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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那晚发生在明侯府的事,其实沐歆宁心里并未真正地放下,阴错阳差地**于皇上,她痛恨,却也无奈,此事攸关一个女子的清白,而且沐歆宁还是堂堂尚书府的大小姐,十八年来深受礼教约束,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地不在乎,现在夏子钰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那一晚原来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沐歆宁心中百感交集,眉间的愁绪悄然舒展,没有便好,她可不愿与夏侯墨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欺沐歆宁半分,这不仅仅是她武功高深,更主要的是,她性子冷傲,又固执倔强,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就是死,她也绝不低头。
看着身旁的女子时而皱眉,时而浅笑,抬手拂青丝际,偏露出了她半遮半掩的雪白玉肤,还有令人遐想的婀娜身姿,夏子钰的眸子倏尔又变得炽热万分,下月复一紧,体内仿佛有一股燥乱的气息正在上下浮动,他忙慌乱地转过头,不敢再看。
认识她这么久,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但怎么从未发现她竟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迷惑他的心神。
耳旁传来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刚刚与她缠绵时,她那不着寸缕的**又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夏子钰的脑海中,夏子钰稚女敕俊美的脸上红得更妖艳了,微探舌尖来回地舌忝了舌忝自己的薄唇,她的血很醉人,但她的人更勾魂。
“那日在永宁宫,皇上逼我服下媚药之时,你是否也在?”身上唯一的一件绣着幽兰的肚兜被夏子钰拽断了后边的带子,看来是不能穿了,素淡的单衣虽完好无损,但被夏子钰扔地太远,若她要拾来穿上,就只能——,沐歆宁面红耳赤地看着宽大褂裙内未着寸缕的自己,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同样**的夏子钰,即使脸上故作镇定,但依然心跳如鼓,她边系上褂裙上的衣带,边随口问道。
夏子钰压抑地嗯了声,随即,俊颜却沉了几分,似乎不想让沐歆宁再旧事重提。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沐歆宁欲言又止,清冷的脸上早已被一片绯红所取代。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夏子钰猛然转过身,一手按在她系衣带的素手上,讽刺道,“你心里念着谁不必告诉我,我更不想知道,我们现在被困于荒漠之中,孤男寡女,就算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也是人之常情。倘若我们有幸能走出这片沙漠,你想跟着谁就跟着谁,我不会强求你。”那一日永宁宫中,她明眸如媚,横躺在床上,呵-,可笑的是,枉他担心她的安危,而她却一遍遍地喊着另一个男子的名字,夏子钰一想到当日的情景,脸色愈加地阴沉,他还记得当时他未等她醒来,就拂袖愤然离去。
心口无缘由地微微一疼,她又不想缠着他负责,他何必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既然他不想知道,那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嘴角勾起,沐歆宁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是啊,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在京师望眼欲穿,正等着夏谷主你亲率大军攻入皇城将带她走,而我自然是回——”
唔——俊颜贴近,沐歆宁未完的话被夏子钰用嘴堵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爱她,却又来轻薄她,他究竟将她当做了什么,是那些教坊司的姑娘,还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放开我。”沐歆宁玉容含羞带怒,气愤之下,运起内力一掌拍向夏子钰的胸前,将夏子钰震飞到一丈之外,冷声道,“再碰我,我就杀了你。”
夏子钰虽吸了几口沐歆宁身上的血,功力恢复了大半,但他的武功依然不敌沐歆宁,慢慢站起,他指了指逐渐隐去的霞光,笑道,“天色将晚,到了夜里,沙漠中会更冷,宁儿,我还不想死,所以,就只有委屈你了。”玩世不恭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抹轻浮地笑,而且是笑意越来越深,但夏子钰这绚烂的笑中,似乎还多了几分不易察觉地苦涩,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就怕夏谷主祸害千年,我们死了,你还好命的活着,甚至带着你的那张脸,到处留情,引——”刻薄的话戛然而止,不远处的俊美男子嘴角噙着笑,正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沐歆宁低头一看,绯红的玉容又忍不住微微发烫,宽大的褂裙内本就什么都没穿,刚刚夏子钰吻她时又解开了她的衣带,这下子,她又被这个之徒一览无余,袖风一动,一扬手,满地的黄沙纷纷撒向了夏子钰,而沐歆宁便趁机捡起地上的单衣,又重新穿上。
嗯,刚走了几步,全身的酸疼与脚下的虚软便在时刻提醒着她,就在刚刚不久,她竟然与夏子钰在幕天黄沙中抵死缠绵,若是今日之前,这事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天下男子那么多,以她的高傲与自尊,要她委身于一个风流的轻浮男子,怎么可能。
莲步走过,在沙漠中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女子长发未梳,三千青丝随风而起,虽一身粗布旧衣,但她举手投足间的翩跹身姿,却足以暗淡了一世的尘华。
临近暮色,沙漠中的天气诡异多变,忽而,一阵狂风大作,带着滚滚黄沙由远及近。
是——沙暴。
沐歆宁脸色大变,忙止步望向夏子钰。
