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臣妾有毒 第八十八章

作者 : 悠悠雨滴

脑子里混混顿顿的,像一锅搅不开的浆糊,只有寒冷的感觉冲击着自己的意识,冷,实在是太冷,四肢百骨仿佛都被冻僵了,连牙齿也开始打起了架……各种诡异的画面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母亲,太后,安如月,皇上,姚嬷嬷,小鬼……鲜红的血,恐怖的撕杀,血腥的格斗……交织纠缠在一起,组成各种诡异可怕的图像扑向她,撕咬着她,她害怕,她想逃,可她睁不了眼,动弹不得,仿佛有一张蜘蛛网罩着她,困着她,让她几乎要窒息,她痛苦地挣扎着,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太阳痛得突突直跳……

“王妃……”玉竹在门外轻轻叫着,红玉在里面洗澡已经洗了快一个时辰了,又吩咐不让人进去打扰,她实在不放心,叫了几声,里面竟没一点回应,不由有些着急,拍在门上的手也加大了力度“王妃,王妃……”

玉竹有些急了,手上的力度更大了,可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出了什么事?”阿子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老远他就听到玉竹不安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所以不等通报就直接撞了进来,见屋里没有异样,只有玉竹略为焦急地扣着里屋浴室的门,心略松了松,如今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自然也要留得心。

一见是阿子,玉竹忙道“快!快!快把这门打开,王妃已经在里面洗了一个多时辰的澡了,我怎么叫她都不开门,里面一点响声都没有,我担心……”

阿子蹙紧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盯着心急的玉竹,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冰冷刺耳话“你真是越来越像个丫环了。”

“嗯?”玉竹一怔,随即想起什么,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不自然地垂下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确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不然怎么会让绿萼死于非命?

阿子冷冷地扫了一眼玉竹,将心里的食盒放在桌上“王妃的身手怎么样,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这是王爷让人专门熬得安神汤,王妃今日劳累,王爷吩咐你要好生守着,确保王妃能睡个安稳的觉。”说完转身而去。

“知道了,”隔了半晌,玉竹才轻轻低喃了一句,而阿子早已离开。玉竹愁怅地靠在房门上失了半会儿神才猛然想起屋里的红玉还不知道怎么样!

“王妃!”玉竹高喊一声,正想破门而入,里面突然传来了红玉有些虚弱的声音,虽然声音有些小但声音听着很平缓。

“拿杯水来。”

“嗯?哦,”玉竹表情呆了一下“奴婢马上去拿。”

等玉竹回来,红玉已穿戴好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湿湿得,神情异常疲惫,她恹恹地坐在梳装台前,接过玉竹手里茶水慢慢地喝下“再来一杯。”

玉竹没有费话,接过茶杯又倒上,递上前,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替红玉搓头发“……王妃,王爷差人送了安神汤,现在喝吗?”

“嗯,”红玉无意识地点点头,将杯里的水喝下,杯子放到桌上才似回过神“你说什么?王爷让人送汤?”

“是,”玉竹小心地回着话,王妃一向清冷,虽然鲜少严厉却也鲜少与人亲近,即使是和青荷也一样客气、疏离,加上她是墨轩派来的,王妃虽然面上不说,但她知道,王妃其实是防着她和绿萼的。经历了白天那惊心动魄的场面,玉竹对红玉的认识又有了新的转变,如果说以前只是敬重,那么现在又多了一份敬畏。虽然早就知道王妃可能会降术,但真真见到和想像差距是很大的,想起今日发生的事,至今心有余悸。

“呈上来吧。”红玉轻声说,停了一下又道“你也早点歇着吧,绿萼……我很抱歉……”

玉竹的眼有些泛红,绿萼与她打小就在一起,虽然她们作为暗卫培养,彼此之间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必竟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多少也有点情份,何况绿萼的惨死,她怎么也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触,轻轻咬了咬牙“……奴婢明白,那样的突发事件谁也想不到,王妃也尽了力,绿萼……走得不痛苦。”

红玉轻叹了下,玉竹的心情她多少能理解一些,虽然在后来的日子也有些猜到她们的身份,但她们俩一直都很尊重她,也没有越礼的行为,就冲这些,红玉对没能救下绿萼,心里还是挺难受的。经过白天的事,玉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怕她,恐惧她,对红玉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至少让她觉得自己不是怪物,不是异类,更没想到安如月还差人送汤,红玉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去睡吧,我也想静一静。”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红玉竟有种说不出的怅然和疲惫,自来到这个世界只想平平淡淡好好活着的信念在这一刻动摇了。因为就在刚才,就在她浸在水里突然走火入魔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异声音猛得击醒,她才发现原来她的生活一直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王府应该潜伏着母亲的人。

