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伯益的时间便一分为二:一段为公,上辅佐禹王,下安抚万千黎民;一段为家,照顾两个孩子,教他们识字,修道,修政。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八年一晃而过,乐天已长成开朗活泼的孩提,贺天则截然相反,内向沉毅。不过两人也是在伯益教导下修行有成。八岁之龄便已然至少是九宫阶高手。
这日风和日丽,乐天、贺天照常来到父亲教字的赏心亭中。
赏心亭方丈左右,建在一汪波光动荡的水池上面,显得精巧别致,池水浮曳,流影飘荡,池中荷叶始露,周围一片安静,微风从庭院划过,吹斜了一池菡萏,周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菡萏花香,使人神奕,正是一块读书的好处所。
府外。
一声高亢的马嘶鸣声,一头红马如一团烈焰般从西方疾驰过来,“咻——”,前面驾车的人急收金色丝缰,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
红马驻足而立,体型均匀,不多一分肥膘,浑身闪着油光,虽疾行百里,却连半口长气也不喘。马嘶声高亢有声,仅凭此点便知其真是一匹千载难觅的好马。
马声未停歇,便从车篷中走下一位身穿缟衣的中年人,双耳过肩,双手超过平常居然是过了膝,此人生得一副帝王相貌,只是此时面容憔悴不堪。依稀是当年酒宴上那个英姿逼人冲其他几人提醒的中年。
闻到府外熟悉的马声,仆人向伯益前去禀告,伯益飞迎出来。
“伯益兄,父王他——他老人家已与世长辞了。”来人泣不成声地道,走到阶前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伯益身形一晃,双目失神随即摇了几下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圣上——圣上,他老人家昨晚去——去逝了,夏启?”
来人正是夏启,禹王之子,看到伯益懊丧的神态,眼珠子中血丝弥漫,结结巴巴地道:“昨晚,父王旧伤复发——就是十五年前和北海恶蛟大战时留下来的那道伤疤。当时我请遍了国中巫医、长老,但——但——父王还是……”
“禹王爱民如子,竟……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伯益竟是如患重病般,满脸沮丧,险些昏厥在地,夏启一把拂在肩肘上,伯益摇了摇头:“夏启,圣上待我亲如己出,允许我到圣上的灵柩旁吊唁,以敬臣子之心。”“夏启,节哀顺变啊!”伯益补充道。
“大哥要保重身体啊,多谢,父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我此番前来,便是来请伯益兄的。车子我已备好,家中是否得向嫂嫂辞行?”夏启似乎一怔,随即再次黯然道。
“哎,不必了。不是很快就会回来的吗。”伯益心如蔫了的茄子,混混沌沌地和夏启等载车而去,消失在古道青衢。
古道,青石,斜阳微照。
一骑马骑绝尘而去。
夕阳残照,光秃的屼岭,轻风微荡,几丝衰败的女敕草翻飞在呜咽做声的风声中,淡淡土尘翻走,萧条中更多了几丝初春应有的破败。
清越的马蹄,踏破寂寥。终于,马停了下来。
马,是好马!
然而,车上的,人呢?
车上。
伯益冷冷地盯着夏启,那种目光似乎有将夏启吞下之势。
禹王行宫在向却是向西——飘动的车帘飘向。其二,如果禹王驾崩,理当由夏启守孝,仆人前来邀请他来。夏启骗了他!刚才,被禹王的噩耗蒙蔽的心灵,居然一直未注意到这点,现在回过神来伯益便发觉事情有点蹊跷。
夏启的凄愁之情稍减,眼神中多了几缕谲诈、杀机,默然坐在车间,嘴唇间却是多了一抹向上微斜的笑。
笑,冷漠,带着肃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伯益大失所望地道。
夏启目光偏向一方,一阵冷笑道:
“为什么,哼,为什么,像你这样呆板的人,父王在临终回光返照之时,竟然将邦国大任委托与你。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后目光移向一阵发呆的伯益,又是狞笑道:
“帝位,它只属于我,你虽是我大哥,可是你却夺取了我的王位。帝位,永远只属于我。”
伯益双眼几欲喷火,死死地盯着这曾经将其视为生死患难之交的兄弟,可是现在却为王位要与自己生死相向,只是为了帝位。
夏启避过伯益如箭戟般的眼光,眉毛似乎颤了一下只道:“上路吧。”
伯益苦笑着点了一下头,脚下用力双脚点着踩板,一飞笔直冲空,将车篷“砰”然一声崩做碎末,小爿弃掷逦迤。
他知道,夏启最爱用的是打,而非谈!
