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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傅夫人一听傅公子提到夏子钰,眼中的悲伤当即转为欣喜,“铭儿,你没骗娘。”
傅公子点了点头,“娘,您是没看到爹那副讨好的样子,就差跪在地上磕头喊那位贵人祖宗了。”什么贵人,不就是仗着有几个钱在他们傅家横行霸道、耀武扬威。
傅公子言语之间的厌恶,使得傅夫人面上一冷,“铭儿,跪下。”
糟了,傅公子暗道不妙,娘亲对那位贵人一直视如珍宝,每次那位贵人一来,娘亲必会亲自过问贵人的起居饮食,为他铺床叠被,为他下厨,感觉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上心。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傅公子纵心有不服,但还是依言跪在傅夫人面前。
傅夫人看着傅公子,眼中是从未出现过的严厉,“娘要你发誓,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背叛他。”
傅公子被傅夫人失常的举动吓得愣在当场,“娘——”
“说,以你的性命起誓。”傅夫人用力地抓起傅公子的手,一脸肃然,而又凝重地厉道,“铭儿,快说,说你不会背叛他!”
“娘,您别生气,我说,我说,”傅公子举足无措,慌了神,照着傅夫人所说的话一一发了誓,傅夫人这才放开他。
“铭儿,你要记住,若没有他,我们全家都活不到今日。”傅夫人也知道傅公子对夏子钰心存芥蒂,奈何她一介女流,阻止不了傅老爷日渐一日的权欲之心,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儿子,让他不要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当年傅家一贫如洗,傅老爷几度还想将她卖到大户人家为妾,或许,是她命不该绝,钰儿出现了,不止救了她,还救了傅家。
傅夫人眼中带泪,扶起傅公子又道,“你且回房休息吧,别再惹怒你爹了啊。”
说完,傅夫人仿佛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
傅公子叹了口气,娘亲肯定又是亲自下厨给那位贵人去做他做喜欢吃的兰瓜饼了。
傅府的内宅正堂,夏子钰坐在首座上,沐浴更衣后,他一身湛蓝色锦衣,腰间系以名贵玉玦,风姿俊朗,慵懒邪魅。
“公子近来可好?”傅老爷先是向夏子钰行了大礼,又满怀关切地问道。
夏子钰半倚在花梨木椅上,微闭着双眸,却不搭理傅老爷。
傅老爷后背发凉,寒意渐生,难道事情败露了?
“傅叔,明日安排我出城。”过了良久,直到傅老爷额上冷汗连连,双腿站的发软,坐在高座上的夏子钰才缓缓地睁开眼。
“这——”傅老爷犹豫地道,“眼下易州城戒严,尤其是通往雍凉之地的城门,更是有进无出,若公子此刻出城,只怕——”
“我看,你是怕我连累你们傅家,是吗?”不轻不淡的一句话,却字字带刺,威凛自生。
“公子,您误会了,我西陵傅府的一切都是拜公子所赐,即使今日倾尽所有,也自是应该,可傅府的损失是小,公子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傅老爷被夏子钰近乎鬼魅的猩红双眸吓得瑟瑟发抖,忙解释道,“公子身份尊贵,我是怕易州守城的那些个人有眼无珠得罪公子,故而就想着替公子谋个万全之策,老夫无状,公子恕罪。”
“既是为我着想,傅叔又何罪之有。”夏子钰又是一句意味深长地试探。
“若公子不信,老夫愿放弃傅府的万贯家财,带着妻儿重归乡田。”傅老爷面上诚恳,忠心一片。
“傅叔何必如此,我唤你一声傅叔,自然是相信与你。”夏子钰眸中的阴冷渐退,笑意勾起,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之样,“为何不见傅夫人,我可是想念她做得一手好菜。”
“噢,夫人一听公子驾临府中,就忙着为公子准备您平日里爱吃的那些糕点,若公子现在想见,老夫即刻派人唤她前来拜见公子。”傅老爷暗自庆幸当年未抛弃糟糠,他虽不知傅夫人与夏子钰有何渊源,但看夏子钰每次来傅府将夫人所做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对自己的夫人又是难得的和颜悦色,若说他二人毫无干系定是不可能,可要是追根究底,他当初娶傅夫人时并未听说她有亲人在世,不是亲人,那就更无从查起了。
倘若傅夫人当初嫁他时并非处子之身,傅老爷或许会认为夏子钰是夫人的私生子,但事实上,傅夫人那年委身下嫁,仍是完璧之身。傅老爷百般猜测,终是猜不到半分,到了最后,就只有作罢,也许诚如夏子钰所言,他就只是喜欢傅夫人所作的饭菜而已。
