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龙种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逃离

作者 : 古梦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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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竹生的箫声一阵接着一阵地从宜寿宫的正殿内传出,空远而又带着悲凉,还有那将人逼至绝境、走投无路的杀气,使得宜寿宫周围几十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尘暄表兄,你没事吧。”一靠近正殿,欧阳尘暄就开始脸色大变,悄悄运起了自身的内力相抵。

正殿的宫门紧关,透过窗棂,殿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长垣安氏的凤箫声动,果然名不虚传。欧阳尘暄由衷的赞叹道。

箫声远,琴音绝。

年华一瞬,生死两相厌。

倘若欧阳尘暄不走进内殿,恐怕他与所有的人都一样,永远不知道在安太傅浓浓的杀气下,那位蒙着面纱的贵妃娘娘竟然在抚琴,素手微抬,纤指拨弦,琴音虽被箫声虽掩盖,但仍依稀可闻。

难怪此次凤箫声动的威力,在今晚大减,原来是贵妃娘娘用琴声在与安太傅的箫声相抗。

“宁儿,你为何帮他?”等欧阳尘暄与临川公主推开宫门时,看到的却是一袭白衣的安竹生倒在地上,紫竹箫被夏子钰的软剑斩成了两段,而夏子钰持剑而立,锦衣凌乱。

沐歆宁落下最后一个琴音之后,便摘了脸上的面纱。

绝美的脸上,点点红斑未退,但依然无损于她的芳华绝代。

“不许看!”临川公主见沐歆宁当着安太傅的面慢慢地解开了宫装上的扣子,忙踮起脚尖,用双手捂住了欧阳尘暄的眼。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师父要宽衣解带,但下意识地,她就是不想让欧阳尘暄看到。

华丽贵重的宫装落地,但安竹生早已闭上了眼。

“宁儿,为师说过,即使——”

但沐歆宁仿佛未卜先知地,打断了安竹生的话,“即使我在师父面前月兑得不着寸缕,即使我放下了所有的矜持,不顾廉耻,不知自爱,师父还是对我不屑一顾是吗?”

沐歆宁自嘲地话,吓呆了临川公主,师父的师父竟然是安太傅!而且,师父要勾引师父的师父,不,是**师父的师父。临川公主两眼大放异彩,暗叹道,原来她这个冷冰冰的师父还这么豪放啊。

而欧阳尘暄此时哪敢再睁开眼,君子非礼勿视,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皇上的女人,是当朝的贵妃娘娘。

唯只有夏子钰,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歆宁,神色复杂,似乎还隐隐带着愤怒,诱惑男子的方法千千万,她居然选择了这么笨的一种。虽然这个女人脾气不好,性情孤傲,但怎么说都是他救回来的,要是她肯低头,他说不定会毫不吝啬地教她几招怎么引诱男子。

但前提是,这个男子,绝不能是安竹生。这辈子,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满口道义的正人君子,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安危社稷,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

可一想到让沐歆宁引诱别的男子,夏子钰又犹豫了,他似乎还有些舍不得。

“沐歆宁,我就说嘛,虽然你的脸长得不怎么样,但你的身子曼妙,肌肤柔女敕,很是让人着迷——”夏子钰在一旁啧啧赞道,毫无顾忌。

钰哥哥在说什么啊。临川公主一脸迷茫,虽然师父月兑去了宫装,但师父的身上还穿着平日里的那一袭素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曼妙身姿——,临川公主越听小脸就涨得越红。

“安竹生,你不敢看我吗?”沐歆宁苦涩地大笑,不是她帮夏子钰,而是她怕师父因动了杀气而毁了他自己十几年的修为。

夏侯皇族大厦将倾,就算杀了夏子钰,也无法挽救这天下即将四分五裂的局面,而且,不管怎么说,夏子钰毕竟曾救过她一命,在杀夏子钰之前,她必须还夏子钰的这份救命之恩。

沐歆宁步步逼近安竹生,倾身伏在他身前,一股女子独有的清香随之而来,渐渐萦绕于安竹生的鼻尖,也搅乱了他平稳的气息。

“宁儿,你想做什么?”熟悉的一切悄然跃入安竹生的脑海中,安竹生紧闭着双眼,他的身子不知是因为震怒,还是惧怕而微微颤抖着,三年前她也是这般胆大妄为地诱惑他,三年前他忍住了,但三年后,他却迟疑了,慌乱了,迷茫了——

临川公主的双眼大睁,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她那冷若冰霜的师父竟然在轻薄犹如谪仙般不可触及的安太傅,而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安太傅却一点怒意都没有。

