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龙种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牵制

作者 : 古梦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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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歆宁微闭着双眸,虚软地身子半倚在皇上的身上,不知情的人定以为是贵妃娘娘引诱皇上、恃宠而骄,而皇上一手紧抱着她的纤腰,当着众人之面,丝毫不在乎让沐歆宁从此坐实这红颜祸水的骂名。

“为何不见陈侯爷。”虽是家宴,但陈桓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照理说,应该随侍皇上左右。

皇上将酒递在沐歆宁的嘴边,诱惑道,“喝了它,朕就告诉你。”

沐歆宁内力全失,宫中的灵丹妙药虽服了不少,但皇上似乎仍忌惮她会有朝一日恢复武功,故而给她治病疗伤也是有所保留,叮嘱太医开的药方更是添了一味化解内力的草药。

见沐歆宁没有拒绝,皇上半掀她的面纱,将金樽上的酒慢慢地送入她的口中,一滴不剩。

浓酒沾唇,明眸染醉。

娇艳欲滴的唇瓣,带着醇厚的酒香,还有女子独特的甘甜。

看来,皇上并未打算放过她,之前的媚药失效,现在要拿酒灌醉她,沐歆宁哂笑一声,眼中的讥讽尽显。

“皇上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就是。”召集所有的夏侯皇族的藩王,也就牵制了这些藩王今晚的行动,而一宿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沐歆宁神色如常,仿佛这一问,只是随口的一句。

“朕有时候在想,你心中到底藏了多少事。”皇上用力地捏住了她的皓腕,阴沉道,“朕不怕告诉你,朕已经让陈桓带兵包围了相府,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皇家宫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任张相爷再老谋深算,也想不到皇上会在今晚下旨抄了相府,只要拿下张相爷,再加上所有的罪名,一切自然可以顺利进行。可皇上手中除了宫中的禁卫军,再无别的兵马可以调动,除非是——,沐歆宁大惊。

“朕就知道瞒不过你。”看到沐歆宁双目含怒,皇上得逞地笑道,“是啊,朕让安太傅出面,拟了一道状告张相爷独揽朝政、图谋不轨的十大罪,朕一直听说长垣安氏的暗卫个个身手不凡,既然安太傅现在成了朕的妹夫,这点忙他应该没理由不帮。”

“所以,就算最后失败了,皇上大可将所有的罪责往安竹生身上一推,此事也与皇上无关。”沐歆宁讥诮道,“我猜,皇上这次许下的承诺一定不低。是河清海晏,还是励精图治,亦或是尧舜之君。”

“不,这回朕什么都没说。”当安竹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沐歆宁望过来,皇上故意俯身吻在了沐歆宁的眉间,意味深长道,“这几日朕夜夜留宿贵妃寝宫,而贵妃现在又对朕投怀送抱,安太傅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又何须明说。朕看得出来,安太傅对朕的贵妃似乎还有些念念不忘。”

“是吗?”沐歆宁怅然道。若是有情,又怎会不顾她的意愿,毫不犹豫地将她送到皇上的身边,要她陪王伴驾。

“朕知道,朕利用天下苍生令你们师徒反目成仇,你心里恨朕,认为朕是个不折手段的的卑鄙小人,不过宁儿,若是你坐在朕这个位子,或许就能明白朕的苦衷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除了不危及江山,朕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怀抱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皇上苍白的脸上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温柔。没有江山社稷,他想,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蒙皇上错爱,民女受宠若惊。”清眸掠过一袭白衣的安竹生,沐歆宁怔怔地出神,倘若今晚师父再阻拦她的去路,她该怎么办?

沐歆宁心不在焉,与皇上交谈,也是答非所问,皇上沉着脸,几次压下心头的怒火。

这边皇上对沐歆宁宠爱有加,而坐在另一边备受冷落的明宛瑶,皇上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与沐妃为敌了,明宛瑶心中后悔,沐妃是跋扈嚣张了些,但皇上再怎么宠爱她,也会适可而止,可这个沐歆宁,不止故作清高勾引皇上,还敢私下与夏子钰暗通曲款,就连临川公主、母后也被她的妖言所迷惑。若非母后极力阻止,她早就当众揭穿沐歆宁的真面目,一个没有怀上龙种的贵妃娘娘,梁王定会毫不顾忌地杀了她。

但良机已失,只有静观其变了。

皇后开始虚伪地讨好临川公主,本想着能离间她与沐歆宁的关系,可惜临川公主心思单纯,任凭皇后怎么暗示,到最后还是依然喊沐歆宁皇嫂,丝毫听不出皇后的用心良苦。

“皇后表姐,你不舒服吗?”

临川公主傻傻的关心,更使得明宛瑶有气无处可出,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笨表妹,帮别人也不知道帮一下自己的表姐。刚刚老王爷要杀沐歆宁,若非慕容宫令拉着,这笨表妹定是第一个冲过去,挡在沐歆宁面前。

“你还是顾着点你那新皇嫂吧,看她浑身无力,莫不是有哪里不适。”平日看沐歆宁一副清冷孤傲,还以为能守些妇闺的,呵——,想不到啊,还不是如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一样,看到皇上就粘着皇上不放,瞧,连坐都坐不稳,简直不知羞耻,明宛瑶带着几分妒意道。

临川公主小嘴大张,惊讶道,“皇后表姐,你怎么知道皇嫂她受了重伤。”

明宛瑶见沐歆宁倚在皇上的怀中,就随口胡诌了句,但谁知刚好一言猜中,再加上藏不住事的临川公主证实,不用盘问,只需三言两语,就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沐妃被皇上软禁在了永宁宫的偏殿;原来,沐歆宁已经被废了武功。

