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结婚了,我会搞很大很大的排场,我会在那天把整个五一街包起来为我婚礼专用,如果我妈允许的话我还会把我们这最繁华的那条步行街全部铺上红地毯,那些过往的行人,只要他们愿意跟我说一声“你的新娘真漂亮”,我就会给他们每个人发红包。
我妈说,我当然允许,我和你爸这么拼命赚钱不都是为了你吗。我妈答应得这么大方,并不是真的舍得让我这样无节制地挥霍家里的钱财,而是因为我的这些想法根本就实现不了,最终出了问题阻碍我结婚计划实行的是梅琳。
梅琳姐对我说,我比你大五岁,我已经是站在青春的尾巴上的人了,很快我就将不再年轻了,我的青春曾经出现过裂缝,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我已经是一支残花败柳,这些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我对梅琳姐说你没有权利说自己是残花败柳,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凡是属于我的都是世上最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然后我给她读勃朗宁夫人的葡萄牙十四行诗:
我是怎样地爱你?让我逐一细算。
我爱你,尽我的心灵所能及的
深邃、宽广和高度——正像我探求
玄冥中上帝的存在和深厚的神恩。
我爱你的程度,就像日光和烛焰下
那每天不用说的需要。我不假思虑地
爱你,就像男子们为正义而战争;
我纯洁地爱你,像他们在赞美前低头。
我爱你,以我童年的信仰;我爱你
以满怀热情,就像往日满腔的辛酸;
我爱你,抵得上那似乎随着消失的圣者
而消失的爱慕。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梅琳姐大我五岁,她将在我之前先失去青春,她在曾经的感情中受到过不可弥合的创伤,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然而这一切对我妈来说却是不可原谅的过错,我妈嫌她大我五岁,嫌她身子不干净,嫌她跟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更嫌她还有一个儿子。我妈是抛头露面的人,她脸上贴的全是黄金的光辉与荣耀,她说如果自己的儿子娶了梅琳这么样一个媳妇,那会给她脸上抹上一块漆黑的阴影。
我对梅琳姐说你去把我家那个老婆子说服了吧,我拿她是毫无办法了。梅琳姐说我们还是分了吧,并不是你妈的原因,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你知道吗,你是个好男孩,你年轻,阳光,充满了理想,你身上的光芒照耀得我都睁不开眼睛,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鸭,你让我在爱情里面自卑极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没能力帮你安上飞翔的翅膀,我不会是你最后的天使。我说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够为你放弃理想,放弃光明,放弃四肢,放弃火热的胸膛放弃冰凉的心脏,而我只想你陪着我可以一起不孤单地渡过那个即将来临的寒冬。我可以放弃我的整个生命,而我只愿意爱你。
梅琳姐抱着我突然就情绪失控了,跟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哭了起来,她说我爱你,我愿意跟着你一起死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我心里充满了恐惧。
未来会在我手心里由我自己来掌控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对我家老婆子说,妈,到底是您找女朋友还是我找女朋友,您为什么要对我喜欢的人这么吹毛求疵。老婆子的语气仍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找这么一个女朋友,比你大这么多不说,还带着一个孩子,我家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进门,我走在路上会被人戳穿脊梁骨的,你让我这张脸还往哪儿搁,我给你介绍这么多好女孩,哪个不比她强十倍百倍,我真想不通你这脑袋是怎么想的,总之要我同意是不可能的,你要是敢跟她在一起,你就别认我这个娘。我说妈,这话是您说的您可别后悔。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家门,走的时候重重地摔了一下门,这次真的把它摔得震天响。
然后我就给梅琳姐打电话,我说现在你可要养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