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茜听着裴三娘这言不由衷的话语,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然后客气地回道。
“得蒙三娘看重,是茜娘的荣幸,只不过茜娘自幼粗鄙,当不得三娘的妹妹,三娘以后还是唤茜娘的好!”
杨云茜可不想她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什么姐姐妹妹的,不外是想日后进了东宫大家的位分不同,想着现在多占些便宜罢了,她可不是裴三娘,那东宫她现在可还没有完全决定要去,自然不想平白被人这样称呼!
裴三娘本以为杨云茜会在李弘面前装上一二,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直接拒了自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不由得看向李弘,委屈地娇声道。
“五郎,你看茜娘真是直脾气,三娘不过是觉得痴长茜娘一岁,想着我们日后亲近亲近才这样唤她,可她……”
裴三娘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弘开口阻止了下来。
“好了,三娘,茜娘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跟茜娘说。”
裴三娘不情愿就这样离开,正想接着开口跟李弘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李弘眼中的狠戾,顿时收了心思,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杨云茜见李弘将裴三娘打发出去,开口问道:“郎君,奴家已经如你所愿,不知奴家可否回去歇息了?”
李弘看着杨云茜一副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样子,眼中戾气更盛,遂命随侍打盆水来。
杨云茜不明所以。也不能离开,只得站在那里候着,直到随侍端来水后,李弘打发了出去,将手巾浸湿。对杨云茜说道。
“茜娘,你说是你自己过来将脸上的东西洗干净,还是让我动手来帮你?”
杨云茜这才明白李弘真正的用意,一脸讶异地看向李弘,喃喃问道:“郎君,你怎么会知道?”
“茜娘,我说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此时我可以容忍你,并不代表我会一直这样纵容你,你以为一个人只不过八年不见。脸色就会从白皙转为蜡黄,是你太小看我,还是在你心中,我就是八年前只知道吃东西的少年?”
李弘冷嘲道,并将手中的手巾朝杨云茜递了递。
杨云茜无奈之下。只得接过手巾。将自己脸上那掩饰容颜的胭脂洗去,露出自己本白皙如玉的肌肤。
李弘看着比之刚刚还要美上三分的杨云茜,终是满意地点了点,说道:“这样才对,你日后既然要入主东宫,我也就不瞒你什么,裴三娘会以太子良媛的身份嫁入东宫,你身为太子妃要懂得大度,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不该给的我也会尽量满足你。但是这东宫的和谐你一定要做好,知道吗!”
李弘看似询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口气,让杨云茜心中很是憋闷。
她很想去问问李弘,自己除了这份过人的容貌,比起当下的世家贵女可是差远了,为何他就一定认准自己,非要让自己嫁入东宫?而且在自己还没有嫁入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内定了一个太子良媛,他这是置自己于何地?
“茜娘,你又在试探我的底线吗?”李弘冷冷的话语响起,杨云茜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那些话说了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有隐瞒,而且之前她就跟李弘说过,让李弘做到东宫只有她一人,所以她现在毫无顾忌地开口道。
“郎君,那些话奴家本来并不想说,既然被郎君听到,奴家就光明正大问出来。郎君你既然说心中有奴家,那为何奴家还没有被赐婚,就多了个太子良媛出来?难道郎君不觉得这样,是自欺欺人吗?”
杨云茜的话并不客气,甚至有些嘲讽,她真不知道李弘怎么可以大言不惭地跟自己说出那些话,难道身为储君就要有做种马的潜质?
李弘听后,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回道:“茜娘,看来这些年你在洛阳太过自在,竟然一而再地试探我的底线,我今日也明确地告诉你,我既然身为储君,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不管我心中是谁,你明白吗!”
杨云茜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听了李弘这样的话后,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反正自己心中也没有他,原本对他还有些好感,也随着他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一点点磨没了,看来自己是要好好筹谋一番,看如何才能摆月兑跟李弘的婚约才是。
她才不要跟这样的男子共度一生,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虚耗在那如同吃人一般的后宫中。
李弘看出杨云茜的不乐意,也不想强迫她现在就接受这样的安排,便接着开口道:“茜娘,这些事情我本来是想回去长安再跟你说,只是我看你一直不肯面对,才提前告诉你,也不是让你马上就能接受这一切,不过你可以回去想想,只要你顺了我的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东宫中除了我就是你说了算,她们谁也越不过你去!”
