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阿曼达米斯鼠,帖士26,长小小几位亲打赏。
章杏猫在人家院墙下,等到屋内灯火灭了,这才开了他家厨房的门,将桌子上剩的吃食扒进自己嘴里,久没有吃熟食了,她一时有些忘形,等到这家人听了响动,点了灯过来时,她这才醒觉,慌忙夺路出去。
起来点灯是这家妇人,当下被吓了一跳。
这家男人听了妇人惊叫,也起来了。一开了房门,就见一个黑乎乎影子往外面窜。这人手长,又是个山里猎户,当下就一把抓去,却是抓了一个空。他一愣后,随手取了门后面弓箭就追了出去。
章杏虽是跑得快,无奈这日落了一地雪,到处都是苍茫白色,独她一个身影就格外醒目。这家男人追一段路没有追上,端了弓箭喊话道:“站住!再不站住我就放箭了!”
在山林里独自一人走的许久的章杏哪里听得进去?仍是左闪右避往山里窜去,眼见快要入山了,小腿肚子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她噗通一声扑到雪地上,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后面紧追男人过来,打量她几眼后,提着她后襟将她拉回自家院子里。
妇人举了灯过来,照了照章杏的脸,“哎呀,是个孩子呢。”
这家男人见章杏还在挣扎,就让站在一边拢着手看热闹的儿子拿了一根绳子过来,将章杏结结实实捆住了。♀妇人见自家男人拿绳子捆人,连忙拍他,嗔道:“虎子他爹,不过是个孩子,你捆他做啥?”
男人一边捆人,一边说:“他腿上中了箭,须得赶紧拨出来!”
妇人这才发现章杏的腿在流血,又连忙劝慰章杏:“孩子啊,快别挣了,咱们是为你好。”
男人将捆好的章杏拉进屋里,章杏这会已是冷静下来,听了妇人和男人的对话,不再挣扎了,坐在条凳上打量这屋里的三个人。屋内灯火融融,甚是温暖。她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显然是一对父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生得十分壮实,虎背熊腰,黑脸膛上一对小眼睛和一个厚嘴唇,只是两个大小不一样,一个约莫三十四五岁,一个约十四五岁样子。
而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着一身粗布长袄,宽脸粗眉,灯光下一双眼睛满是怜惜看着她。
章杏心中一酸,数月来艰辛苦难终是到了头。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那妇人慌了,连忙问道:“咋地哭了?孩子,为啥呀?为啥呀?是不是脚疼啊?”又埋怨在一边男人来,“不过是个孩子,你放箭射他做啥?”
“那么黑,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哪看得清?”男人辩解说。♀
章杏哭得止不住,那妇人劝解一番,见无用,目光落在桌子上还没有吃干净的剩菜上,顿时一亮,去橱柜里又端了一盘菜一碗饭出来,递到章杏面前。
章杏闻到食物香气,抬起头来,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妇人见状,呵呵笑着说:“吃吧,吃吧。”
章杏一下子抢过饭碗,埋头猛吃。
这一家的三个人都看着章杏,妇人见她吃不停,又对旁边儿子说:“虎子,去倒一碗热水来。”
热水很快端来了。妇人对章杏说:“孩子啊,悠着点,吃不饱还有,来,快喝口水,别噎着了。”
章杏饭都没有嚼完,就端起水,咕噜了一大口,又继续扒饭。
妇人问道:“孩子,你是哪里人?怎地跑山里来了?”
章杏的心思全在手中饭碗上,嘴里全是粮食,哪里有心思回答她的话?
虎子他爹说道:“你让他吃完再问。”
妇人于是不再问了,一家三口都看着章杏吃。
章杏将一碗饭一碗菜吃的精光,月复中有食,厨房里暖烘烘,再不是从前黑漆漆无边山林。而眼前一家人再朴实不过了,尤其眼前这妇人,她的目光使得章杏了几个月心弦彻底松懈下来,再也撑不起沉重眼皮,头一歪就睡着了。
妇人见章杏就这么坐着,四处打量几眼后,头一歪,眼睛就闭上了,先是吓了一跳,待听得轻微呼噜声时,不禁笑了,说道:“哎哟,这孩子这样就睡着了?”
他家的儿子虎子蹲在章杏面前仔细打量,见章杏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伸了跟手指戳了戳她的脸,章杏的头就顺势歪到了另外一边。虎子见有趣,不禁笑起来,正要再来一次。他娘一巴掌拍在虎子手上,皱着眉头说:“别闹他,让他睡?”说着又叹气,又摇头,“这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累成了这样。虎子他爹,你端盆热水来。”
男人端了热水过来,虎子他娘给章杏洗脸,洗了一半,咦一声轻呼。
“咋了?”男人问道。
虎子他娘又轻轻将章杏的头扒到一边,仔细看,转头对男人说:“虎子他爹,这是个丫头呢。”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吃了一惊,深山里连个人都难见,居然还蹿出一个小丫头来。虎子站起身要过来看。妇人挥手说:“去,去,你们两个都出去,这里没你们啥事了。”
两个一大一小男人被她赶出去后,妇人就给章杏洗了脸,擦了身,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后,将章杏抱到右厢房床上。这才唤了自家男人进屋。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这闺女不知在山中待了多久,两个脚都冻得不成样子了,我给她刮了一层烂肉,敷了药,这会还在睡,啧啧,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遭了多少罪。虎子他爹,要不,咱等她睡醒了,再取箭?”
虎子他爹摇了摇头,说:“这玩意能过夜的?留得越久越是不容易好。你赶紧将东西都拿出来吧。”
妇人叹了口气,点头,“你说得也是。”
山中猎户人家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家中常用伤药都有,当下她就一一取了东西来。
男人洗了手,烧了刀子,对妇人说:“按好了。”
妇人点头,说:“下手吧。”
男人手中的刀子一下划进肉里,床上睡死的章杏就猛地跳将起来。那妇人体壮劲大,早防着,当下就死死按住章杏。
章杏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知道眼前的人正在给她取腿上的箭,当下就不动了,咬着牙撑着。
男人往箭两边各开了半寸口子,手握了羽箭。妇人回头对章杏说:“丫头,忍住了。”
章杏看她一眼,又转向自己腿上的箭,默默不做声。
男人将羽箭一下抽出来。章杏再也受不住了,两眼一黑,厥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