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胭脂!”
?“配嫁衣的簪子呢?放在哪儿了!”
?“哎呀陈公子,麻烦您到绣阁里边儿去吧,这外面儿太忙乱了,不好招呼您的!”
?“齐叔,红绸子拿来了……”
?右相府内忙成一团,夏烨煊静静坐在绣阁楼上,听着楼下交杂成一团的急乱声音,再瞅了瞅自己身上一袭大红的嫁衣,止不住清浅地漫出一个笑来。
?“烨煊,我耳朵疼!”
?陈挽究忙慌慌地进来,两手堵着耳朵:“外面炮仗声响了,震耳欲聋的,受不了受不了……”
?夏烨煊忙挪开位子让他坐,陈挽究“扑哧”一声笑道:“烨煊,你真好看。”
?男子微微红了脸,好友的打趣让他撇过了头,正待说话,进来一个言笑晏晏的中年男子,手拿着雕花象牙筒走来,一边道:“王君可吃好东西了?”
?夏烨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出嫁的男子在整个婚礼仪式里不能吃一点儿东西,这是规矩。诗青怕他饿着,特意从宫里拨了个人来照顾他,嘱咐他吃点儿,免得到时候身体发虚。
?“那奴才可就给王君涂上口脂了。”
?中年男子手里托着华贵的雕花象牙筒,从梳妆台上拿了面铜镜,陈挽究接了照着夏烨煊,中年男子便翘起小指从筒里抹了点儿红色润泽的东西,打算给夏烨煊涂口脂。
?陈挽究目不转睛地看着,夏烨煊微微仰了头,纤细的脖颈露了出来。口脂颜色艳丽,他一向是朴素装扮,涂上这大红色彩,竟有了一份妖艳。
?“好了,王君看看可还满意?”
?中年男子接过铜镜,夏烨煊就着他的手看向铜镜里,却见是个男子,粉面含春,酡红满腮,顿时侧偏了头,只能轻轻颔首。
?“王君满意便好。相国在前院等着了,王君再准备一下我们便前去拜别,可不要误了吉时。”
?说着男子便搀起了夏烨煊,回头朝门口唤了两声,自有人递来嫣红大氅和红绸子。中年男子一一给夏烨煊装扮妥当,又恭谨地从一小厮手中拿过一张狭长的锦盒,缓缓开启,手托着一白玉无瑕的长钗,缓缓地插到夏烨煊盘起的云鬓发髻上。
?“王妃吩咐过,这钗一定要给王君戴上。”男子满意地点头:“虽然全身红装,这一点洁白却不能湮没,然而更为夺目。王妃眼光极好。”
?夏烨煊瞥见陈挽究打趣的戏谑眼神,淡淡抿了唇,暖意却散发了出来。
?中年男子又取过凤冠,联合着几个小厮一起给夏烨煊戴上了。凤冠不大却精致,倒也不沉重,也是诗青亲自挑选的,生怕让夏烨煊的脑袋吃苦头。紧接着,一金丝所绣的华美的霓裳蟠凤盖头盖在了夏烨煊的头上。自此,新郎梳妆完毕。
?“王君请稍坐片刻,奴才有话还要提点。”
?众小厮纷纷垂目出了绣阁,陈挽究捏了捏好友的手,也溜了出去寻吃的。中年男子掩上了门,先朝夏烨煊行礼,语气却也不卑不亢。
?“奴才裴敬,本是宫中侍从,王妃擢奴才出宫,随王君陪嫁摄政王府。此后,奴才便是王君的奴才,王君便是奴才的主子。”
?夏烨煊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去扶裴敬,口道:“裴叔不必多礼……”
?裴敬就势顺着夏烨煊搀他的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蒙着盖头的新嫁郎,微微颔了颔首。
?“奴才此后便会一直随在王君身侧,王君有何吩咐都可告知奴才。王妃给奴才下过严令,一切以王君为重。”
?夏烨煊忽然便明白过来。嫁去摄政王府,他无权无势无背景,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他是侧王君,总不该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吧?顾满自他到了摄政王府便一直伺候他,大概也会一直伺候下去,但人数还是算少。诗青她……又给了他一个助力吧?宫里出来的,身份地位也不一样,好歹也会让人高看一截的。
?想着便觉得有些湿意。
?她对他那般好,事无巨细都考虑地周到,这样的情来得浓烈炙热,而他即将出嫁成为她的夫……这一切是多么得不真实……
?“裴叔不必多礼,烨煊惭愧,今后还劳烦裴叔多多提醒。”
?“王君客气。”
?裴敬扶了夏烨煊坐下,心道,摄政王妃这个夫君虽然出身低微,可人谦和有礼,温婉真诚,倒也是个好主子,和摄政王也算能匹配。
