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三擒三纵
侦察员自然会说河南话(否则也当不了侦察员),上前便和保安团的士兵谈起生意经来:大意是说昨日有某位长官,因为构筑工事需要向自己的东家订购了一车砖头,东家今儿便让自己送砖头过来。哨兵回头大声问阵地上的人:“问问连长昨儿订购砖头了吗?”一个连长模样的人闻声从掩蔽部出来,斜披着上装叼着烟卷道:“你们送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没人会去订购砖头,上面给的军饷本来就少,我们哪有那份闲钱?”连长正要返回掩蔽部,转念一想:送上门的砖头不要白不要,用来加固一下掩体也好呀。连长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地说:“哦噢,我想起来啦,我们旁边那个连好像确实订购了一车砖头,要不这样,你们把大车赶过来,我领你们到旁边阵地上卸货去。”杨桑然尽量慢腾腾地赶着大车,眼睛却忙着四下观察,将敌人的阵地部署工事构筑一一看了个真切。他发现若从桥上进行正面进攻,必将伤亡严重得不偿失。而在敌军阵地的深远左翼,有一片茂盛的树林,树林边缘只有一些草草构筑的掩体,士兵的服装也不太正规,有些甚至衣衫褴褛像是当地民军。桑然先前用望远镜观察时,非常担心敌人在树林里埋下伏兵。现在就近一看:林中杂灌丛生泥泽遍地,根本埋伏不了重兵。相反,敌人似乎认为这片树林难以通行,防守上掉以轻心。
卸下砖头后那名侦察员跳上车就想走,桑然一把拉住他悄声道:“装也要装得象一点嘛,哪有不要钱就走人的?”那侦察员恍然大悟,立即拖着河南腔上前要帐:“……俺的东家是砍香会的掌门,拿不回钱去东家会砍了俺的,长官你们行行好吧,就给点钱吧。汤军团到处抓丁抽税,就差放屁也要交税,但他们买东西至少还给点钱,你们怎么连他们都不如呢?你们总说新四军不好,要我们提防*扰乱民生,可你们这叫什么呢?人家*的边区实行二五减租,除了田契税,烟酒税,屠宰税,一概不许再额外收税。可你们……”那侦察员是真心想讨几个烟酒钱,说到痛处眼泪鼻涕一大把,气得桑然上前一把揪过侦察员,拖到马车前低声骂道:“你小子不想走了?让你演演戏而已,你狗日的倒全情入戏,进去出不来了?”
赶着卸空了的骡马车经过小石桥时,桑然特意将我军阵地细细观察了一遍,他满意地发现战士们隐蔽得很好,不管是老部队还是新部队都没有露出半点痕迹,敌人绝想不到新四军已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战斗在后半夜突然爆发了。正面佯攻的新四军将机枪和鞭炮放得震天响,借以掩盖穿林而过的突击队哗哗哗的淌水声。王认曲从涂家店的纵队司令部里打来电话:“喂……刘亚卿刘团长吗?我是王认曲,你给老子听着,向新甫要是丢了,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刘亚卿在周围爆豆似的爆炸声枪声中,漫不经心地大嚼着蚕豆:“王司令,我的第七团就剩退守在潘家老屋的一个连了。新四军喊话要我们投降,还敲着梆子唱豫剧给民军听,部队很快就被瓦解了。”王认曲大怒道:“你部队里面的‘训导官’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稳定军心吗?”刘亚卿道:“训导官都是卖狗皮膏药的,他们那一套根本没人听,哪象新四军的政治干部,都是冲锋在前的。我们抓住过他们的一个‘教导员’,人滑倒在血泊里了,还在喊口号。我是没有办法了,司令你自求多福吧。”一群新四军战士冲进屋子,喝令顽军停止抵抗,刘亚卿放下电话嬉皮笑脸地道:“我早就不抵抗了。再抵抗就被烤成煎饼了。鄙人这是第三次被贵军俘虏了。”杨桑然道:“你当俘虏都当油了唆。嘴里还在嚼蚕豆?这次要再放了你,那就是三擒三纵了。”刘亚卿道:“我已经想好了,这次你们要是再放了我和王司令,我就劝他一起经商去算了。”一名新战士道:“我们还没抓到王认曲呢,谈何再放?”刘亚卿信心满满地道:“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