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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共乘一骑,难免会有一些身体上的碰触,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应与尴尬,到了后来,沐歆宁也渐渐地释怀,自从遇上夏子钰,十八年来所有的深闺庭训,以及她身为女子的矜持皆让他破坏殆尽,如今,似乎连仅剩的羞耻之心也荡然无存。
“可否想过我为何会同意你只身入教坊司救李书芸?”手中的缰绳一紧,夏子钰勒马停在官道旁,一脸阴沉地问道。
沐歆宁先是一愣,随后漫不经心地道,“你故意为之,无非是想看我的笑话。”
她费尽心机地想救一个人,到头来,却被那个人陷害,险些为此丧命。莫非她流年不利,否则这些不幸与灾祸,怎会及二连三的降临到她身上,许是上苍在惩罚她当年拜佛不诚,每次到潭柘寺上香,不过是打着礼佛的幌子,其实是为了见师父一面。
夏子钰飞身下马,看了眼沐歆宁,却不当面揭穿她的闪烁其词。
一手熟练地牵起缰绳,夏子钰徒步而行,“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有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会杀你;最爱的人有可能为了显赫权势会背弃你;就连你所认为的柔弱之辈,也有可能在你不设防的时候会给你致命的一击。沐歆宁,教坊司只是一个小小的试炼场,而你真正的战场,将会比你在教坊司所遇到的更残酷,更凶险。”
离京师越近,夏子钰的脸上愈加显得阴沉,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开始为她担心,而这份难以琢磨的感觉,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女子看似冷漠,但偏偏在她冷漠的面孔之下,藏了一颗善心,而在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便是她的那颗不该存在的善心。
被人害了这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但她为何还执迷不悟,这样的女子,教他不知该骂她笨,还是善良的无可救药。
沐歆宁安稳地骑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一袭锦衣的夏子钰亲自为她牵马,暖暖春光,柔柔清风,这一幕仿佛似曾相似,只是今日为她牵马的男子,却换成了另一个人。
“沐歆宁,我不会再救你,这一回,是最后一次。”残忍的话从夏子钰的口中说出,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但沐歆宁听了,只是浅浅地笑着,她的目光迷离,仿佛根本就未听到夏子钰所说的话。
“你笑什么?”夏子钰恼怒地转过头,恰瞧见坐在马背上的沐歆宁心神恍惚,她嘴角的浅笑不带有一丝纤尘,她笑得很美,笑得很纯,虽然她的那张脸依然丑不忍睹,但她的笑,没有防备,没有疏远。夏子钰与她相处了这么久,看得的一直是面带清冷之色的沐歆宁,而如今她浅笑如媚——,夏子钰脸色微变,他知道这个女子一定是想到了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师父。
一抹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夏子钰用力的一扯缰绳。
嘶——
受到缰绳的拉扯,受了惊的马立即四处地乱窜。
“夏子钰,你做什么?”他想摔死她。
沐歆宁飞身而起,素衣翩然。
轻盈的身子,犹如惊鸿掠过,瞬息而至。
夏子钰稚女敕的脸庞微微染红,他负气地一手拉过沐歆宁,又指了指前方,“有人来了。”
这条官道通往京师,虽地处偏远,但偶有车马经过也不足为奇,沐歆宁恢复了记忆,也恢复了武功,而耳力更甚从前,刚刚她一时恍惚,可能未加留意,现在经夏子钰这一提醒,再凝神一听,果然如此。
到底是什么人?
沐歆宁冷眸渐寒,听声音,不像是寻常出巡的车马官轿,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除了皇上掌管的御用护卫军,是绝不容许驻扎在外的守军出没,沐歆宁与夏子钰对望一眼,凭着自身的武功修为,即使他们还没见到这些人马,但他们也隐隐能猜到朝他们而来的这支队伍,必是骁勇善战,不容小觑。
“是朝廷还是楚王?”夏子钰一脸凝重,一夜杀尽押送营妓的百余名兵士,无论是朝廷还是楚王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楚王奉诏入京,他的身边应该不会带这么多人马,除非他不想活着回西北封地。”沐歆宁清冷的脸上,无畏无惧,她淡淡地望着前方的尘土飞扬,“违背祖制,私带人马进京,光这一条,就足以按谋逆罪杀了楚王。”
“皇上不会杀楚王,至少现在不会。”夏子钰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夏侯琛长据西北,早有自立为王的野心,这件事几乎已是世人皆知。可惜无凭无据,即使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随便要了楚王的性命,毕竟在西北边陲之地,除了一个楚王,还有一个连朝廷都忌惮三分的楚王正妃的娘家,榆中贺兰世家。”
“榆中贺兰世家——”一直以来就觉得夏子钰绝非是个安分守己的神医,他的身份多变,而眼线更是遍布整个朝野,这榆中贺兰世家一直远在西北,沐歆宁也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沐尚书谈及,而当时,沐尚书在谈及榆中贺兰世家,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贺兰一氏的先祖曾追随夏侯皇族一同打过天下,自高祖立朝,榆中的贺兰一氏虽辞官不就,但他们在西北的威望却远胜于京师的君王。
“这与你无关!”谁知,沐歆宁的一句‘榆中贺兰世家’,却让夏子钰当场变了脸,本是阴沉的脸上,更是戾气徒生。
夏子钰语气不善,而沐歆宁更是冷若冰霜,“确实无关,而且,我也没兴趣知道。”提及贺兰世家的是他,若他不说,她也想不起西北之地还有这么一个与长垣安氏名望不相上下的世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