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时候,人只有自己知道后悔,才会是真正的开始后悔,而沐歆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她一直以为拥有嫡女身份的沐歆宁,处处胜她一筹,她不服气,甚至千方百计地想取而代之,后来,所有的计划都一步步的实现,她也顺利地当上了皇妃,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大哥说‘婉儿,你会后悔的。’大哥素来疼爱沐歆宁,所以他的话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如同那日倒在血泊中的沐歆宁,临死还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沐歆婉,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但可惜已为时太晚。
“姐——我错了——,原谅我——”沐歆婉颤抖地伸出手,用力地抓住沐歆宁,神志不清地一遍遍忏悔,“姐——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沐歆宁眸静如水,清冷的目光扫在沐歆婉的身上,就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没有仇恨,没有喜怒,淡淡地不起半分涟漪。
沐歆婉的相貌是带着江南女子的秀雅与柔美,笑起来时,她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上会出现一对梨涡,甜甜的,可以甜到人的心里。但如今,这张她曾引以为傲的脸庞,却再也找不出一处完整的肌肤。不是被割伤,就是被划破,一道一道血痕交错,狰狞恐怖。覆于脸上的面皮,一寸寸地被人残忍地撕下,鲜血横流,面骨与血肉就这么一下子清晰地呈现出来,甚是渗人。
脸上的血滴在锦被上,床榻间,然后,一点点地晕开,化作了一朵朵带着血腥而又妖艳的梅花。
女子皆爱美,更何况是希望以自己的美色来诱惑君王的沐歆婉。与沐歆宁不同,毁了容颜的她,比杀了她更令她痛不欲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沐歆宁不忍再看,任她见惯了死亡与杀戮,也不禁被沐歆婉那张毛骨悚然的脸吓得胆颤心惊,若不是还有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完好无损,她几乎以为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而是有着脸型的一团肉,一团面目全非的血肉。
转头望向皇上时,沐歆宁隐在眼底的眸光渐冷,“夏侯墨,你真的很无情。”无情到可以毫不犹豫地毁了自己枕边人的容貌,却无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
皇上一怔,她竟敢当着他的面,直呼他的名讳,果然是胆大包天。
宠溺的笑了笑,但随着视线的略微下移,皇上嘴角的笑意也很快的消散无踪,盯着沐歆婉,他恨恨地道,“谁叫这个贱人当日敢伤害朕的爱妃,朕不杀她,留她一命已是对她仁至义尽。宁儿,朕知道你心地纯善,下不了手,但没关系,朕会为你报仇的。”留着沐歆婉,原以为或多或少可以让沐歆宁心软,但现在看来,她仿佛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妹妹的死活。不过想想也是,谁会对一个曾经想要自己命的仇人心生同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同胞手足。
皇家无亲情,寻常百姓家亦然。
夏侯墨现在只要一想到沐歆婉李代桃僵,调换了他最心爱的女子,苍白的俊颜就忍不住怒意上涌,若非沐歆婉这个贱人从中作梗,他的爱妃就不会流落江湖,更不会受夏子钰这个邪医的蛊惑,宁愿浪迹天涯也不愿当他的贵妃。
要不要找沐歆婉报仇,是她自己的事,而皇上会这般动怒,无非是想逼她就范。想拿沐歆婉牵制她,怎么可能!沐歆宁眼中泛着冷意,但面上却一派平和。
“她纵有万般不是,但毕竟还怀着你的孩子。皇上这样做,就不怕令人心寒吗?”依然是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情,即使面对的是一国之君,沐歆宁的脸上也无半点的畏惧之色。
“你在责怪朕。”皇上缓步走向沐歆宁,而紧抓着沐歆宁不放的沐歆婉却忽然放了手,将头缩到了锦被之下,整个身子也开始不断的瑟瑟发抖。
皇上见此,讽刺的一笑,当日沐歆婉这个贱人不折手段地想接近他,现在居然会怕得不敢看他。他是皇上,别说沐歆婉,就算是明太后,倘若敢背着他耍花样,藐视他君王的威严,他一样会严惩不贷。琉璃宫灯下,夏侯墨明黄色的龙袍映在白玉汉砖上,显得有几分模糊,但君王的气度与威严却有增而无减。
一步,一步,夏侯墨越靠近床榻,沐歆婉就越颤抖不止。
脚步乍停,仅在沐歆宁的一步之遥。
“难道宁儿就不愿为朕生一个皇儿。”皇上目光灼灼,炽热的眼神几乎是蕴含了一个男子最深的**,他要她,无时无刻。
“不可能!”愠怒上涌,面纱拂动,沐歆宁握紧了素手,她怕忍不住,忍不住一怒之下杀了皇上。
皇上负手而立,没有碰她,但有些话一旦挑开,就不用再加以掩饰了。
“这世上没有朕得不到的女人,也包括你——沐歆宁。”皇上不可一世地怒道,“朕给了你太多的机会,但你一次都没有珍惜。沐歆宁,朕多次容忍你,你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吗!”他都愿意为她放下君王的尊严,而她却不知好歹地一次次拒绝他,甚至践踏他帝王的威严。
这就是君王的爱,千方百计地得到,最后在毫不犹豫地舍弃。沐歆宁冷笑道,“皇上莫要忘了,若我想离开,这座小小的永宁宫是困不住我的。”
哪怕死,她也不会留下来。
皇上彻底寒了心,百般恳求、威逼利诱竟都留不住她,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了,虽然他不想,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放弃,一旦放沐歆宁离开,人海茫茫,教他再往哪里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