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伯益的时间便一分为二:一段为公,上辅佐禹王,下安抚万千黎民;一段为家,照顾两个孩子,教他们识字,修道,修政。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八年一晃而过,乐天已长成开朗活泼的孩提,贺天则截然相反,内向沉毅。不过两人也是在伯益教导下修行有成。八岁之龄便已然至少是九宫阶高手。
这日风和日丽,乐天、贺天照常来到父亲教字的赏心亭中。
赏心亭方丈左右,建在一汪波光动荡的水池上面,显得精巧别致,池水浮曳,流影飘荡,池中荷叶始露,周围一片安静,微风从庭院划过,吹斜了一池菡萏,周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菡萏花香,使人神奕,正是一块读书的好处所。
府外。
一声高亢的马嘶鸣声,一头红马如一团烈焰般从西方疾驰过来,“咻——”,前面驾车的人急收金色丝缰,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
红马驻足而立,体型均匀,不多一分肥膘,浑身闪着油光,虽疾行百里,却连半口长气也不喘。马嘶声高亢有声,仅凭此点便知其真是一匹千载难觅的好马。
马声未停歇,便从车篷中走下一位身穿缟衣的中年人,双耳过肩,双手超过平常居然是过了膝,此人生得一副帝王相貌,只是此时面容憔悴不堪。依稀是当年酒宴上那个英姿逼人冲其他几人提醒的中年。
闻到府外熟悉的马声,仆人向伯益前去禀告,伯益飞迎出来。
“伯益兄,父王他——他老人家已与世长辞了。”来人泣不成声地道,走到阶前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伯益身形一晃,双目失神随即摇了几下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圣上——圣上,他老人家昨晚去——去逝了,夏启?”
来人正是夏启,禹王之子,看到伯益懊丧的神态,眼珠子中血丝弥漫,结结巴巴地道:“昨晚,父王旧伤复发——就是十五年前和北海恶蛟大战时留下来的那道伤疤。当时我请遍了国中巫医、长老,但——但——父王还是……”
“禹王爱民如子,竟……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伯益竟是如患重病般,满脸沮丧,险些昏厥在地,夏启一把拂在肩肘上,伯益摇了摇头:“夏启,圣上待我亲如己出,允许我到圣上的灵柩旁吊唁,以敬臣子之心。”“夏启,节哀顺变啊!”伯益补充道。
“大哥要保重身体啊,多谢,父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我此番前来,便是来请伯益兄的。车子我已备好,家中是否得向嫂嫂辞行?”夏启似乎一怔,随即再次黯然道。
“哎,不必了。不是很快就会回来的吗。”伯益心如蔫了的茄子,混混沌沌地和夏启等载车而去,消失在古道青衢。
古道,青石,斜阳微照。
一骑马骑绝尘而去。
夕阳残照,光秃的屼岭,轻风微荡,几丝衰败的女敕草翻飞在呜咽做声的风声中,淡淡土尘翻走,萧条中更多了几丝初春应有的破败。
清越的马蹄,踏破寂寥。终于,马停了下来。
马是好马!车上的人呢?
车上。
伯益冷冷地盯着夏启,那种目光似乎有将夏启吞下之势。
禹王行宫在向却是向西——飘动的车帘飘向。这是其一,其二,如果禹王驾崩,理当由夏启守孝,仆人前来邀请他来才是。夏启骗了他!刚才,被禹王的溘然长逝噩耗蒙蔽的心灵,居然一直未注意到这点,现在回过神来伯益便发觉事情有点蹊跷。
夏启的凄愁之情稍减,眼神中多了几缕谲诈、杀机,默然坐在车间,嘴唇间却是多了一抹向上微斜的笑。
笑,冷漠,带着肃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伯益大失所望地道。
夏启目光偏向一方,一阵冷笑道:
“为什么,哼,为什么,像你这样呆板的人,父王在临终回光返照之时,竟然将邦国大任委托与你。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后目光移向一阵发呆的伯益,又是狞笑道:
“帝位,它只属于我,你虽是我大哥,可是你却夺取了我的王位。帝位,永远只属于我。”
伯益双眼几欲喷火,死死地盯着这曾经将其视为生死患难之交的兄弟,可是现在却为王位要与自己生死相向,只是为了帝位。
夏启避过伯益如箭戟般的眼光,眉毛似乎颤了一下只道:“上路吧。”
伯益苦笑着点了一下头,脚下用力双脚点着踩板,一飞笔直冲空,将车篷“砰”然一声崩做碎末,小丬弃掷逦迤。
他知道,夏启最爱用的是打,而非谈!
