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古今 彩蝶恋花

作者 : 断桥月

顾湘月在后院洗了两天衣服,天气虽不冷,只是她洗得卖力,两只手都搓破了,红通通的,疼得连东西也碰不得。

“尚书府二少女乃女乃怎么在这里做起苦工来?真是可怜!”许漠走了进来,笑嘻嘻道。

他看看左右没人,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么?你明明没做错什么,人家就是要罚你来洗衣服,这下人就是受气的命!你还是听我的,我们搞点钱去贩私盐。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不回去也没关系,在古代,想发财容易多了。然后去买处房子,在这古代做对夫妻吧,反正在这里或者回去也是一样要结婚生子的。”

“你想怎么搞钱?”顾湘月冷冷地看着他,

许漠道:“这周府多少值钱东西?即使偷不走,我们可以绑架周公子,让周大人拿钱来赎人,你说这办法好不好?凭你与周公子的关系,要骗他出去不是太容易了么?”

不等顾湘月说话,他又笑道:“咱们想法凑个几十万两银子,我也买个官儿来做做,到时候你也是官太太了。”

“绑架公子,你也真想得出来!”顾湘月瞅他一眼,“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步行街跟个女人又搂又亲又抱?像你这种喜欢左拥右抱的人,来到古代,再有了钱,还不几十房妻妾?我嫁给你,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妾给我饭菜里下砒霜呢!不好意思,我还没嫌命长!再说我洗衣服做杂役怎么了?我当尼姑当叫花子也不嫁你!”

“你怎会做姑子?不是还有我么?”一个人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正是周文宾。

他消瘦了一些,气色却还不错。

许漠一阵难堪,他不知道周文宾听到他的话没有。

周文宾将顾湘月从洗衣池旁拉起来,端详着她的一双手,眉头紧蹙,“你这丫头,即使让你来洗衣,你便如此糟践自己么?”

顾湘月眼睛咕辘辘一转,道:“公子,老爷原谅我了?”

周文宾笑道:“今日有个叫严耒吉的纨绔子弟想用一副八宝琉璃屏将你换去,被父亲拒绝了。父亲以往也只是责罚我,从来不曾怪过旁人,所以你放心好了。”

顾湘月道:“严耒吉是谁?”

周文宾笑道:“你最近打了谁?”

顾湘月道:“是那个王八蛋!他还敢来恶人先告状?”

周文宾笑道:“衡山来信了,走罢。”

回头看了一眼许漠,道:“许漠,你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自寻去处罢!我奉劝你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安分守己去做,天不亏你。否则天地虽大,却也容不得你。”

顾湘月觉得许漠心存不良,留在周府是再不合适了,也不管他。

欢欢喜喜地跟着周文宾回到淸湘居,周文宾将一封信交给顾湘月,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薄薄一张信笺,跟着掉出一对耳坠来,耳坠很精致,贴近耳钩的部分雕做翩翩欲飞的蝴蝶,下坠一颗浅绿色的圆珠子,雅致秀丽。

上次在书房文徵明说过谢她一对耳坠,不想他还记得。

周文宾笑道:“我帮你戴上。”

他接过耳坠来,仔细地替她戴上,道:“这对耳坠很精致。衡山为何送你耳坠?”

顾湘月道:“上次我在他书房污了他画,我哭了好久,他为了安慰我,说那幅画他画错了,正要重来,所以要谢我一对耳坠。我说明明都是我的错,不敢要他的东西,我都忘了,他倒放在心上。”

周文宾笑道:“是了,我倒忘了问你,上次衡山彻夜赶画,你去书房,他可曾说什么?他不曾赶你出去么?”

顾湘月一怔,道:“他没有赶我啊!公子,小书呆那么好脾气,怎么会赶我呢?他也没说什么,画完那幅永锡难老图,还主动教我绘画呢,你问了做什么?”

周文宾笑道:“我知晓他心思了!你先看信不迟,看我猜的对是不对。”

顾湘月一头雾水,展开信来看,上头是一笔漂亮的楷书,写着一阙蝶恋花.惜春:“

烟笼清波云渺渺,如醉春风,山色多窈窕,梁上啾鸣双燕绕,人犹未眠天将晓。疏怠懒将阶下扫,年月蹉跎,花谢容颜老,零落残红香渐悄,情深意浅知多少?”

“什么嘛!除了这个就没有了。”顾湘月咕哝道,周文宾拿过一看,笑道:“我所料不差。你没有看出个中滋味来。”

顾湘月一愣,道:“他有别的意思,他不是骂我吧?”

周文宾收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他回忆与你相遇相识,看着梁下双燕飞来飞去,触景情生,辗转难眠,不知不觉天竟已亮了。简单来说,他的意思便是人生苦短,这时你还在怜惜花开得好,转瞬花就凋落了,香味也散了,谁还去回味当初的多情寡情呢?说到底是衡山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应了这门亲事,并劝你他已有了着落,不是你该等之人,还望你珍惜自己。”

顾湘月心中不停地说:“他也喜欢我!他喜欢我!文伯伯是不会允许小书呆娶我的,当初文伯伯荐我到周府而不是留下来让我侍候小书呆,大概就是怕我会跟小书呆产生感情吧?文伯伯虽然很同情我,愿意举荐我来周府,但只是当我是个普通的晚辈,这与做他儿媳妇又有不同。小书呆那么优秀,做父亲的是多么骄傲,他想为儿子寻一个才貌俱佳门当户对的媳妇再正常不过了,即使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至少也该是小家碧玉吧,怎么可能要我这个丫鬟呢。小书呆父命难违,所以当时看我那一眼,应该是对我有些抱歉的意思。哎,小书呆啊小书呆,天下最高兴的事,并不是天下第一人对我说他喜欢我,而是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我,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毫无阻碍地在一起?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又想:我真是太笨了,那晚在书房小书呆对我那么温柔耐心,他又不是个见了女人就献殷勤的人,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周文宾微笑道:“你为何出神?”

顾湘月喃喃道:“公子,我现在的心情,是你教过我的那句什么朝闻道,夕可死也。”

周文宾一愣,心道:“她果然这般喜欢衡山么?”

顾湘月愣愣地看着周文宾眉目如画的面容,想到的却是那晚陪着文徵明作画时火光彤彤中他安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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