皇后本有些忌惮沐歆宁那一身的武功,可现在一听临川公主说沐歆宁已经没有了武功,还无法自由在宫中行走,阴郁的心情一下大好。

沐歆宁,你也有今日,我会让你知道在宫中谁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临川公主看着忽而转怒为喜的明宛瑶,愣了愣,还是想不明白,“皇后表姐,你——”

顺着临川公主所指的方向,皇后这才意识到拿在手中的酒杯倾斜,而酒正一滴滴地洒在了凤袍上。幸亏发现的及时,酒也只洒了一些,皇后边用罗帕擦拭,边埋怨临川公主。临川公主打了打哈欠,笑得狡黠,难得见皇后表姐这么惊慌失措过,她当然不会错过,更何况家宴这般无趣,她又坐着不能动,总得找些乐子打发打发。

宴席上夏侯墨一一赐酒,各位王爷也喝得酒酣正浓。

“只可惜小皇叔病倒在榻,否则我们夏侯皇族所有的宗亲就能齐聚,若先帝地下有知,必也会欣慰。”皇上举杯向楚王妃时,感慨道。

要来的终归逃不过,楚王妃与贺兰槿迅速眼神交汇,然后起身,恭敬地对皇上道,“劳皇上惦念,妾身与我家王爷不胜惶恐。公主与安太傅大婚,我家王爷早已备下厚礼,只是临出发前,我家王爷旧疾复发,——,皇上恕罪,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担心王爷一路颠簸,故而才以死阻拦王爷来京。”

说到最后,楚王妃跪倒在地,一力拦下楚王抗旨、不来京面圣的重罪,又声泪俱下地诉说楚王爷如何的忠心耿耿,如何的沉疴旧疾难治,至今还卧病在床。

“楚王妃请起。”皇上宽宏大量地道,“朕宫中有几位医术高超的御医,此次楚王妃回西北之地,就一并带过去吧。”

“谢皇上。”皇上不仅不降罪,反而还赏赐了楚王妃大量的名贵之药,甚至当即亲下圣旨,要为楚王寻访天下名医,治一治楚王的重病。就这么轻易饶过楚王府,楚王妃的心却愈加地忐忑难安。

“本王怎么不知道夏侯琛那小子患了重病。”楚王妃刚坐下,老王爷就怒骂道,“夏侯琛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几年在西北拥兵自重,还不听皇令,别以为先帝一走,他这小皇叔就从此没人敢管了,哼,本王还没死呢。皇上,不是本王说你,那小子在辈分上虽是你皇叔,但你是皇上,要杀要剐都随你。现在,你只需一声令下,他们若不敢去,本王就亲自带兵将他捉回京师,任凭你处置。”梁王喝多了,不止称楚王夏侯琛为小子,就连皇上也指的骂。

楚王妃唯唯诺诺,哪敢反驳梁王的凶斥。

“还有你,身为赵王,贪图享乐,昏庸无能。”赵王刚想上前去扶喝得醉醺醺的梁王,却引来梁王的一顿骂,“你的封地朔州连年干旱,民不聊生,而你倒好,夜夜笙歌——”

赵王面上尴尬,忙退回坐席。

至于别的藩王,有了赵王的前车之鉴,都吓得踌躇不前,没有喝醉酒的老王爷为人耿直,脾气暴躁,一旦沾了酒,那就见谁骂谁。

皇上与明太后都坐在一旁不说话,那些王爷、王妃、世子们就更不敢劝了。

“尘暄,快扶着你皇舅。”眼见着梁王要得罪所有的藩王,那些人虽是侄儿,但毕竟这是皇家,哪有亲情可言,浮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忙命欧阳尘暄将喝得大醉的梁王扶回坐席。

“本王没醉,没醉——”梁王打着酒嗝,说累了就趴在坐席上开始醉言醉语。

整个宫宴歌舞几番停歇,也几番闹得人仰马翻。但惟独一人,静静地坐在最前端的坐席上,白衣拂地,云淡风轻。

皇家繁华,殿内的宫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放在身前的那杯酒,依然是满满的,安竹生连碰都未碰一下。清雅如仙的脸上,淡如止水,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喜怒。

孤竹公子有心,但心系天下;有情,却飘渺难寻。这是一位苦苦守候他的女子,离世时对安竹生所说的话,但可惜她没有看到今日的安竹生,即使面上依然维持着那份淡漠的神情,可他眼底的疚恨、懊恼、嫉妒早已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与痛苦。

安太傅,朕会好好待她的。

安太傅,朕一定会立她所生的皇儿为太子。

长垣安氏守护夏侯皇族百年,朕与安太傅又情同手足,安太傅,你不会背叛朕,或者,想毁了长垣安氏的百年声誉吧?——

皇上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安竹生的脑海中回旋,他左右抉择,难以放下。

这一生,从来没有人能牵制住他的去留,而她,却轻易地做到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再也离不开她。

什么时候。

安竹生茫然地望着金樽上盛满的一杯酒,杯中水清见底,酒香四溢,而酒中那女子的容颜逐渐的清晰,她笑得张狂,笑得绚烂。

师父,你爱上我了吗?

啪——,拂袖一扫,金樽落地,却未觉正殿内所有人的都已经好奇地抬起头看他,看着这谪仙般的男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慌了神,也第一次褪去了他那遥不可及的仙人之态,沦为一介凡夫俗子。

八皇妹刁钻古怪,又爱闯祸,安太傅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三公主为安竹生愤愤不平道。除了三公主,几乎在场的大多皇亲贵胄也一致认为是皇上逼婚,安太傅忍无可忍,才会做出如此的冒失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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