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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帝登基,太后为保皇家子嗣延绵,几乎是年年一道选妃懿旨,不算那些采女等品秩低一些的,就今日来的这几十位各宫娘娘便已将内殿照得一片珠光闪耀,香气溢满。
皇上侍母至孝,虽非明太后亲生,却依然对太后言听计从。
眼见半个时辰过去,明太后仍迟迟未现身,等在宜寿宫内殿的几十位娘娘心中皆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陈妃姐姐,韩妃姐姐,太后今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心直口快的程修容移步上前,朝坐在首座的两位较年长的妃子问道。
皇后之下,就是这陈、韩二妃。
陈妃出身书香门第,是忠勇侯陈桓的妹妹;而秦妃熟读兵法,性情耿直,是武将之后。这二妃皆是夏侯墨为太子时所纳的良娣,这些年俩人倒也相处的融洽。
陈、韩二妃往下,便是沐昭仪,李昭容,秦昭媛,张修仪,程修容等九嫔,而九嫔之中,以沐歆婉为首。
剩下的,美人,宝林又不计其数。
陈妃、秦妃各坐一边,九嫔中有两三人是跟着陈妃,两三人跟着秦妃,俨然是旗鼓相当。而这位程修容,却是既不靠拢陈妃,也不谄媚于秦妃,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
“稍安勿躁,再等等吧。”韩妃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殿外传来,她不悦地皱起了眉,暗骂道,狐狸精。
环佩声响,香鬓妖娆,名贵的轻云流纱拖曳,姗姗来迟的沐歆婉笑着朝陈妃与韩妃略一施礼,便无所顾忌地选了一处坐下,“好不意思,妹妹来晚了。”
“沐昭仪。”程修容识趣地退至一旁。
而韩妃性子直,当场就冷嘲道,“还是沐昭仪的架子大,太后召见,都敢迟到。”
这话,若是搁在往日,仗着皇上宠爱的沐昭仪必然会直接与韩妃争锋相对地吵起来,吵得无法收拾时,甚至还会闹到皇上那里。但今日,也不知为何,除了刚刚进来的那一阵笑声,沐昭仪看起来居然有些心不在焉,对韩妃的讥讽也置之不理,末了还应了句‘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殿内的几十位娘娘皆满月复疑惑,难不成沐昭仪失宠了。
“知道就好。”见沐歆婉不搭理她,韩妃也自觉无趣,不再开口。这个沐昭仪进宫一年,就已经让皇上为她破了很多先例,听说,前段日子皇上还将那颗价值连城的随珠都赐给了沐昭仪,一想到此,韩妃对沐昭仪愈加恨得咬牙切齿,本想着,那颗随珠是非皇后莫属,她也就不再强求,可谁知,皇上居然给了这个姓沐的狐狸精,在宫中排资论辈,除了皇后,就只有她与陈妃,怎么轮也轮不上那沐昭仪。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宜寿宫殿内,一声声内侍的大喊,由远而近。
“参见太后。”陈妃,韩妃,沐昭仪三人匆忙从座椅上起身,与所有人一起跪倒在地,高呼太后千岁。
本就有些闷闷不乐的沐昭仪,在看到太后右侧的那面带轻纱的女子时,吓得杏目大睁,几乎险些惊叫出声,“沐——”。
陈妃诧异地看了沐昭仪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都起来吧。”太后慈祥地笑道,又由皇后扶着入座。
“谢太后。”一群女子的娇柔声,如百花齐放,莺啼共鸣。
在太后入座后,各宫的娘娘也纷纷寻了自己的座位,一一坐下。
“娘娘——”相较于沐歆婉的惊慌,站在沐歆婉身后的秋雁却显得几分镇定,她扯了扯沐歆婉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坐下。
沐歆婉惊魂未定,低头坐下。
这一坐,犹如针毡,甚至比今早发现随珠丢失,还令她寝食难安。
“这一位是哀家新认的干女儿,夏紫菀夏小姐,她会暂住在宫中一段日子。”太后笑指着沐歆宁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儿家,哀家听夏神医说,紫菀的岐黄之术尽得医谷主人的真传,以后你们要有个头痛脑热的,皆可以去找紫菀。”
沐歆宁扫了一眼殿内的各宫妃嫔,至少有五十人以上,看来太后确实急了,就为了抱一个皇孙,不惜大网捕鱼,连皇后的颜面也不顾了。只是这么多娘娘,沐歆宁有些头痛地抚额,什么医谷生子的秘方,教她上哪里去找,就算有,几十位娘娘一一诊脉下来,也够她在宫中住个十天半月的。
“紫菀见过各位娘娘。”幸好只是为各宫娘娘看诊,而且还有个正处在杯弓蛇影的沐歆婉,沐歆宁了然一笑,走至内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行礼。
“这位娘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见识过了沐歆婉的卑微与奉承,也见识过了她的虚伪与嚣张,但一脸慌张还有从眼底流露出俱意的她,沐歆宁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妹妹,怕是终于知道害怕了吧。
一手熟练地搭在沐歆婉的腕上,沐歆宁压低了声音,“沐妃娘娘,别来无恙。”
诊脉的素手,用力地一按,沐歆婉疼得咬紧贝齿,嗯了声。
姐姐——沐歆婉唇角努动,虽未出声,却让沐歆宁心软地去了几分功力,只留三分。
面纱浮动,沐歆宁的眼中一片复杂。
“紫菀,沐昭仪怎么了?”坐在高榻上的明太后,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与沐歆婉,而殿内的几十位娘娘也是神色各异,有好奇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总之,皆是一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