“沐歆宁,若我们能出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将——”在铺天盖地的黄沙中,已穿上锦衣的夏子钰站在沙暴之中,朝着她竭尽全力地大喊,没有嬉笑,也没有玩闹,慎重的模样就仿佛许了这一世的承诺,但可惜,突来的狂沙将他的声音淹没,沐歆宁听得并不真切。
他又在发什么疯,不要命了。足尖一点,沐歆宁施展轻功飞向了夏子钰,但谁知刚一靠近他,就被他一手揽过腰,紧紧地抱住,并滚落在黄沙中。
凶猛的狂沙,犹如一张大网,漫天袭来。
天地浊黄,分不清方向。
在沙暴中,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不过渺小如微尘,稍不留神,便极有可能被狂风卷到半空中,不死即伤。
“抓紧我,别松开。”十指相缠,夏子钰将沐歆宁护在了身下,一脸凝重,“沐歆宁,听我说,一定要活下去——”
层层的黄沙掠过夏子钰的身上,迷离了他的双眼,风声如吼,黄沙似利箭,砸在他的脸上,划破了他那张妖娆绝代的脸庞,割出了无数细小的口子。
殷红的血滴下,流到了沐歆宁的脸上,也落在了她的心里,每一滴,都是那么地教她心疼,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怀疑他什么,他用命护她周全,就算他对她没有爱,她也认了。
夏子钰这个人,是最爱他的那副皮囊,每次磕到碰到一点他都能小事化大,又是名贵之药,又是汤泉地养着,现在若得知伤了脸,岂不要气的杀人。
夏子钰,你也要活着。
因为,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整整几个时辰的狂沙烈风,将夏子钰与沐歆宁两人的身子几乎掩埋,天昏地暗,蒙蒙尘沙,凄厉嘶吼,犹如一曲古老的悲歌,长啸荒漠。
沙暴过去,沐歆宁轻轻推开夏子钰的手,探出了头,远方天际一轮皓月当空,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夏子钰,你怎么样?”掌风一动,覆在两人身上的黄沙散去,沐歆宁用力将一身是伤的夏子钰拖了出来,他的锦衣破裂,俊颜染血,眸子微睁,却是有些虚浮空洞。
她又不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可他却将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女子来呵护,这份情,哪能不让她感动,沐歆宁泪盈眼睫,早已干涸的眸中此时泪光隐隐,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皆有可能掉落。
“我还没死呢,现在就开始为我哭丧,是不是太早了。”虚弱的声音响起,依然是那改不了的戏谑之语。
夏子钰此生最厌烦的是女子的哭声,或许这些年明皇后一遇到不如她意的事,她就喜欢在夏子钰面前又哭又闹,因为是瑶儿,他总会耐着性子哄她,可换了别的女子,夏子钰绝对是逃之夭夭,或直接点了女子的哑穴,图个清静。
但沐歆宁的性子倔强,更不会轻易地哭,看到她为他落泪,夏子钰的心暖暖的,仿佛心中深掩的所有仇恨因她的泪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没死就好,免得你怨我没将你风光大葬。”
女子含泪讥诮,清冷的脸上一如寻常。
“喂,好歹又救了你一命,沐歆宁,你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吧。”单手抚胸慢慢地坐起,夏子钰苍白的脸上邪笑如魅,悄无声息的低叹在心头划过,她与瑶儿终归是不同的,没有了他,她也能坚强地活下去,但瑶儿,想到被困在京师中的明宛瑶,夏子钰脸上的愧疚之色渐起,他曾答应过瑶儿,此生一定会带她出京,给她最无尚的尊荣,可现在他与沐歆宁被困沙漠,而且还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为了活下去,他吸了她身上的血,却发现她偏寒的肌肤,就犹如一种蛊,教他忍不住地想要更多,于是,不该发生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他真的很卑鄙,欺她不懂情事,就要了她的身子。
“沐歆宁,我决定放弃几个时辰之前想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自由的,我愿意成全你。”夏子钰说的满脸真挚,但对沐歆宁而言,却是一种莫名其妙,她的自由何须他来成全,而且他要走出沙漠,说不准还得靠她指路呢。
困在沙漠的这几日,他们走的漫无目的,没有尽头,也没有退路。渴了,没有水;饿了,也没有干粮,最多是找些未熟的沙棘果充饥,也幸亏他们是习武之身,若换做一般人,怕早撑不住,死在沙漠中了。只是,这也并非是长久之计,人毕竟是要靠五谷杂粮存活,就算嗜血成性的夏子钰,也维持不了太久,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哪还有什么处子之血,一想到此,沐歆宁不禁玉颊羞愤,既然知道她的血能救他,他何必急于一时,等出去了也可以——,心绪猛然乍停,错愕当场,沐歆宁,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随即,她又一声苦笑,想这个做什么,就算爱了,就算他的心里也有她,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夏子钰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只要她一点头,他定会娶她,但这些偏偏不是她所要的,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再好,也不及一世一生一双人的相守。感情的事,她从来不勉强,当初若师父心中有了人,她也不会苦追不放了,如果师父能在三年前接受她,如果夏子钰在十余年前遇到的不是明宛瑶,那么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这么多年,她放下自尊与高傲,追了一个男子这么久,早已身心疲惫。或许,她是爱上了夏子钰,但又如何,她是绝不会与以前一样再缠着一个男子不放,他若爱,她便生死相随;若不爱,她便会忘了在荒漠中发生的一切,回到最初。
沐歆宁席地坐在夏子钰身旁,靠着他的肩头,遥望着连绵不绝的苍茫黄沙,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夏子钰旧疾发作,体内气血不稳,虚弱的脸上惨白无色,但他强忍着不喊一声痛,喉中血腥味渐涌,又被他极力地压了下去。
一手搭在沐歆宁的腰间,一手抚上了她的长发,夏子钰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那带着淡淡清香的柔软**,沐歆宁,若可以,我情愿与你一辈子困在沙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