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春拿上钥匙,掏了掏口袋,发现身无分文,原来仅有的一千多块钱送给管教了。他打开密码箱,取出一沓钱,是10000元,然后把密码箱放进衣橱里面的暗柜里。回头看见条几上的手机盒,觉得手机也用不上,索性也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佟大春携着10000元钱出门买烟。他住在三楼,正当他准备下楼时,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上楼,便匆匆忙忙上楼,当他上到五楼的时候,听见脚步声停在了三楼,接着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这一定是胡松林副秘书长,他的邻居,也是他曾经的下属,现在是湖山市招商局的局长。
佟大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以往他总是昴首挺胸的,接受别人热情洋溢的招呼:“佟市长好!”,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腰板直不起来,只好条件反射似的回避他们,以免发生让双方都尴尬的场面。
“嘭”的一声关门声传来,佟大春知道胡松林进到屋里了,才放心的下楼。出楼梯口的时候,远远看见政府办机要处黄一冰处长往这边走,他家住六楼,这幢楼总共才六层。佟大春不想撞见,慌不迭地往回走,匆匆上楼开门进屋,然后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黄一冰的脚步声从佟大春的门口响起,没有停顿直接往上去了。
佟大春看了一眼客厅的电子挂钟,时间是五点四十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这个时候出去难免会撞见人。
他就倚在门边,听脚步声不时从楼道里响起,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年人的也有儿童的,后来渐渐就听不到了,而这时夜幕也已经悄然降临了。
佟大春开了门出去,一路上果然再也没有遇见熟人,他暗自庆幸运气还不错。可内心深处却是无比失落,本来他是风风光光地进出这里,现在搞得偷偷模模的,原因就在于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不再是副市长而是囚犯。他想自己脑门上又不是贴了“囚犯”的标签,搞得连正常人的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在监狱里自由自在。因为在那里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犯不着歧视谁。而这里却不同了,除了道上的人把他当作英雄一样崇拜外,其他场合自己显然被当作了反面教材,知道的人越多自己的名声就越臭,这是自己不情愿看到的。
佟大春趁着夜幕的掩护走出小区,来到大街上,他不敢上主干道,因为主干道上灯火辉煌、人流攒动,逛街、散步的人多,经常能遇见熟人,以往他当副市长的时候,只要他一上街散步,一些平时不怎么散步的下属也“勤快”起来,跟在他后面陪他说说话;后来一些老板们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便也参加到散步的队伍中来,有的安排吃宵夜、有的安排洗脚、按摩、休闲。权力好比一株参天大树,什么样的鸟儿都往上飞。
佟大春只拣一些僻静的胡同小巷走,心想离小区越远越好,这样认识他的人就会越来越少。他看到前面一处新开发的小区,路边的商业铺面都是新开业的,便信步走进一家烟酒店。
“老板,来两条中华烟。”
“要硬盒还是软盒的?”老板操着湖山口音,是本地人。
“拿硬盒的吧。”佟大春看了看标价,从口袋里掏出那沓钱,从上面抽出9张来递给店老板。
店老板接过钱,一边验看,一边认真地打量起佟大春来,见他方面大耳阔鼻,身材圆拱拱的,觉得似曾相识。“先生在哪里发财啊,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