伯益心中一番忖量:这夏启功力稍在自己之下,恐怕是假借圣上故去之际而欲除掉自己,看来此事筹谋已久,附近定有帮凶。当即运起神识,光芒乍现向四周层层荡开扫视四周,周围空荡荡的,除了车夫、宝马,并无他物,心中的警惕微微一松,飞身徐徐落在光秃秃的地面上。
“嗖”地一声,夏启钻出车篷身形接踵没入云层,身在半空手指划过一道道怪异的弧线,如同咒符,在湛蓝的天空划过一道紫黑色的光线。
“嗷——”霎时间,两条巨型的乌龙,出现在蔚蓝的碧空中,身长十二三米,全身墨光灼灼,张牙舞爪,墨龙的戾气化作疾风,嚎吼一声,俯身冲了下来。
飓风撕裂了天空中的白云,两条墨龙势不可挡一冲而下,犹如劈山裂石之势,威力绝伦。
伯益见后,一声怒吼,双手结十口中默念咒诀,口诀甫一念完从天空中降下两条玄虎。
玄虎目眦欲裂,鬃毛齐竖,额头的王字绽放出道道金光,浑身闪着黑光,黑光中夹杂着几十道金黄的花纹,咆哮一声此时怒号着驾云反上,和俯冲而来的墨龙厮打成一团。
墨龙、玄虎都是世间少有的异兽,两者交战一起。
墨龙见后,张口喷出一团来势极强的火焰,墨龙善于吐火,而玄虎则是以速度之快久名于世。玄虎从大火的包围中一冲而出,朝着墨龙急忙扣出利爪。一道赤黑的光芒如同两弯玄月。
墨龙一击未中,怎肯罢手,扭头而来,继续喷出血红烈火,火势之强悍,只将半个天空都照得金红,远远看去宛如半个天空都在燃烧,湛空都在沸腾。
可是玄虎速度快得惊人,但是墨龙有烈火加身一时玄虎靠近不了墨龙的身体,而墨龙的火焰也奈何不了迅捷无比的玄虎。四兽厮打成僵局。
伯益深知夏启心狠手辣,也不留余招,银牙咬破右手食指,左手画圆,右手急拍在地上圆圈之间,只见大地一下震颤,“嗵嗵嗵”数声,从白云深处飞扑而来一头小兽,这小兽虽如牛犊般大小,但是却生了九个人脑,下半身则是虎身,显得怪异异常,浑身金光,九个脑袋上,九双目光湛湛如电,怒视而来,每走一步地面几乎是相应般震抖一下,神兽发出虎啸一样的怒号。
看到蓦地出现的神兽夏启面色惨白,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强忍着笑道:“大哥的召唤术果真非同凡响,连上古神兽开明兽都能召唤出来了。”手下未曾落下,从口中祭出一柄宝剑,“嗡”,用手一抖,宝剑在飓风中吟鸣,钻入手中映着一泓青光,霎时间天地间弥漫着一层冰冷的清秋光辉,显见是一柄神剑。
“我倒要领教一下你这开明兽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样邪乎?”夏启说完,手一抖,宝剑化成一道如汪洋的蓝色光幕,目光一沉朝着开明兽狠狠斩去。
开明兽瞥了一眼夏启,九首齐鸣,直震耳欲聋。化作一点寒光,竟在一瞬间扑到夏启身旁。夏启连影子都没看到就被开明兽从臀部狠咬一口,心中吸了一口凉气,宝剑疾挥成一道剑墙,密不透风,但这开明兽速度太快,夏启冷不防左臂又被痛咬一口。
夏启大怒,将全身的灵力灌注在宝剑之上,立时剑身万道剑光,齐刷刷地斩向开明兽。夏启立在半空,蓝色光幕下,夏启神情冷漠,同时,双腿踏出,凶若杀神。
开明兽机灵地九首齐缩,一退数十米,躲开层层刀辉。
剑光甫落,开明兽一声吼叫后九双眼中射出十八道神光,神光虽是如指端细小,但带着撕裂帛锦声如细雨般集中激射向夏启,封住夏启八极之路。
夏启被逼得左支右绌,剑光挡去数道神光,临空翻出数米,缟衣被凌厉的神光“嗤嗤嗤嗤”撕成碎片,神光穿体而过夏启落得遍体鳞伤,鲜血汩汩而流。