“奴家省得,那奴家就回去好好想想,奴家告退!”杨云茜很是恭敬地应道,并没有因为李弘的这席话有任何的改变。
“去吧!”李弘说着对她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杨云茜随即推出了房间,在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才转身朝自己客房走去。
回到房间,杨云茜靠在床头,心中忽然有些茫然起来。
之前在李弘那里,她可以骗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好欺,可一旦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些不过都只是只纸老虎,只要李弘伸手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就想她一直想要逃避的命运也是一样,其实不管她怎么逃,都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尤其是当自己折腾了那么一大圈后,才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开那命运时,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奈!
而且这其中还牵涉上了女乃娘和贺兰敏之,如果早知当初?
她还会这样吗?
她想了想,才发现其实就算事情重来一次,她以为会这样做,因为她不想坐以待毙。
可现在她到底应该如何,她思来想去,才发现自己除了老老实实跟李弘回去长安外,真的别无他法。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她看到窗户动了下,一个人影从那里翻了进来,她忍不住想要喊人,那月兑口的声音在看清楚来人面容时咽了回去,改为低声问道:“贺郎,怎么会是你?”
原来来人正是贺兰敏之,他也想从正门进来找杨云茜,可他看到李弘的暗卫在附近,知道李弘是防着自己,也不愿杨云茜在李弘面前为难,只得周围转了很久,看到杨云茜窗户这里没有人看着,才冒险爬了进来。
看到杨云茜一脸惊讶,开口将这些解释给杨云茜听,杨云茜听后,不禁就将心中的憋闷,如同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出来。
“贺郎,你说郎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奴家又不是什么出名的才女,除了这张脸能看外,还真找不到什么可以吸引人的,他怎么就非要跟奴家扯在一起?现在还有个裴三娘在旁虎视眈眈,奴家又不能对裴三娘说,奴家根本没有看上郎君,让她不要将奴家当成假想敌!”
贺兰敏之闻言,嘴角一弯,真想告诉杨云茜,他跟李弘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才,而是杨云茜这个性子。要说才女,整个大唐贵女要多少有多少,可偏偏这种古灵精怪的性子,就只有杨云茜一人。但是他不打算跟杨云茜说出来,怕她知道李弘看上的是她这性子,会将她这性子给收起来。
至于那个裴三娘,他可是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现在可以说给杨云茜听,也好让她抓住裴三娘的痛脚,令裴三娘有所顾忌。
于是,他柔声道:“茜娘,五郎的事情我们暂时先不要去想,反正回去长安怎么也得几个月,兴许这几个月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不过那个裴三娘,我正好知道一些关于她的往事,你要不要听了去,也算是抓住了她的痛脚,让她这一路有所顾忌,不敢找你麻烦。”
杨云茜一听有裴三娘的痛脚,顿时将那些憋闷扔到一边,望着贺兰敏之,说道:“那就麻烦贺郎为奴家说说了。”
贺兰敏之看着杨云茜难得露出的轻松,也不矫情,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告诉了杨云茜。
原来这裴三娘当年并不是跟着李弘身后,而是跟着长孙三娘结识了李素节和李贤,之后跟这两个皇子关系很是密切,经常对他们嘘寒问暖,导致李素节差点向高宗求娶了裴三娘。
后来不知裴三娘怎么想的,竟然慢慢疏远了李素节和李贤,跑回了李弘身边,还让李弘亲自点头,只要杨云茜应允了,她就可以以太子良媛的身份嫁入东宫。
虽说之前跟李素节和李贤发生了什么查不出来,但是光是冲李素节想要向高宗求娶这个事情,就足够裴三娘喝上两壶的,更别提当初裴三娘还收了李素节的定情信物,他也拿到了裴三娘送给李素节的信物,所以他才这样笃定的告诉杨云茜,为的就是以那信物来拿捏裴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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