玉竹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一言不发地替红玉关上门,自己就靠在紧贴着红玉房间的侧房,因为红玉不喜欢有人在屋里侍候,所以她们几个近身的丫环都是睡在紧靠主房的这间侧房休息。如今青荷去了庙里,绿萼死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下人,抬眼看了看四周,玉竹有些迷茫,以前绿萼总说她是最稳重冷静的一个人,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阿子说得对,她是越来越像个丫环了。

安如月的房里。

“……想不到她也想要我的命,呵呵,呵呵,”安如月轻轻喃喃着,目光有些飘浮,声音说不出的悲凉“她可是本王的姐姐,本王的姐姐……犹记那年……雪好大,你穿着一身大红的袄子,迎着雪花跑来,像一只漂亮的蝴蝶……你拉着我的手,笑得好开心,说是要带我去堆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王爷,”墨轩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安如月,发现姚嬷嬷竟是荣华公主乔装的瞬间,他也惊呆了。《》荣华公主没有出嫁前与安如月的感情最好了,两人常常背着先皇偷偷溜出宫玩耍,可自从先皇去世,安如月傻了,荣华公主就渐渐与他疏离了,想不到她竟会回国害他,还是以这样的形象回来加害安如月。

“……公主可能是受人挑唆的,王爷,别太放在心上,有的事……何况,人心是会变得,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墨轩又劝道。

安如月苦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一抬眼看到阿子回来了。

“王妃怎么样?”安如月收回所有现在不应该有的情愫,问道。如今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悲春伤秋。

“不太好,”阿子垂了下眼睑“玉竹说王妃在浴室呆了一个多时辰没出来,也不叫人进去伺候。”

墨轩冷嗤了一声“不会是做贼心虚吧!竟然瞒着王爷学了降术,只怕她母亲在哪,她也是知道的。还整天装清纯,我看她压根就没什么好心!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阿子面无表情地微垂着眼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安如月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墨轩,对阿子道“你现在去查查,娘现在是不是在宫里,本王怀疑公主是在娘此次进宫与她调换的,还有,本王怀疑太妃……太妃那里已经被太后的人控制了。你让宫里的隐卫一定要确保太妃的生命安全,本王不想清儿回来时伤心。另外,留意一下陈海,本王总觉得他最近有点怪。”

“是,”阿子应了一声,退下。

“陈总管?”墨轩也知道安如月不喜欢他说红玉的那番话,自然也识趣地转了话题“王爷怀疑他也是……”

“嗯,”安如月蹙了蹙眉,冷嗤道“既然娘可以假扮,陈总管自然也可以。只怕……这府里还有。”

墨轩受惊一般张了张嘴,握在剑上的手却紧了紧“若是真的,墨轩定亲手斩了他!”

“先别打草惊蛇,”安如月将手里的折扇顺着折子缓慢地打开“这府里只怕还有这样的人,墨轩,你让其他暗卫秘密清查清查,顺便也让宫里的隐卫也清查清查,我不想清儿有什么闪失,明白吗?”

“是,”说到正事,墨轩立刻来了精神。他看了一眼安如月,迟疑了片刻“……要不,我再派个人给王妃?”

“不用了,”安如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今日的变故,只怕红玉不用想也能猜到玉竹和绿萼的身份,如今她有那身本领……”

安如月顿了下,脸色有些难看“何须让我们的人再去送死……绿萼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钟越后山那片枫叶林,她以前最喜欢了……”墨轩沉声道,脸上也染着一搂悲伤,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死得那样惨烈和突然,到底有些不舒服。

“这样也好,”安如月长长吁了一口气“赶明儿,也把我放在那里吧,我喜欢那里的安静。”

“……王爷,”墨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安如月再说什么,心里一酸,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去睡吧,我也累了。”安如月垂下眼睑不再看墨轩,墨轩从小一根劲,从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现在不时时提醒他,只怕有一天他真得离开,墨轩会想不开,随他而去,他不想那样,他希望墨轩在他走后能跟着清儿,帮着清儿打理江山。这样他即使走了也放心。

安如月的心思,墨轩当然知道,可他的心思,安如月真的知道吗?若这个世界上没有安如月,他墨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睡吧,我守在这里。”墨轩垂下头掩去眼里复杂地情愫,沉着声闷闷地说。

知道再说也无义,安如月暗自无奈地轻叹了下,躺在床上睡下,墨轩如往常一样替安如月仔细压了压被角,在床角闭目打坐。

夜,好静,安如月屋前的梧桐树也掩盖在一片黑色中,突然茂密的树丛中有黑亮的光芒一闪而过,迅速掩没在夜色之中。风末动,夜依旧。

转眼,皇上与安如清搬师回朝的军队不日就要回来了。如今部队已到了离京城不到百里地的青阳镇。

为了迎接凯旋而归的皇上,太后命令全城百姓张灯结彩,大张齐鼓得搞举国同庆!这是她儿子,当今皇上挽回所有面子,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虽然在皇上回来之前没能除掉心中的隐患安如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想要让皇上扬眉吐气的机会,她要让朝上的那帮暗中支持安如月的老臣知道,安如月的辉煌历史早已过去,皇上才是众望所归的真命天子!

