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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位静雅阁女子气愤不平的交谈声逐渐地远去,沐歆宁抬头看了看天色,晚幕降临,想来宴席已经结束,只是这李书芸怎么还未出现,难不成真被楚王看上,带回了府。
碧湖的另一端,火红的灯笼一盏盏地挂起,远远望去,又是一番与白日里不同的美景。
其实,教坊司就是青楼。一到晚上,教坊司就与青楼一样,热闹非凡,特别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官显贵,白日里一副正人君子地在青楼、教坊司前大叹世风日下,而天一黑,却迫不及待地赶到教坊司寻欢作乐。
站在假山后,沐歆宁冷冷地看着前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心中的讥讽渐渐地延伸。远处的灯火,随着夜风摇曳,一晃一晃地投射到沐歆宁的脸上,映着她丑陋的脸庞,愈加地如同黑暗中出现的鬼魅。
“柳宁儿——!”依稀中,沐歆宁似乎听到了李书芸在喊她,她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看你往哪儿跑!”却未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两个兵士,将一个黑布袋罩在了沐歆宁的身上,沐歆宁刚一挣扎,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碧湖月影,垂柳如荫。
当两个兵士抬着沐歆宁离开后,一阵莲步响动,躲在暗处的李书芸神色未变地走出来,她看着沐歆宁被掳走的方向,阴狠地道,“柳宁儿,别怪我。”不是不信柳宁儿,而是让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留在教坊司,迟早都会威胁到她。
黑暗中,李书芸并未看清沐歆宁的容貌,只是瞧着背影熟悉,而且她又喊了一声柳宁儿,便确定是柳宁儿无疑。
“李姑娘,那位姑娘——?”这时,躲在李书芸身后的一位女子怯怯地开口,“她是无辜的,我们——”
“如果你后悔了,那你就把她换回来,我想你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李书芸柔美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我听说,送往营中犒赏三军的女子,最后好像都死了,噢,对了,我还听说,她们死时身上未着寸缕,就这样被抬着出了营帐扔到荒野中,任由那些野狗啊野狼啊慢慢地啃噬——”
年仅十五的李书芸,云淡风轻地说着,好像那些残忍的事实,只不过是供她嬉戏玩闹的一场笑话。
“李姑娘,求您不要说了。”女子跪着哭倒在地,没籍入教坊司,而且还被带到八楼,不日就要远送军中为妓,若非眼前的李书芸相救,她此刻早已生不如死,但现在,因为她,却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代她入营中,教她又于心何忍。
“红檀,那位姑娘与你一样,都是教坊司八楼中的女子,即使没有你,她最后还是会被送入军中,折磨致死。我们这样做也是为她好,她留在教坊司,便是一日的折磨,早些送过去,也好让她早日解月兑,早日得以轮回,红檀,你说对吗?”她才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人,若非柳宁儿的出现,她何必冒着风险,做出李代桃僵之事。不过,现在算来,她并不亏,送走了柳宁儿,又得了一个心月复之人。
“从今日起,红檀的命就是姑娘您的,以后无论姑娘吩咐什么,红檀都愿为姑娘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只要不被送入军中当营妓,让她做什么都可以。李书芸说的不错,即使没有她,那位姑娘还是难逃这一劫,红檀这般想来,心里也渐渐地释然。
红檀在地上朝着李书芸重重地磕了个头,而黑暗中,李书芸笑得愈加地灿烂。
“红檀,你先回我房里躲着,过两日,我会禀明高公公,将你名正言顺地调到我身边伺候我。”眼下高公公正在派人找柳宁儿,即使最后发现柳宁儿无故失踪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而且柳宁儿一走,教坊司里新进来的女子中,还有谁还能跟她争。至于这个红檀,不过是八楼中可有可无的女子,高公公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她开口,高公公怎会不允。
为了不让旁人起疑,李书芸先独自离开。
“李书芸,你把柳宁儿藏到哪儿了。”刚走出碧湖,李书芸就迎面碰上了众人相拥而来的静雅阁之主如酲。
如酲华衣翩跹,纵使容颜不算绝美,但她满身的才气,却令她在众多美貌女子中,依然独占风华,教人发自肺腑地心愿诚服。
李书芸心下一惊,但脸上却面不改色,“如酲姐姐,你这是从何说起?我与柳宁儿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虽然酉时左右我恰与柳宁儿同行,但那之后,我可没再见过她。如酲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宴席上,为何不见柳宁儿前来献艺伺候相爷?”
李书芸一脸茫然地问道,娇柔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你真的不知道?”如酲拧眉,柳宁儿来此不是为了救李书芸吗,现在倒好,该救的人还没救到,自己却神秘失踪了。
“如酲姐姐,高公公已经下令让小沛她们在教坊司内四处搜查,你要不去问问小沛,看她可否找到柳宁儿了。”李书芸假装羡慕道,“柳宁儿能得如酲姐姐这般照顾,真是她的福气。如酲姐姐,你也不必着急,我想柳宁儿刚入教坊司,可能是一时迷了路,不会有事的。”
“哼,但愿如此。”她不喜欢李书芸,这件事,几乎是教坊司人都知道,但偏偏,只要她不喜欢的,那个冰凝就都喜欢。如酲一想到冰凝,语气愈加不善,“李书芸,你是静澜阁的人,以后没事就别出现在我们静雅阁,我看见你就烦。”
如酲为人爽朗,说话更是直接,不喜欢就不喜欢,因此,这句话一出,李书芸脸上的笑早已僵硬,“如酲姐姐,书芸还有事,先告退了。”好一个如酲,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终有一日,她会夺了她静雅阁之主,让她哭着跪着来求她。
李书芸在一阵哄笑中,狼狈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