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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钰疲乏地倒下,沐歆宁双手一伸将他抱住,指尖银针迅速地扎入他的穴中,你太累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将夏子钰横放在一旁,沐歆宁起身站起,抬头遥望着满天的星辰,嘴里念念有词,“太微北之星,七政之枢机,运乎天中,临制四方均五行,天枢主阳德,为天子之象,天权伐无道,玉衡助四旁,摇光最末,主兵——”
柳眉微敛,玉容凝重,想不到今日,她也会为了一个男子,而破了自己的誓言。当日李翰林教她梅花易数,教她占卜问卦,但她从来不屑一顾,不想窥测天机,更不想让自己活在不可挽回的归宿中,一世遗憾。
在所有的趋吉避凶之法中,当属梅花易数起卦最简单,但也最难懂,沐歆宁本就天资聪颖,尤其在这方面更是极有天赋,李翰林只需略一指点,她便能融会贯通,只可惜她任性妄为,还将李翰林视若珍宝的梅花易数这本书垫桌脚,故而常常气得李翰林骂她孺子不可教,在安竹生抹去她记忆的这三年,其实她过得很好,除了偶尔的怅然若失,性子冷了些,但她的心却能做到静如止水,没有喜,没有悲,不是很好吗。
手执银针,沐歆宁想起刚刚沙暴发生之时的点数,蹲,在厚厚的黄沙中飞快地比划、推算,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兑卦生体,利于西方。”
手中的银针一落,沐歆宁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往西走,应该就可以了。
因太过费神,沐歆宁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夏子钰身侧,微微而喘,转头,视线慢慢地上移,一旁被她点了穴的夏子钰,此刻睡容优雅,恬淡安谧。
不由自主地,纤手抚上夏子钰十六、七岁的稚女敕脸庞,被狂沙刮破的俊颜血迹已干,但依然还是无损他的妖娆惑世,一声幽幽地叹息从沐歆宁的嘴中溢出,“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回想起傅府中一脸慈祥的傅夫人言语中的悲凉,还有夏子钰对傅夫人的敬重与依赖,沐歆宁略带愧疚地道,“夏子钰,我毁了你在雍凉之地这么多年的精心部署,你是不是很恨我。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更从未出过差错,但这次,你怎么就心软了。”
夏子钰的身份,早在很久之前沐歆宁就已经起疑了,当日她被李书芸陷害与教坊司送往军中的营妓一同押送边关,夏子钰连夜赶来救她,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夏子钰就曾提到过楚王,还有楚王妃的娘家榆中贺兰世家。这个西北唯一的世家大族,其声望、地位与楚王府不相上下,若细算起来,甚至还远在楚王府之上,但夏子钰一提到贺兰世家,却是满脸的怨愤,当她问及时,他又当场脸色大变,绝口不提。
难道夏子钰与贺兰世家有关?
贺兰世家的家主贺兰博一生寻花问柳,府中三妻四妾成群,但惟独没有嫡子,就是身为贺兰世家少主的师兄贺兰槿也不过是妾室所生,后来贺兰老夫人被扶了正,贺兰槿才成了名正言顺的少主。
沐歆宁俯身静静地端详着夏子钰的俊容,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一年的梦魇缠绕,早已铭刻在心,怪不得她当日第一次见到夏子钰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原来,这般仔细看他,确实与师兄贺兰槿有几分相像,只不过贺兰槿已过了弱冠之龄,容貌上略显成熟,而夏子钰依然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甚至还透着一脸的稚女敕之气,以至于他们两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曾细想过夏子钰有可能是贺兰槿的大哥。当然,最重要的是,夏子钰的那双眼,妖艳地更令他的俊容添了几分魅惑,而这些,贺兰槿远远不及。
夏子钰,不,我是否该尊称你一声贺兰府的大公子呢。
与夏子钰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在沐歆宁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他用膳时的挑剔、难以伺候,闲庭信步时那与生俱来的从容优雅,还有非江南上等丝绸不穿的世家公子所具有的养尊处优……,但有一点沐歆宁想不明白,夏子钰千方百计地回到西北之地,还一年又一年的打击贺兰世家,不是为了贺兰世家的少主之位,又是为了什么?
带着满月复疑惑,沐歆宁沉沉睡去。
夜间沙漠气温骤然变冷,沐歆宁虽身怀武功,但她体质偏寒,多少有些受不住。
反正不该做的都做了,更何况只是放下矜持与夏子钰相拥而眠,正当沐歆宁犹豫着要不要抱夏子钰取暖时,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夏子钰大臂一伸,将她揽在了怀中,赌气地道,“躺这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
“你敢。”难怪师父清心寡欲、不好,这男女之间的欢爱滋味,确实难受,一想到夏子钰今日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折磨着她全身酸疼,沐歆宁就狠狠地瞪着他。
“我的技术真这么差?”她是第一次,难道他就不是吗?
夏子钰凑了过来,贴着沐歆宁微微发烫的玉容,嘀咕道,花营锦阵,**经,胜蓬莱……,还有藏于医谷的秘戏图,该看的他都看过了,就算不会,也不至于让她唾弃成这样。
夏子钰精通歧黄之术,人身上的穴位自然比谁都清楚,让他这样看着,沐歆宁仿佛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是**,尤其是,他睁大着眼,艳如桃瓣的眸子一直灼灼地望着她,哀怨而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沐歆宁戒心大起,这个之徒,又想做什么。
“夏子钰,闭上你的眼。”炽热的目光让沐歆宁心跳加剧。
夏子钰闻言低笑,薄薄的唇瓣看似无意地划过沐歆宁的脸庞,留下一句让沐歆宁面红耳赤的话,“宁儿,既然我们都怕冷,何不——”
下一刻,在沐歆宁又羞又恼中,夏子钰又翻身覆了上来。
两个陌生的身子,由开始的莫名吸引,到现在的契合,不止夏子钰迷失了,就连沐歆宁也迷失了。没有缘由,也没有将来,他们有的只是此刻的温暖。
“夏子钰,说好了这一次我在上,嗯——”女子恼羞成怒的娇喝声,渐渐地淹没无声,天方早已露白,但沉迷于缠绵中的两人,却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