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远远跑了一段路程,长陵皇背上越来越沉。豹王强撑着将要眯上的眼睛,忽然身子一斜,抱着长陵皇从马背上滚下来,直直摔到地上,长陵皇在地上滚了几圈。
“阿豹!”
长陵皇急呼着扑向豹王,马儿撅了几下蹄子,喷着鼻子甩甩鬓毛,前蹄在草地里踢了几下,“得得得”地走到豹王身边。懒
“阿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长陵皇带着哭腔推推豹王,她又从马儿身上解下一壶水,托起豹王的头喂到他嘴边,“阿豹,喝水……”
灌进他嘴里的水从嘴角排成一线流下来,长陵皇哽咽着望着四周广袤的大漠,孤寂无援。
“阿豹,你怎么了……说话啊……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阿豹!”
她哭着奋力地把豹王翻了个身,背后水洗了一样湿漉漉的。
血,又是血,她满手沾着温热的血颤抖战栗着。
豹王也要死了吗?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了吗?人世怎生如此悲凉,想走的走不了,不该去的却都要去了。
“啊!!!”她绝望把豹王的头抱在怀里嘶声大哭,“阿豹!!!你不要丢下我啊!!!你醒醒啊!!!阿豹!!!”
心爱的女人哭泣的声音抽动着豹王的心,温热的泪水将他浇醒,一只宽大的手掌费力地抬起来擦她的眼泪,声音虚弱至极,“我没事……别哭……”虫
“阿豹!”长陵皇喜极而泣,握着他的手使劲搓,“你醒了就好,冷不冷?”
豹王浅浅笑着摇头,他其实冷得很,感觉大漠的冷风吹到肚子里去了。
她颤抖着将豹王的上衣一件件月兑了,背上一条刀痕从右肩劈到左腰,她的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阿豹,是不是很痛……忍住……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嘶”地从衣裳上扯下几条长长的布条,坚决地抹抹眼泪,把布条一条条缠在豹王身上。
大漠的夜晚很冷,长陵皇从豹王腰间抽出匕首,把豹王衣裳上湿透的地方割掉,一块块盖在豹王身上,她月兑得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衫,其余全盖在豹王冷得发抖的身体上。
她把豹王的手塞到自己怀里暖着,扒开地图指着说:“看,前面不远就有个村子,我们马上过去,阿豹,你一定要撑住!等我一会儿!”
长陵皇把豹王的手放进厚厚的衣裳里面,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马儿,模模马儿的鬃毛,道:“乖马儿,你蹲下来好不好?太高了阿豹爬不上去。”
马儿喷了个响鼻,甩甩尾巴。
眼看着冻得发抖的阿豹醒了,眼看着前面村庄里就有暖烘烘的被窝和药草,长陵皇急得又要哭出来。她蹲下来一下下模着马儿的腿,“马儿,乖马儿,我求你救救阿豹……”
马儿的蹄子碎走了几步,当真蹲在豹王身边,长陵皇抬起豹王的胳膊吃力地扶他翻上马背,用碎布衣裳把他绑在马背上,“阿豹,我们马上就要到村庄了。阿豹!不要闭上眼睛!我和你说话,你认真听着,不许睡着!”
温热的马背让豹王胸口暖一些,他轻轻应了一声,长陵皇牵着马儿站起来,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科伦沁打伤了好多侍卫冲到我的明芳殿,随后你出现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豹王,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豹王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着,模糊的思绪跟着她的话一起回到六年前的一个明媚的上午。
“你和我见过的孩童都不一样,真的像只小豹子一样站在门口死死地瞪着我,我霎时就被吓得不敢哭了。”
豹王闭着眼睛想笑,那时的长陵皇还是个小丫头,脸圆圆滚滚的坐在地上使了性子大哭,弄得科伦沁不知所措。他也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来,虽然这第一眼带着些对汉人的鄙夷。
“科伦沁总是惹祸,他一惹祸你就罚他,他就甘心受罚,碧荷跟着气得跳脚,一边骂科伦沁一边又心疼他。”
她抬头望着深邃的苍穹,碧荷,你还好吗?
“我想你多狠心啊,就一个科伦沁跟在身边还总是罚他,他惹了再大的事情都有我替他掖着不是么?”
她牵着马儿一边走一边模模豹王的手,豹王反过来捏着她的手,她“咯咯”笑说:“后来每天去看姑姑,你每天就在断垣等着我,后来我才想明白,碧荷一溜去找科伦沁你就知道我来了。”
豹王“嗯”了一声,大漠刮了一阵寒风,长陵皇冷得打哆嗦,豹王拉着她心疼地轻声唤着:“翡翠……”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长陵皇竭力维持着平稳的声调指着地平线上几个隆起的包子形状的黑影说:“你闻到什么香味没有?是不是前面村庄飘出的羊女乃和烤肥羊的香味?阿豹,就快要到了,我好像看见几个隆起的帐篷了。我们快点走,阿豹,再坚持一会!”
根本没有什么羊女乃和烤肥羊的香味,豹王的眼睛睁不开来,看不见隆起的黑影,长陵皇便如此说着,使他打起精神不要睡去。
长陵皇拉着马儿慢慢跑起来,隆起的黑影越来越近,是牧民放牧到这里扎的帐篷。
前面的村庄还在很远的地方,兴许要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到得了,所幸遇见流动的牧民。
许多磨难之后终于有件幸事,长陵皇开心地笑起来,希望的火苗在长陵皇心里燃烧得旺盛,她在豹王激动地耳语“很近了”,拉着马儿更快地跑起来。
夜很深了,流动的营地里静悄悄的,除了两个守夜的男人围着一堆篝火烤肉喝酒,其他牧民都睡着了。
黑幕中渐渐出现一匹马的影子,两个男人警觉地站起来,再近一点看见旁边有个牵着马儿的瘦姑娘,马背上好像驮着个人。
长陵皇“扑通”一跪,声泪俱下:“两位大哥,救救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