另一方面,玄虎飞身在墨龙旁边,已经趁势展开极有利的近身攻击。
墨龙身体庞大,但在此时,庞大笨重的身躯倒是为它带来不便,玄虎身形灵巧,巧妙乘隙钻过去几次争斗下来,那乌龙身上,数片鳞甲剥落,鲜血沿着白色的肉身渗出。
四目而视,墨龙恨不得将玄虎食其骨肉。
玄虎虽气虚喘喘,但身上所幸并无伤痕,更为奇特的是,眉毛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射出来。
此时,开明兽仰天咆哮,九首合一,立时面部加长了四五尺,身体骤然加高,周身万道金光齐射,遮盖了夕阳灿灿的光辉。利爪刨地,碎石乱飞似乎将要亮出最后的压轴之技。
鲜血,一滴滴从夏启的衣襟流落。血珠一串串的吹起。
那一滴滴殷红的鲜血却也流进了伯益的心坎。他还是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吗?变的是自己,还是他?那一刻,记忆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禹王和蔼可亲的面容,大禹可是只有夏启一个儿子。
“住手!”一声厉喝,伯益止住了欲一击而发的开明兽。
一双半信半疑的眼睛瞥了个来。
伯益只是缓缓转过头去,冲神兽招了招手默默朝着夕阳走去。
夕阳半沉,黄昏下,漫山的荒芜破废,无垠的大地,显得苍茫悲鸿。
开明兽,玄虎则尾随其后,四条长长地背影,被夕阳拖得长长的。
夕阳西下。
身后,夏启阴险的一笑,咬破左手,鲜血顺着食指直流而下,用手在地上以鲜血画了一叉号,同时右手按着左手直击地面。
远处的斜阳照着金灿灿的大地,初春的一些女敕绿的草儿泛着点点寒意,寒风带过只留下几分初春的萧条落寞划过草野,就像是草野在泣哭。
残阳下。
两道人影。
夏启右手甫一触地,地面上便是自手掌着地处龟裂开直径十米的大坑,龟裂纹路向十米开外处肆意蔓延开来。漫天竟是充斥着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厮杀之气,残霞点缀的半空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沙骤起,似是将这毁灭杀气冲得更浓。
夏启,目中杀意也是更浓!
感到身后浓烈杀气,伯益扭过头来忽见夏启还在施法,眉头一颤看来如今箭在弦上只能痛下杀手,灭掉夏启这怙恶不悛之辈。身边极具灵性的开明兽扭转头,先是一愣见状而后呲牙咧嘴,做大凶状,身畔两只玄虎几乎同时咆哮,虎鬃更是直竖而起。
显然,这次已是他们所能容忍的底线了。
可是他们还没有什么行动,地面便已经颤抖起来,数十米之高的巨石从地面轰隆隆都动起来似有石破苍穹之势。
“这是什么——”见到如此异状,伯益心头掠过一丝凉气,心下更是下了必杀夏启之意,同时也是呼哨开明兽、玄虎一声,提醒三兽小心为上。
“吼——”,一声咆哮从地底传来,在声响甫一响动之际便见无数乱石从刚才惊声一现处迸射而出,撕裂千米之高的红云,叫声直响彻此片地域,直摄人心魂。
风卷狂沙,阴云当空。
尘雾弥漫掉两人、五兽的身躯。
“轰隆隆——”,只感觉到是地面开始摇晃,风沙之中,一粗如巨山的怪兽从抖动的地面破土而出,两只硕大的眼睛冒着血光,宛比高悬苍穹的灯笼,在碎石乱飞之间露出森森的光芒。
无数残石从其头顶落下,灭入坚石之间!
远处的寒山不免也因其出现抖动。
“巴蛇!”
“不错!”
