时日,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其实相比现在,她的情况实在是好多了,最起码她不用东躲**,最起码她不用像乞丐一样饥寒不保,最起码她曾经深爱的那个人还没有拿着枪抵在她的额头上。
只是全世界都不相信她而已……
头脑一阵眩晕,路颜脚下猛然虚软,强撑起来,却没有迈出第二步就又软了下来。
只是双膝还未着地,她的手边却多了一只的大手——
她想都没想就势撑着站了起来,下一刻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里。
她听到身后这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强健有力。
他的大掌干燥带着薄茧,他的怀抱结实宽阔带着淡淡熟悉的木香。
路颜抬起朦胧的双眼看他,却觉得头痛欲裂,就好像那一瞬间,子弹穿过她的脑仁,痛的她眼泪越发汹涌。
黎井笙沉眸望着怀里的女人,昨天被她揉入身体里的人儿,此刻眼中含满了委屈的眼泪,手上还沾满了血迹,心头不由一紧。
是谁的血?她的么?
他拉起她的手腕要去检查,路颜却突然甩手抱住他的腰大哭起来。
“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说我心狠手辣要害死路芝!我没有!我没有!”
黎井笙抬起手臂,停在空中,最终落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像是哄孩子一般,“没关系……我相信你没有。”
心里,内疚,心痛,翻涌着。
“你相信我?”
“恩。”他点头,拥着她。
她听着这寂静的夜里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逐渐失色的世界中……
-
刺眼的白光落在床上惨白俏丽的脸上,冲进路颜的眼睛里。
头脑和眼睛都是痛,路颜艰难的睁开眼睛,手背挡在眼前,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臂上都缠满了白纱布,额头上也有一圈包扎过的痕迹。
这是哪?她不会又死了一次吧?
头顶,米白色的天花板上,一盏琉璃灯孤零零的垂下来,遍地纯白的羊毛毯,视线随了很远才看到对面长长的落地窗,纱帘被风吹动,像舞动着的仙女。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弧线优美的吧台桌之外,竟再没有别的装饰物。
空旷纯净的像是天堂——
天堂?
路颜模上自己缠了一圈纱布的额头,苦笑着嘲讽自己,真是会异想天开。
眼眸垂下,路颜猛然一惊。
她身上的裙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纯白色质地柔软的棉裙。
昨晚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翻过。
她从医院出来,游荡在街头,头疼欲裂之际,她险些跌倒在地,一个人托住了她,是个男人——
带着她熟悉的味道的男人。
托起被包裹的严丝合缝的手,突然忆起了那人掌心的温度。
路颜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从床边到卧室门前,一共走了二十步。
推开门,外面又是一间屋子,只是不同的是,那间屋子里挂满了男人的衣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鞋和领带。
路颜望着这些衣物,一下便能在脑海中勾画出这件屋子主人的模样。
高大,优雅,有品位。
走到镜子前面,路颜看着里面的自己——
脸色惨白无色,脖子上和小腿上伤痕却却,白色裙子加上手臂上额头上的纱布让她看起来像个会动的木乃伊。
“瞧瞧你有多么没出息,昨天刚刚小胜就被人扳回一局,还落下一身伤痕累累……”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身后突然闪进来了一个黑色身影,和她一起映在镜子里。
徐徐靠近,最后拥着她。
“伤口疼么?”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却柔柔软软的不像平时的他。
路颜抿了抿唇,回身,“你说疼,就真的疼了。”
黎井笙“噗嗤”笑了,牵住她的手,出了更衣室的门,绕过一段走廊便到了客厅。
正对着,一墙帷幕播放着黑白色的外国电影。
“这是哪里?”路颜问他。
“我家。”黎井笙挑着眉毛冲她邪魅一笑,“以后也是你的家!”
路颜简直说不出话来,心里翻腾着讲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尝试了许久,终于开口,嗓子有些嘶哑,“我爸昨天让我滚,我跟你说我搞砸了,被路芝反咬了一口。”
黎井笙笑出声来,蹭了蹭她的脑袋,“我知道。”
路颜惊讶,“你什么都知道了?”
“恩,什么都知道了。”
路颜怔怔的推开他,有些发愣。
“饿了么?”他问她。
路颜皱起眉,模了模自己肚子。
望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竟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黎井笙指了指餐桌上摆好的碗筷说:“先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