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站起来,走到雕屏前。原来竟然是一幅油画,画中一位窈窕少女站在飘浮于大海中的一只银白色扇贝上,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她那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凄迷茫然的神情,造型形似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只不过她更像是海中的精灵,身着与我昨晚相似的银白色长裙,裹在薄纱中的娇弱而纤美的*悦目而诱人。她的一只手轻柔的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拽着长裙的裙裾,平视着前方的深蓝色眼睛纯美无暇,没有一丝世俗的杂质。
这应该是一位夜邪族少女,为什么他会把这幅画挂在睡榻边,难道这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吗?是亲人、是恋人、是……我的心被紧紧地攫住,手指顺着画面滑下去,落到右下角的一个紫色图型,那奇特的带有棱角的笔划似曾见过。
“这是我的母亲。”安阗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他站在一道开启的暗门前,身着白色的宽松长衣,跟昨晚相比,式样上有一些变动,而下摆的银白色的饰边上用无数细小的钻石组成一串繁琐的图型,看起来少了一点随意多了几分奢华正规。和他在一起久了,也知道银色和白色的组合是夜邪王室所专用的,所以我的服饰其实是经过他特许的,普通夜邪人如果用了白色就不能再用银色点缀,装饰了银色自然也只能用白色以外的色彩来搭配。
他上前走到我的身旁,说:
“怕你胡思乱想,还是由我及早说明。”
“我……哪有,”我神情忸怩地说,“紫艾也有大海吗?安阗,你见过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吗?”
“在我紫艾的王宫里就有一幅《维纳斯的诞生》,是波提切利的初稿。你是想说这幅我母亲的画像形似《维纳斯的诞生》是吗?其实波提切利初稿中的维纳斯就是一位夜邪女性,她脚踩的白色扇贝是夜邪飞船的紧急救生舱。”
“可是……”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安阗,“可是据一般的说法,《维纳斯的诞生》是波提切利从波利奇安诺的一首长诗《吉奥斯特纳》中受到启迪的。”
“我是指画作的主体——维纳斯的原型。地球历公元1475年,我的一位女性先祖——麦荻安公主路过地球时,因为飞船故障,曾经在意大利附近迫降。1476年,公主返回紫艾时,随身携带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稿,画中的麦荻安公主和桑德罗波提切利1485年完成的《维纳斯的诞生》中维纳斯完全一致,除了她的一头长发——初稿中的长发是深蓝色的。麦荻安公主此后终身未婚,陪伴着她自己的画像直到去世。”
“安阗,你的意思是……”我凝视着他那深邃的蓝色眼睛。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给你。1475年到1476期间,麦荻安公主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在夜邪没有任何书面的记录,所以我不想对那些没有记载的事妄加猜测。在公主去世后,曾经遗留下一本日记,这本日记连同波提切利的初稿被当时的王锁进了禁室。在我登基后曾经进过禁室,但只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作,麦荻安公主的日记早已不翼而飞。”
我吸了口气,想象着少女时代的麦荻安公主,想象着在1475年不满三十岁的画家波提切利,他们会发生些什么呢?而眼前画像中的这位精灵般的公主,在被驱逐出紫艾前又曾经遇到过什么?
我的手指小心地在画上抚模着,安阗没有阻止我,只是温柔地张开双臂揽住我。我靠在他的胸前,仰起头问:
“这幅画是你仿照波提切利的画作绘制的吗?技法真的很不错。”
不知道我的问话触到了他什么,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有些冷冽,硬梆梆地回答了我一个“不”字。也许是觉察到自己的态度不佳会让我误解,他紧接着道:
“这幅画也是我在禁室中找到的,我认出了画中的女子是我的母亲,因此把画像带在了身边。”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目光却久久地注视着画像右下角的紫色图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月兑口而出道:
“这个图型和卷轴中的字体相近,难道是诺蔚古祭司文?安阗,依照地球人的习惯,一般会在这角落留下作者的签名,也许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个祭司,而且懂得诺蔚的古祭司文。”
“心舫,你真的不容我小觑,不过诺蔚古祭司文你还是别研究了,这连我都只懂了些皮毛。”安阗似乎并不想我去研究他母亲的画像,拉起我的手,说:“和我一起去书房,你应该跟我学一些夜邪语,这才是你如今最应该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