传说中巴蛇如同高山般大小,只口便可吞象,显然这头巴蛇还要比传说中的更为恐怖。身上的一片鳞甲足有一两米长宽,鳞甲乌黑、血红、金光发亮。头顶上,多出一道紫色的独角,下半身盘踞在地上,高身隐现在一片风沙之间,真是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四面剩下一片狂风如啸声,吹浓了惨重的杀意!
两只血红眼睛在红云间俯视着身下两人五兽。
巴蛇的怪吼声很快淹没了两人的交谈。
风,越来越大。
沙雾弥漫,兽的号吼声愈发响亮。
伯益深知巴蛇的厉害,不敢大意从胸中祭出一柄泛着黄芒的宝剑,剑身如秋湖映月,显见也是非等闲之器,伯益眉毛一沉手一抖,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剑沉心应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斩龙”了吧。
猱身而上,伯益、夏启手中宝剑上撩,一道黄光、一道蓝光,交织在一起。铿锵之声盛若雷霆之威,竟是掩过蛇啸响彻草原,震人心魂。
杀气迷漫至整个原野。
“你,知错吧。你居然勾结妖界!”伯益知道,六百年前,妖界就已经绝迹了,当初中央天帝轩辕便是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不准其余四界染指妖界之辈,而夏启的召唤术便是源于他的老祖宗洛明与巴蛇订立的血契,要是被天帝知道夏启勾结妖界,那么人界将不得安生,虽是在命悬一线关头,伯益还是在苦口婆心劝诫夏启。
“哼。知错的人是你。帝位,只属于我。”夏启一声狞笑,如今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放手一搏了,再加
上此巴蛇修为在太极阶,堪堪比伯益高上一阶,若非前者还真是难敌伯益这太极阶初境高手。
而且,人牧敕封一事,乃是上届皇帝严格筛选,而后向中央天帝禀明经过轩辕御笔一批才能算是真正了事,此次夏禹因为病态万分危急因此才来不及御拟奏章,而夏启便是在这第一时间与人王篡改假拟奏章,已经由心月复递交神界。一旦此事败露那么四界虽大,夏启再无立足之地。一想到此处,夏启催动巴蛇,击出一招,而己身则是迅速避开。
“轰——”
巴蛇腾空而起,在乱石纷飞中血盆的巨嘴吐着如一匹红色绫罗绸缎的蛇信,口中的瘴气如墨雾般直逼伯益面门,尸瘴中甚而带着几十滴漆黑怪异的水滴,但是任谁也知此绝非水滴,而是巴蛇特意准备的巴蛇蛇毒!看来夏启此时是孤注一掷,下了狠杀手了。
只是一滴巴蛇毒液便可屠城,而此时伯益面对乃是萃聚近千年的巴蛇蛇王之“大灭毒”,十一点剧毒角度刁钻射来,封住伯益逃避之路!
“破——”开明兽口吐人言,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九首骤然合一,目光中两道炽热光柱划开尸瘴,在半空之中将五滴“大灭毒”毁灭在半空,而其余六点残毒依是声势极猛地射向身在半空的伯益。
伯益微微一阵,便即在这片刻间御起一道宝象庄重的银辉,却见此时一件仙级宝甲,在宝甲加身之际满天云霞蒸蒸亹亹,呈现一片繁盛之像,竟是有点像晋级之像。
夏启脸色一变,若非其睿智过人,当时便不免被惊走,看见伯益身上所穿乃是一件紫蓝色的宝衣,心头之气更是然如同干柴与烈火,原来此件宝衣乃是昔时一位上仙给予夏禹之物,夏禹也是引以为傲不想这夏禹因见伯益一生勤恳便在贺天、乐天诞生庆贺之夜送于伯益,夏启忽见宝甲更添业火。
半空之上,由于此件宝甲,伯益闪避在尸瘴与“大灭毒”之间,竟是穿过突破“大灭毒”一击,只见伯益手挽剑花,道道黄光激射,最后在身边用宝剑挽出一道剑盾来,以剑为盾,化去厚厚逼面而来的瘴气,同时挽起剑罡,数次趁息劈出几剑。
此乃以攻击的武器作为防身的盾牌,实是高明之极,即可攻,又可守。
伯益将真元注入剑内,立时黄色的剑芒如狼似虎,透过层层毒瘴,直接击杀向巴蛇七寸之地!