师父不愧是师父啊,连最遥不可及的安太傅都能手到擒来。

临川公主不懂情事,但看到沐歆宁俯身吻了安竹生,羞得小脸通红,想看又不敢看,但她的双手却捂着欧阳尘暄的眼始终不放开。

一场打斗,夏子钰的锦衣早已被紫竹箫的杀气震裂划破,但安竹生身上的白衣却依然能完好无损,若非沐歆宁熟悉安竹生的武功,还有那曲凤箫声动的威力,夏子钰今日必死无疑。

当安竹生质问沐歆宁为何要救夏子钰,其实,除了要报答夏子钰的几次相救之恩外,或许,连沐歆宁自己也不清楚,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她竟然会不由自主地弹起了那曲《乌生》。

淡淡的吻,没有一丝一毫的缠绵,也没有深入骨髓的毁灭,但却令安竹生尝到了这一生再也无法遗忘的疚恨,与绝望。

至此之后,梦魇生,误良辰。

夏子钰转过了头,却看到临川公主朝他小嘴微张,极其轻声地道,钰哥哥,你哭了。

他哭了吗,怎么可能?世人皆说医谷主人生性残忍冷血,又怎么可能会哭。夏子钰心中烦躁,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个大步上前,点了安竹生的穴,拉起沐歆宁便道,“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跟我走。”

当然,夏子钰原本是想说,天底下这么多好男儿,何必紧缠着一个顽固不化的安竹生,但话一到嘴边,安慰之语却成了嘲讽。

沐歆宁没有挣开夏子钰,因为她深知,若此次不离开皇宫,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回头看了眼临川公主,沐歆宁说了一句保重,就和夏子钰一同从宜寿宫的密道悄然离开。

“宁儿。”被点了穴的安竹生,失魂落魄地睁开眼,却再也找不到那一袭素衣,对他痴迷不改的女子。

箫声过后,满殿狼藉。繁华覆灭,静得可怕。

临川公主放开了捂在欧阳尘暄双眼上的手,走到安竹生面前蹲,气愤地道,“太师父,你怎么不睁开眼留住宁姐姐?只要你肯睁开眼看宁姐姐,宁姐姐她是不会走的。”

沐歆宁离开时那充满失落而又悲凉的眼神,震撼了临川公主,临川公主双眼哭得红肿,小脸更是气得不轻。

她若留下来,就只有死,安竹生没有辩解,只是苦笑一声。她说得对,他终有一日会后悔,而今晚,他真的后悔了,或许是在永宁宫将她打成重伤的那一刻,或许是更早,他就已经后悔了。

“劳公主殿下扶臣起来。”

许是惧于安竹生平日的威严,临川公主不满地小声嘀咕了几句,就不情不愿地扶起安竹生。

安竹生刚站直了身子,清雅的脸上忽然皱起了眉头,“公主殿下刚刚喊臣什么?”

“太师父啊,本宫拜宁姐姐为师,刚刚宁姐姐喊你师父,那你不就是本宫的太师父。”临川公主知无不言,娓娓道来,却不知一旁的安竹生煞白了脸色,古怪非常。

“她——她收了你为徒。”安竹生脚步不稳,似乎是被临川公主的话所惊吓,“你是何时拜了她为师?”

“宁姐姐一进宫,本宫就求她收本宫为徒了,呵呵,刚开始宁姐姐怎么都不肯答应,本宫是又哭又求的,宁姐姐这才心软,呵呵,太师父,本宫这个徒孙,是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尘暄表兄,你拉我做什么。”虽然师父走了,但有太师父在,临川公主一想到安竹生那一身高深的武功,越想越兴奋,却根本未发觉安竹生一脸颓败,清雅的面上红白交错,尴尬万分。

安竹生,今日你不娶我,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师徒名分,于礼不合;那么他日,若你娶了临川公主,呵呵——,你又当如何。

猛然间,安竹生想起沐歆宁当日暗含讥讽的话,更加使得他气血攻心,宁儿,你是在报复为师吗?

临川公主仍一脸疑惑,她扯了扯欧阳尘暄的衣袖,问道,“尘暄表兄,我说错什么了?”

长垣安氏最重礼法道义,家族声望于他们,便是胜过一切,也难怪安太傅一听要娶自己的徒孙,哪能不变了脸色,惊惶无措,欧阳尘暄忙附在临川公主耳旁,低语了一番。

这么说,她不用嫁给安太傅了。临川公主听完之后一脸雀跃,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就应该先认师门,由安太傅开口解除婚约,那皇兄与母后也就无话可说了。

“太师父,呵——哈哈哈——,太师父——”安竹生忽然发了疯似地张狂大笑,再也不见平日里那清雅出尘的谪仙之态,他一步步地走出正殿,怅然若失。

临川公主吓得躲在欧阳尘暄的身后,小声地问道,“尘暄表兄,安太傅这是怎么了?”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情之一事,最是伤人。

临川公主似懂非懂,十一皇弟与梅太妃死了,宁姐姐与钰哥哥走了,安太傅疯了,皇兄也变了——,这个皇宫还是她一直所生活的皇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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