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子换过中段儿(发动机缸体)。”程显祖看了看说。
“行,是行家,换了不多日子,跑了六十多万了,也该换了。”老刘点着头说。
“这怎么开呀?”程显祖有点儿发愁,后悔刚才应该先看车后交钱。
“怎么不能开?跑得好着呢!你别看模样儿,你找个装饰店,把里边清洗清洗,再把座套拿回家洗干净了,新的一样。”老刘对付着说。
“这轮胎得换了。”程显祖用脚踹着轮胎说。
“先对付着,能用先别换。”老刘说。
“那哪行?这么热的天儿,爆了胎不出人命!”
“你要换换更好啊。”
“谁拿钱?”
“你拿呀!”
“怎么我拿?”
“你挣钱装自己兜儿里,换轮胎你让谁给你拿钱?”
“我还交车份儿呢!”
“车份儿里可没这项,没看合同呀?”
程显祖正跟老刘说着,来庆走过来:“怎么了?”
“你这哥们儿没干过这个吧?”
听了老刘说的,来庆乐着说:“他懂车,干出租是外行。二哥,都是这个规矩,维修保养,换零件,都是自己拿钱,公司可不管,哪都是这样儿,要不谁能把轮胎开得这样还不换。等会儿你跟着我走,把车弄到装饰店去归置归置,我有熟人,花不了多少钱,轮胎买二手的,这都好办,买得起马就置得起鞍子。”
开着车来庆走在前头,程显祖跟在后头出了公司,程显祖想,从今天开始,就要在马路上转悠了。
开着车上了马路,走了不远就看见有个姑娘打来庆的车,他伸出头跟她说着什么,那个姑娘朝程显祖走过来,程显祖停在路边,来庆也下了车走过来说:“给你个活儿,开开张,一会儿咱们再联系归置车的事,还有,停车的时候看着点儿标志,叫警察罚了款你就白干了。”
“上哪您?”程显祖问那姑娘。
“国际展览中心。”那姑娘说。
车刚开了一会儿,姑娘问:“你从哪走?”
“上二环奔东直门,走左家庄。”程显祖心里纳闷,拉着你去,你管我走哪干什么?
“那样你就绕圈儿了,上三环走直接就到了。”姑娘说着话一脸的不乐意。
程显祖明白了,她是觉得程显祖故意绕圈子,多挣她的车钱。虽然觉得冤枉,也说不出什么来,别看平常开着车上哪儿觉得挺熟,干上出租还真得留神。他想起了来庆的话:“干上你就知道了。”
程显祖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忘了放下计价器。
姑娘问:“多少钱?”
“没放计价器,您给十块钱得了。”程显祖说完了觉得不会有问题,谁想那姑娘说:“那不行呀,我还得要票呢!”
没放计价器自然打不出票来,明知道是难为自己也没辙,程显祖说:“没多要您的。”
“我坐车还怕花钱吗?”姑娘越来越生气了。
“得了,算我倒霉,您下车,我白拉您一趟成了吧?”
那姑娘听了拉开车门飞快地下了车,程显祖看着她的背影想:打扮得人五人六儿的,心眼可不怎么样。
头一趟拉客人就没开张,觉得心里别扭,也许没有好开头就不吉利,想起了下岗,想起了找工作,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真是什么倒霉事儿都赶上了,长身体的时候赶上了自然灾害,上学赶上“文革”,毕业赶上插队,好容易分配了工作,找对象又赶上晚婚,在工厂里混了二十年,原打算一辈子就靠着国家养老,在单位凑合到退休,又赶上了下岗……
程显祖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地想着,警察招手把程显祖拦住了:“红灯还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