夏启脸色更沉,没想到这九年来伯益修为更胜,若非刚才手下留情,只怕夏启已然永远留在此处,但是此时夏启由于宝甲之故,心中更狠数倍,却是半路拦截过来,宝剑一挥止住了伯益将要必杀巴蛇之一击。
谁知,巴蛇惊叫道:“好险——”速度极快乘此间隙腰身一扭,立时摇动地面,在封杀之中逃出数里,躲过层层剑气。
此时,夏启从碧空中擎剑而下,翩然一剑化成万道剑华,便是那些非剑罡中央的剑辉也是将地面上炸出数十道深壕。
伯益身在剑下,半空剑气之光刺目,于是身子迅速偏离正上飘去,距离夏启数十米处,这才险险避开攻击范围,伯益手腕一抖,目光中多了一份炽热神剑感觉到主人的杀意,立时之间剑芒吞吐,条条剑罡幻在身体周围,无数道剑罡嘶啸似是要月兑离剑鞘之束缚择人欲噬。
夏启阴沉一笑,不想伯益甫一月兑险便即应战上来,正中其意夏启游走在纵横的剑气之间,手中宝剑连连斩动,锐啸化成一片闷响,“铿铿——”已经与夏启手中的宝剑撞击数次。显见夏启手中紧握宝剑也非凡品!
开明兽仰天怒吼,迅若流光地赶过来,两只乌光烁烁的眼睛一起绽放开来。
那巴蛇反映也极是迅捷,一道千丈长的钢尾横扫而来,钢尾激起一阵罡风,顿时草叶上寒风猎猎,隐隐之间,鬼哭狼嚎,钢尾势不可挡,如同一道宽约千里的墨色巨浪,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至,将远处的山峰都扫做齑粉,碎石在天空中划过无数道恐怖骇人的弧线,最终砰砰掉在远处。
一尾之力,委实恐怖之极。
开明兽、玄虎虽身处光盾之后,但仍是被尾风扫中,但是也被扫出数十丈。开明兽大怒,九首裂开速度上便是占据上风九眼一齐绽开,怒嚎一声,鬃毛全部如刀倒竖,九道金光从十八只眼睛之间飚射出,化为残红,在天地间飙射而出!
射在冲击而至的钢尾上,顿时将巴蛇巨尾上的几十丬鳞甲爆裂,露出巴蛇莹白的。但是巴蛇力道极大,怒吼一声,当即尾巴以更加猛烈的速度疯狂袭击过去。
开明兽迅速闪躲开来,咆哮在天,居然连自己“诛神天眼“也是奈何不了巴蛇,巴蛇的果然强横无比,但是其身上也仅仅是鬃毛凌乱了一些,显见神兽身体也是超级强横。
伯益却躲之不及,钢尾横扫中胸脯,立时肋骨尽数粉碎,落在数里外的草坪上,鲜血已浸透了胸前。
“叮——”“斩龙”宝剑斜插进地,直没剑柄。
伯益只落得大口喘息,双手扶着塌陷的肋骨处,不料身前阵阵疼痛竟是使得这个征战十几年的汉子险些昏厥过去,伯益望着巴蛇磅礴身躯,只是大口喘息。
原本坦荡如砥的原野,被两人的击杀划出数道数十丈的深壕,乱草翻飞,天日无色,骇人悚闻。
玄虎、开明兽迅速围在伯益身前,见主人气息奄奄低沉地吼叫数声,眼中滚出几颗硕大晶莹的泪珠,对着巴蛇冲天的火气迸发。
伯益拼了命地喊道:“快走!”只是此刻连这简单两字似乎也是费尽了所有气力一样令他吃力难耐。
伯益心知若此刻让玄虎、开明兽击杀掉夏启的话,那么朝中上下,再也无主,只怕朝中的权臣们又得相互攻伐,则三代贤王的努力恐得付诸东流了,而且夏启心狠,玄虎、开明兽此时不走,恐又难逃毒手。玄虎、开明兽领意,深深地看了几眼主人,然后猛然回头向远方跃去,几滴金灿灿泪珠消失在余日残照中,掉在无情的土壤中,承装的落日残霞也是渐渐消失在短短草野中。
夏启、巴蛇、墨龙走至伯益身旁。可是夏启脚步却是沉重了许多,仿佛那短短的距离却要他用一生来走。
走得最快的要数巴蛇,巴蛇浑身青黄红鳞相间宛如一座高山,庞然的横在整个原野,原野也因巴蛇的移动剧晃不止。
伯益强挣着抬起血色模糊的头来,头颅仿佛重逾万钧,可是为了妻儿,他还是抬起头,以气若游丝的声音道:“我——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我的家人——放过他们,为兄也可含笑九泉了。”与夏启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他知道,夏启对得他人的心狠手辣,一旦他死,那么伯益氏家将会难月兑厄运,可是即便是知道这样他还是用一种恳求的声调向敌人——自己战友恳求。
夏启踌躇了一阵,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是一双毫无怨言,只是流溢出期盼的眼神,但正是这样,夏启反而有种心慌,竟然不敢去接那道眼神,原来自己心中那位英俊潇洒的大哥在重伤之时也会是如此苍老颓败,忽的他低下头去,最后道:“好吧,我答应你。”
伯益望了一眼,那儿曾有自己家,温温暖暖的家,儿子的笑脸,妻子那张恬淡的面庞在的天际开始飞旋,而伯益,渐渐闭上了双眼。
永远的合上双眼!
