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说好了,就给三百块钱。”老黑说。
“那样儿合适吗?”
“我跟这儿熟,都是朋友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老黑不在乎地说。
玻璃门里渐渐地有人出来要车了,车也一辆一辆地开走了。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走了出来朝老黑喊道:“走吧,找你半天了!”看来是一脸的不乐意。
“走走。”老黑扔了烟头说。
看着老黑那顺从的样子,程显祖想到,这可能就是来庆说的那个人。程显祖想到,他开始也一定像现在自己一样只是包个车,包着包着就出了岔儿了。难道自己也能这样?程显祖想着有点儿可笑,可是心里不知道怎么着有点儿不是滋味。
正在想着,自己拉的那个小姐和一个胖子男人走了出来,胖子有了醉意,走路晃晃悠悠的,那小姐搀扶着他有说有笑地走到了程显祖跟前打开车门。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小姐说:“大哥,先把他送到方庄小区再送我。”
程显祖开着车,一路上胖子不停地说着肉麻的话,程显祖无意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胖子正搂着她热情洋溢地亲着。也就在这同时,程显祖看到那小姐也正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冲着程显祖做了个鬼脸。程显祖急忙把眼睛从后视镜移开,看着被灯光照成橘黄色的马路。
车到了方庄,胖子下车,大有依依不舍的意思,拉着那小姐的手说:“下次我再去的时候还找你。”
那小姐笑着说:“好,哥呀,来的时候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你不是有我的号码吗?”
胖子又说了几句没用的,一摇一晃地走了。小姐重新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大哥,寻思好了没?”小姐问道。
“寻思什么?”程显祖知道她问的是包车的事。
“我包你的车呀,多少钱?”
“我这个没准儿,不是常来,我怕耽误了你的事。”程显祖想到老黑已经答应了把给歌厅的回扣降到三百,算起来还是划算的,可是想到包车的人心里不踏实,所以嘴上还是推辞着。
“车有得是,我就寻思找个妥靠的,看着大哥实在,你要是不行我再找别人,你不用为难。”她摆着生意腔说。
“那好,一千块钱按月算,都是这个价钱。”程显祖下了决心答应了,不管怎么样,赚钱还是第一的。
“好,你痛快我就痛快,一千就一千,可有一样,我要是白天临时有点儿啥事你也得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老有事。”
程显祖本来就不情愿这宗买卖,他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个附加条件,于是说:“这要看我当时拉着活儿没有,也得看我在什么地方,要是离城里远赶不回来你可也别慎着。”
“那不能,给个手机号码呗,到时候好联系你呀,我叫小红。”她答应得也很痛快。
程显祖听说这些人从不用真名字,眼前她自报家门的名字显然就是假的。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小红的住地。
下了车小红给了车钱说:“今天是二十八号,下月正式开始呗?”
程显祖点了点头,回来的路上,想到了来庆和老黑,又想到自己包车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与现实的排斥力越来越小,原来融入一个圈子有的时候不是你情愿不情愿的事。
十一到了,这是程显祖干出租以来赶上的第一个节日。在没干出租以前他曾经想,过节应该是出租司机发财的时候。北京人跟一些其他城市的人还有区别,他们对是不是有必要“打车”出门并没有算计得那么严格,这倒不是他们有钱,而是北京人还有清朝遗老的那种享受心理,爱面子,懒惰。何况又是节日,更有理由“打车”了,另外,每逢这个时候,北京的天气都是最好的,天是蓝的,风是暖的,很多外地人和外国人都选择这个时候来北京旅游。这使许多外地的出租司机很羡慕,说在北京干出租简直就是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