“老爷,有贵客到。”此时,傅府的管家匆匆赶来,因碍于傅老爷刚下的令,便站在正堂外回禀道。
“不见。”有夏子钰在场,傅老爷哪敢擅做主张地迎接贵客,再说,又有哪一个贵客能与富可敌国的夏子钰相提并论。
夏子钰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呷了一口道,“傅叔,既然有贵客来访,何不出去看一看,我看邱管家面色慌张,想必这贵客大有来头,若得罪了,只怕傅府将来也担当不起。”
“傅府有公子在背后扶持,老夫又何惧之有。”邱管家一向遇事沉稳,而且在易州城内哪个不卖他西陵傅家几分薄面,傅老爷虽面上讨好夏子钰,但心中却暗暗思量着,易州西陵镇是通往雍凉的必经之地,难道这贵客是来自楚王府或贺兰世家。听说西北的局势一触即发,朝廷大兵压境,最先祸及地便是这易州,当然最重要的是,傅府的大部分生意与雍凉之地密切相关,若朝廷定了楚王的谋逆之罪,一旦追查一起,傅府也难逃干系,可一旦得罪楚王府或贺兰世家,傅家从此就断了货源,也是死路一条。
好在易州知府陈斌是他的女婿,罪名也可大可小,傅老爷如此一想,更觉得当初将大女儿嫁与陈知府作继室是明智之举。
忽然,正堂外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
邱管家忙上前阻拦,“贵客,我家老爷身体不适,请您留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本王妃拒之府外。水秋容,把这狗奴才杀了。”那晚宫中惊变,也搅乱了皇上的布局,而皇上只顾着追杀夏子钰与沐歆宁,便让楚王妃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故而等宫门一开,她就带着贺兰槿急急逃离了京师,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易州西陵镇。
“姐,虽然西陵镇地处偏远,但还是在易州府的管辖之内,我们只是借宿一晚,何必再生事端。”贺兰槿脸上愠色一起,楚王妃当即闭了嘴。
几步之遥,坐在正堂内的夏子钰神态自若,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被楚王妃等人揭穿他这个在逃钦犯的身份,倒是站在一旁的傅老爷急的来回踱步。
“你果然在这?”贺兰槿一踏入正堂,怒指着一脸悠闲的夏子钰道,“宁儿呢,快将她交出来。”
傅府树大招风,一有陌生人入府岂能瞒得住,更何况是夏子钰故意而为之。本想着能拖延几日,但谁知来了个熟人,夏子钰无奈地笑了笑,用药水往脸上一抹,随之那张十六、七岁的稚女敕脸庞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贺兰公子这般问,岂不是在为难在下。”
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潋滟流转之际,惑人心神;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妖娆地比女子更绝色倾城,夏子钰虽只是随意地倚在木椅上,但他周身散发地威严,却带着君王俾睨天下般的冷傲与自负,唇角微微勾起,夏子钰无视于贺兰槿的横眉怒目继续道,“她有什么好,性格孤僻,脾气也不好,哪比得上欧阳世家的小姐温婉贤淑,是不是啊——贺兰公子?”
“夏子钰,若宁儿有个万一,我决不饶你。”贺兰槿把剑而出,吓得楚王妃忙拽住他。
“小槿,傅府姐不住了,我们走吧。”楚王妃一对上夏子钰妖艳的双眼,不止不见了刚刚的嚣张之态,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是他,真的是他,原来他没死,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爹,这回来的是哪位贵客——”闻讯而来的傅二小姐刚闯入正堂,在乍见到夏子钰的真容时悄然羞红了脸,易州城的名门公子虽不少,但如这般俊美绝伦的贵胄公子她却从未见过,当然若是她知道当初住在傅府的远亲就是夏子钰,只怕更会懊悔不及。
“琳儿,怎么如此冒失。”傅老爷不悦地训道。
“无妨。”夏子钰朝着傅二小姐一笑,那笑温柔地犹如暖煦,更使得傅二小姐心跳如鼓,她故作矜持地来到夏子钰身边,屈膝行礼。
夏子钰看着她娇羞的玉容,似乎有些失神。
论年纪,傅二小姐其实与临川公主不相上下,但从相貌上,傅二小姐就显得成熟些,她体态婀娜,眉宇间也有了女子及笄之后该有的一股风韵,再加之她欲情故纵的垂眸,还有眼中的脉脉含情,却是位百里挑一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