而夏启,却是将怀中一物紧紧一捏,可是那双捏紧的手分明有着一丝显见的颤抖,半晌他将双眼一闭,而手,也是渐渐松开那件物事。
暮色将垂,空旷的原野上只剩下夏启一人。
草野的风,不知从何种方向吹来,摇动着草野上的短草,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呜声,就像是一位陌生人在这苍茫中无声泣哭。
月色朗朗,疏星在天。
曾经无数个明月高悬的天际,曾经的一切已经是过去了。只是这初春夜晚多了一份寒意。
天是辽阔的,草野同样在辽阔深邃的天空下显得苍茫无垠。
坟墓,新的,上面还点缀着些许碧草。
他望着坟墓,双目中,竟然有丝丝泪花。
月色如水,照亮宽阔的原野,初春的月色,是冷的,冰冰冷冷,泻在悲恸与些许兴奋的脸颊,却深深冰在心间,一种很冰很冷的冷,将那丝丝兴奋地气息都凝结了。于是,最后,只有悲恸与失落、怀疑占据了脸颊的表情。
为什么自己亲人却是自己帝位的觊觎者?无情的命运,总是将每个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若是刚才他手下别留情,恐怕此时躺在这抔黄土中的便是自己。
明明是他胜利了,他应该为自己夺得王位而感到高兴,可是此时此际,他的心中却分明是沉重的悲恸还有失落。
然而,政治的舞台上,就根本没有“仁慈”,只有尔虞我诈,这就是政治。
夏启摇晃着身子,踉跄地在朗朗夜色中独行,沉重的脚步回响在宽旷的草野上,却又一记记重敲在心头,不知怎的,依他功力休说这点寒冷,便是隆冬极寒也是奈何不了他,偏偏此时一股寒意袭心,他紧紧裹紧身躯,一直到他消失在草野上,朗朗的草野上。
只剩下坟墓。
风吹起,掀起几茎新坟上的女敕草,女敕草翻飞在朗朗月色下,一直想着远方飞去。
那飞去的地方赫然是!
注解
1: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娶(左女右取)訾氏女,生挚。帝喾崩,而挚代立,不善,而弟放勋立,是为帝尧。(《山海经》中尧是群神之一,而非帝王。拙作采取《史记》中说法)
2、史记: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德,以亲九族。九族继母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和合万国。
3、而帝喾:颛顼生子曰穷蝉,颛顼崩,而玄嚣之孙高辛立,是为帝喾。(与上一注解见《史记?本纪》,《大戴礼记?帝系篇》帝喾是黄帝世系中玄枵之孙。)
4、虞舜者,名曰重华。其祖为穷蝉(即颛顼之子),“自从穷蝉一直帝舜,皆微为庶人。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九疑。”
5、夏禹,名曰文命。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徳不违,其人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称以出,亹亹穆穆,为纲为纪。
6、“帝禹东巡狩至于会稽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启。”
益即伯益,相传为皋陶之子,皋陶者,舜之臣,与禹同为大臣,拙作采用传统的夏启篡逆夺位,将禅让制改为世袭制的说法当然世袭制中包括兄位弟袭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