因为太后的大肆的铺张,京城近日异常热闹,街头巷尾可谓人满为患。

“玉满楼”京城最大的酒楼,二楼雅间里一身男装的红玉倚坐在临窗的桌前,盯着楼下的繁华,轻轻蹙了蹙眉,今日她是收到母亲带来的信号才从王府偷偷溜出来的,身边只带了阿端。自从上次与母亲分手已过去快三个月了,不知此时母亲现在如何,又是何事找她,犹记母亲上次说过,没有特别的情况是不会再联系她的,如今在这个局势隐隐透着不安的时刻找她……红玉的心里其名感到不安。

“客官,这边请。”门外响起小二殷勤的招呼声,红玉给阿端使了一个眼神,阿端会意,立刻透过门缝向外看去,随后向红玉摇了摇头。

红玉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几乎在额前拧成了一个“川”字,母亲与她相约的时间早已过了半个时辰,母亲仍末出现,难道是出事了?

阿端看了一眼窗外“王妃,若再不回去,只怕……”

是啊,已经出来近二个时辰了,再不回去,王爷醒来找不到人只怕会生疑的。

“再等等,”红玉咬了咬牙,母亲不可能凭白无故地让她白跑一趟,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阿端没有再说话,眉微微蹙了蹙。

门外不时传来来客的声音,可每次阿端的摇头都让红玉的焦灼的心向下沉了又沉。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门外突然吵闹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瓷器打碎,桌椅打翻,声音由远而近,渐渐逼近。红玉忙站起身,刚走到门口,门突然被什么撞开,一个白晃晃的东西就向她的脸上扑来。

红玉躲闪的同时也感到手臂被人猛得拉了一把,白晃晃的东西擦着耳边飞了过去,打在墙柱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接着她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退到了雅间外,一时间,吵闹声,打骂声充盈在耳边,阿端也不知被人群冲到哪里去了,四周到处都是人,每个人仿佛都吃了火药,慌乱中,你推着我我推推着你,拥挤中不知是谁往红玉的手心里塞了一团东西,还没等红玉回过神,一声的响声在大堂正中骤然响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官兵来了!”人群顿时受惊纷逃,一会儿就人走楼空。

红玉也在混乱中找到了正一脸焦急寻她的阿端,二话没说,两人快速离开酒楼登上回府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红玉才静下心来打开心中的纸团,纸团上只画了一副画:一轮圆月下停了一只呆呆的老鹰,老鹰的脚下套着一只脚环,脚环的样子很奇怪,可红玉一眼就认出那脚环的图案与母亲给她的匕首上画得图案一样。说明这是母亲给她的。显然酒楼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团,红玉闭了闭眼,母亲这画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呢?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呢?难道太后已经发现了母亲的行踪?还是说……墨轩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轻轻揉了揉额头,红玉再次打开纸团仔细看了一遍,目光停在那只老鹰上,心口猛得一沉,母亲难道是要她……要她杀了王爷!记得那次相见,母亲曾说安如月就算是只老鹰,她也会断了他的翅膀,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红玉的心骤然纠成一团,五指一收纸团在她的手心里化成了灰烬,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一点痕迹。

“……王妃,”阿端突然勒住了马僵,看着不远处的安王府“王府好像出了什么事?”

“什么?”红玉闻言,忙撩开车帘,果然看到在王府周围出现不少形踪诡异的人。

红玉蹙着眉,自从上次姚嬷嬷的事已过去大半个月了,宫里宫外都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若不是今日出门,她都以为一切太平了。虽然这一切都是假像,可真的很厌倦这样勾心斗角、提心掉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日子。

“怎么办?”见红玉半天没说话,阿端忍不住问了一句。

“装着什么也没看到,回吧。”红玉轻叹了声,无奈地说。那些人的服饰都不像大梁国的,应该是母亲在提醒她吧。

“哦,”阿端应了一声,赶着马车从出来时的后门又悄悄地溜了进去。

进了王府才发现府里气氛不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慌乱的,惊恐的,透着一股子绝望的味道。

“出了什么事?”一把抓住正要向厨房冲的丫环,红玉着急的寻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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