伯益心中一番忖量:这夏启功力稍在自己之下,恐怕是假借圣上故去之际而欲除掉自己,看来此事筹谋已久,附近定有帮凶。当即运起神识,光芒乍现向四周层层荡开扫视四周,周围空荡荡的,除了车夫、宝马,并无他物,心中的警惕微微一松,飞身徐徐落在光秃秃的地面上。
“嗖”地一声,夏启钻出车篷身形接踵没入云层,身在半空手指划过一道道怪异的弧线,如同咒符,在湛蓝的天空划过一道紫黑色的光线。
“嗷——”霎时间,两条巨型的乌龙,出现在蔚蓝的碧空中,身长十二三米,全身墨光灼灼,张牙舞爪,墨龙的戾气化作疾风,嚎吼一声,俯身冲了下来。
飓风撕裂了天空中的白云,两条墨龙势不可挡一冲而下,犹如劈山裂石之势,威力绝伦。
伯益见后,一声怒吼,双手结十口中默念咒诀,口诀甫一念完从天空中降下两条玄虎。
玄虎目眦欲裂,鬃毛齐竖,额头的王字绽放出道道金光,浑身闪着黑光,黑光中夹杂着几十道金黄的花纹,咆哮一声此时怒号着驾云反上,和俯冲而来的墨龙厮打成一团。
墨龙、玄虎都是世间少有的异兽,两者交战一起。
墨龙见后,张口喷出一团来势极强的火焰,墨龙善于吐火,而玄虎则是以速度之快久名于世。玄虎从大火的包围中一冲而出,朝着墨龙急忙扣出利爪。一道赤黑的光芒如同两弯玄月。
墨龙一击未中,怎肯罢手,扭头而来,继续喷出血红烈火,火势之强悍,只将半个天空都照得金红,远远看去宛如半个天空都在燃烧,湛空都在沸腾。
可是玄虎速度快得惊人,但是墨龙有烈火加身一时玄虎靠近不了墨龙的身体,而墨龙的火焰也奈何不了迅捷无比的玄虎。四兽厮打成僵局。
伯益深知夏启心狠手辣,也不留余招,银牙咬破右手食指,左手画圆,右手急拍在地上圆圈之间,只见大地一下震颤,“嗵嗵嗵”数声,从白云深处飞扑而来一头小兽,这小兽虽如牛犊般大小,但是却生了九个人脑,下半身则是虎身,显得怪异异常,浑身金光,九个脑袋上,九双目光湛湛如电,怒视而来,每走一步地面几乎是相应般震抖一下,神兽发出虎啸一样的怒号。
看到蓦地出现的神兽夏启面色惨白,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强忍着笑道:“大哥的召唤术果真非同凡响,连上古神兽开明兽都能召唤出来了。”手下未曾落下,从口中祭出一柄宝剑,“嗡”,用手一抖,宝剑在飓风中吟鸣,钻入手中映着一泓青光,霎时间天地间弥漫着一层冰冷的清秋光辉,显见是一柄神剑。
“我倒要领教一下你这开明兽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样邪乎?”夏启说完,手一抖,宝剑化成一道如汪洋的蓝色光幕,目光一沉朝着开明兽狠狠斩去。
开明兽瞥了一眼夏启,九首齐鸣,直震耳欲聋。化作一点寒光,竟在一瞬间扑到夏启身旁。夏启连影子都没看到就被开明兽从臀部狠咬一口,心中吸了一口凉气,宝剑疾挥成一道剑墙,密不透风,但这开明兽速度太快,夏启冷不防左臂又被痛咬一口。
夏启大怒,将全身的灵力灌注在宝剑之上,立时剑身万道剑光,齐刷刷地斩向开明兽。夏启立在半空,蓝色光幕下,夏启神情冷漠,同时,双腿踏出,凶若杀神。
开明兽机灵地九首齐缩,一退数十米,躲开层层刀辉。
剑光甫落,开明兽一声吼叫后九双眼中射出十八道神光,神光虽是如指端细小,但带着撕裂帛锦声如细雨般集中激射向夏启,封住夏启八极之路。
夏启被逼得左支右绌,剑光挡去数道神光,临空翻出数米,缟衣被凌厉的神光“嗤嗤嗤嗤”撕成碎片,神光穿体而过夏启落得遍体鳞伤,鲜血汩汩而流。
另一方面,玄虎飞身在墨龙旁边,已经趁势展开极有利的近身攻击。
墨龙身体庞大,但在此时,庞大笨重的身躯倒是为它带来不便,玄虎身形灵巧,巧妙乘隙钻过去几次争斗下来,那乌龙身上,数片鳞甲剥落,鲜血沿着白色的肉身渗出。
四目而视,墨龙恨不得将玄虎食其骨肉。
玄虎虽气虚喘喘,但身上所幸并无伤痕,更为奇特的是,眉毛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射出来。
此时,开明兽仰天咆哮,九首合一,立时面部加长了四五尺,身体骤然加高,周身万道金光齐射,遮盖了夕阳灿灿的光辉。利爪刨地,碎石乱飞似乎将要亮出最后的压轴之技。
鲜血,一滴滴从夏启的衣襟流落。血珠一串串的吹起。
那一滴滴殷红的鲜血却也流进了伯益的心坎。他还是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吗?变的是自己,还是他?那一刻,记忆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禹王和蔼可亲的面容,大禹可是只有夏启一个儿子。
“住手!”一声厉喝,伯益止住了欲一击而发的开明兽。
一双半信半疑的眼睛瞥了个来。
伯益只是缓缓转过头去,冲神兽招了招手默默朝着夕阳走去。
夕阳半沉,黄昏下,漫山的荒芜破废,无垠的大地,显得苍茫悲鸿。
开明兽,玄虎则尾随其后,四条长长地背影,被夕阳拖得长长的。
夕阳西下。
身后,夏启阴险的一笑,咬破左手,鲜血顺着食指直流而下,用手在地上以鲜血画了一叉号,同时右手按着左手直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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