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善良憨厚的牧民马上帮助长陵皇把豹王从马背上解下来送进帐篷里,热烘烘的帐篷暖得长陵皇一抖,昏暗的油灯照出她冻得发紫的嘴唇。
她松懈下来,双腿再也走不动了,牧民叫了各自的女人起来帮忙,一边替豹王抹草药一边照顾着发热开始咳嗽的长陵皇。懒
长陵皇哆哆嗦嗦地拉着两个女人的手看着另一张毡子上的豹王,“大婶……我们不是坏人,他是在战乱中被砍伤的,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牧民们听不懂汉话,觉得这么个瘦弱的姑娘带着个伤病的汉子不容易,她们烧了开水喂长陵皇喝,端来了许多毡被,又赶快熬了草药。
…………
翌日,大漠上方湛蓝的天空上红彤彤的太阳发出光彩,照得大地金灿灿的。壮实的男人们赶着牛羊一早就出去放牧,女人们忙着做些细心的活计。
趴在毡子上的豹王猛地睁开眼睛就要爬起来,背后一阵裂痛,他看见帐篷里另一张毡子上躺的长陵皇,终于肯放慢动作慢慢起来了。
他走到长陵皇身边,她正发着寒热,时不时咳两声,小脸憋得通红。他模模长陵皇发烫的脸颊坐在边上,又看看陈设简单的帐篷,朦朦胧胧记起昨晚听见她“扑通”一声跪下,求牧民救他。
想到这里他更加难过,觉得自己竟不如公德文玉,要她堂堂大历女皇给别人下跪。虫
一个女人从外面端了些女乃和饼进来,见豹王醒了开心地说:“小伙子,你的身体真是像牛一样结实,这么快就醒了。”
豹王勉强地扯出笑回道:“谢谢善良的牧民,天神会庇佑你们的。”
女人放下吃的,豹王拿了张饼子顿在手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牧民们每次病了就是上些草药然后等着病好,他铁打的身子自是能扛得住,但长陵皇却……
女人淳朴地笑道:“姑娘会好起来的,我男人说今天放牧到村子里去请个胡医。外面的药也在煮,一会儿就可以给姑娘喝了。”
豹王感激地道谢,女人嘱托他趁热喝女乃就出了帐篷。不多久给长陵皇煮的药也端了进来,豹王吹了几口,托着长陵皇靠在自己肩上一点点给她灌进去。
然后他抱着长陵皇坐着,她发烫的额头贴在他的脖子上,像烙铁烧下一个看不见的记号。
“就算是我死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拽着她的手,把她搂得紧紧的。
“文玉哥哥……”长陵皇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像在撒娇。
时光蒙上一层柔和的晕圈,她看见自己小时候,圆圆滚滚的,跳下姑父的马车就撒开脚丫子往文玉哥哥的书房跑,文玉哥哥转过头来朝她开心地一笑,她就乐得飞到天上去了,安安静静地趴在窗上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发出耀眼的光晕。
文玉哥哥舀了一勺莲子粥喂给她,她噘着嘴摇头,“莲心苦。”
文玉哥哥模着她的头笑着说:“莲心吃了对身子好,翡翠病啦,要乖乖地补一补。”
她就“啊呜”一口把那勺粥包在嘴里,嚼也不嚼拼命地往下咽,卡到喉咙里呛着咳嗽,文玉哥哥急了,拍着她的背说:“翡翠,吐出来,快吐出来!”
豹王一顿,她心里永远都会留着公德文玉的一席之地。然,记着又如何,他曾经便想过甚至可以不计较她成为她的女人,为他生孩子,现在于他已是满足了。
到了傍晚时分,长陵皇的烧褪下一些,咳嗽还是断断续续不止。放牧归来的汉子带来了胡医,胡医翻翻长陵皇的眼皮问:“姑娘以前得过什么病没有?”
豹王说:“没有什么病,中了一次毒,应该已经医好了。”
胡医瞅瞅长陵皇的脸色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去年冬天。”
胡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把豹王拉到一边说:“姑娘落下病根了,每到过冬、受寒或情急时都会咳嗽,这个病好不了,只能靠平常多调养。”
长陵皇重重咳了几声,豹王急得拉住收了牛皮袋子准备走的胡医,“不行!你必须治好她!”
那胡医烦恼地鼓着眼睛说:“反正我是治不好!我现在要回去拿药给她先缓一缓!”
他重重“哼”了一声,甩开豹王的手走出帐篷。
豹王泄气地坐在长陵皇边上,她一声声咳得虚弱无力,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了。
夜里胡医叫他的小儿子送来药,对豹王说:“我阿爸说药草分作三回煮成汤给姑娘喝了就能好,这是红姜草,热性的又能润喉咙,以后姑娘咳了也就喝这个就行。阿爸听牧人说你受了刀伤,也叫我带药过来,抹上去是很痛,但是伤口很快就会结疤。”
豹王道了谢,胡医的小儿子给豹王抹上药后用布带缠好就走了。好心的女人们帮着把药草斩成小截小截煮了一小碗,汤药闻着有些辣辣的。长陵皇喝下去之后就开始发汗,干涩的嗓子里叫温润的红姜草烫热了,她渐渐咳得少了,脑袋里不再“嗡嗡”响,也就没有那么多模糊的记忆,沉沉的蒙蒙的便好好睡着了。
次日长陵皇醒了,豹王又给她灌了两回红姜草汤,咳嗽完全止住了。
豹王欣慰地说:“你记住红姜草这位药,以后咳了就喝这个,喝三次。”
长陵皇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一点笑意,“就是受了点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的背上过药了吗?让我看看好些没。”
“不用看,好很多了,你好好躺下休息吧,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尽快上路。”
长陵皇钻进被窝里撅撅嘴,她拉着豹王的衣袖说:“真的好些了?不许骗我。”
“真的。”豹王笑道,“你看我像受重伤的样子吗?”
长陵皇欣然一笑,苍白的病容盛开美丽的花朵。她乖巧地蜷在豹王身边,豹王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