?“王君稍安勿躁,奴才还有几句话与王君说。”
?裴敬将人扶稳坐好,复又清晰地道:“王君虽是右相义孙,但夏姓未除,天下也知。夏家碍于右相脸面不敢出来认亲,但却俱已去了摄政王府观礼,希望王君到时不要慌了手脚。此为其一。”
?夏烨煊交叉相握的手一抖,想起昨日诗青送他到右相府临走时说的话,不禁握了握拳。她当时说:“明日大婚,夏家人也会去,我父母早已薨逝,高堂俱无,所以要拜高堂,只会拜魏叔。那时夏家人,包括你娘夏三仕,你娘正夫都会目睹此过程,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能手脚发软。煊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烨煊细细咀嚼,才好笑地想,大概是诗青的一些整人恶趣味吧,想看着他娘她们灰头土脸。这对爱面子的娘来说,无疑是当众扇了她一个耳光。只是诗青也有那般幼稚的时候呐……
?“裴叔放心,烨煊明白。”
?“王君聪慧,其中之意奴才就不多说了。”裴敬目光沉黯,继续道:“其二,今日婚典繁杂,规矩甚多,王君身子不好,但也要咬牙坚持下来,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烨煊明白。”一条条礼仪彰显的是地位身份,就像纳小侍,左不过抬一顶轿子进去就行。等级森严的时代,这些大家规矩万万不能丢。诗青明白,所以她也不得不委屈夏烨煊。虽然封号是侧君,但嫁娶规格却是按照正君入门的样子来的,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其三,王君待一出此绣阁之门,便不能再言语一句,免得落人口实。王君请放心,一切自有奴才在一边伺候提醒,不会出岔子。”
?“多谢裴叔。”夏烨煊郑重地起身福礼,裴敬以礼还之。门外有人说新娘已到府门口,催促让夏烨煊拜别右相。裴敬拿了红绸给夏烨煊握住,打开了绣阁之门,搀着夏烨煊走了过去,在夏烨煊跨出门槛的一刹那,裴敬高喊:“新郎出阁——”
?“新郎出阁!”
?“新郎出阁!”
?此起彼伏的奏报声连绵响起,顿时鞭炮齐发,霹雳作响。夏烨煊眼前是一片大红,低着头看到脚上舒适软暖的绣鞋,笑意渐渐弥漫了整个脸庞。
?右相是受诗青委托才认夏烨煊为孙,对夏烨煊并没有多少了解,对夏烨煊的拜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送上赏,公式化地嘱咐了几句“为夫之道”,然后让人拿来了嫁妆单子亲手递给他。
?“摄政王良苦用心,嫁妆委实丰厚。本相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啊……”
?夏烨煊听她话里有萧索之意,动了动嘴想劝解一下,想到裴敬的话又乖乖抿了唇。
?“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当然,还是要早生贵女啊!哈哈哈!”
?周遭的人都笑作一团,夏烨煊盖着盖头,四周人自然看不见他红了一片的脸颊。
?“新郎出府——”
?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声声不绝。一路红妆绵延在玄武大街上,簇新的八抬大轿上轻纱漫漫,满目的红几乎能耀闪人的眼睛。轿前是迎娶队伍,诗青一身红袍立在马上,黝黑马鬃下四蹄如雪,衬得马上之人越显清丽月兑俗。诗青淡淡一笑,周遭看热闹的男子顿时惊呼,细细讨论起来,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看着那顶金顶耀目的高轿。
?诗青下得马来,撩袍向右相叩首,然后接过红绸另一端,舒目闲适地笑。右相低咳一句,含笑望着气派的送嫁队伍,还有那汇合而来的迎娶队伍,道:“好大的手笔。”
?诗青挑眉:“人生唯一一次,自当慎重。”
?掩在盖头下的脸上流光溢彩,面庞竟是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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