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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公主见明宛瑶当着贺兰府这么多下人之面斥骂沐歆宁,不给沐歆宁留一分颜面,心中气愤,忙出声为沐歆宁辩解道,“师父姐姐是无辜的,是钰哥哥欺负师父姐姐在先,还让师父姐姐怀了孩子,若要骂,也该去骂钰哥哥,而不是师父姐姐!”
哭肿的双眼泪光闪闪,小脸倔强,整个人躲在沐歆宁的身后,却探出半个头,与明宛瑶勇敢地对视着,就算是皇后表姐,也不能骂她的师父姐姐。
“呵——哈哈哈——”明宛瑶一愣之后,便大笑起来,仿佛是遇到了这个世上最可笑,可荒谬的事,“沐歆宁,我就说嘛,何必装得那么清高,若非你勾引钰,你怎么会怀上钰的孩子!”
明宛瑶讥讽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狠毒,视线直直地盯着沐歆宁平坦的月复部,有些不敢置信,但又带着怨恨,怎么会,不过半年,钰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爱上这么一个清冷高傲的女子。十三年他们都过来了,不可能短短半年就让沐歆宁扭转乾坤,夺了钰的心。
“沐歆宁,别以为你随便怀了一个野种就可以跟我的祯儿抢贺兰府——”
眼前一阵轻风掠过,有着淡淡清香的素衣女子犹如鬼魅般迅速掐住了明宛瑶的脖颈,冷声道,“皇后娘娘,既然出了宫,就该收收你的性子了。这里是贺兰府,而我也不是宫中那些任你打骂的低贱妃嫔!你若惹怒了我,我就只有杀了你,谅夏子钰也不敢真杀了我,拿我月复中的孩子抵命。”敢骂她的孩子为野种,明宛瑶莫不是这些年被夏子钰保护地太好,不知道一旦出了宫,她这个皇后便什么都不是了。
“沐歆宁,你想做什么。若你敢伤我半分,钰是不会放过你的。”明宛瑶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旁人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就是阿谀奉承,何曾见过沐歆宁这般的挟持威吓,当即吓得脸色惨白,惊恐万分。
“是吗?”沐歆宁素手力道加重,清冷的眸子微敛,哂笑道,“明宛瑶,枉你在宫中待了十余年,难道还看不清这世间男子的薄幸吗?你觉得一个风流之名在外的医谷主人,会一直守着你一人,然后对着你日渐迟暮的容颜而痴心不改?不管你信与否,夏子钰我是不会与你争的,你要也罢,不要也罢,与我何干。”
“你说这些,不过是要离间我跟钰的感情,我不会上当的——”明宛瑶的声音越来越弱,窒息的恐惧在心中一点点的蔓延,她竟猜不准沐歆宁到底会不会杀了她,“钰,救我,救我啊!”
呜咽声渐低,哭得楚楚可怜。
“少夫人,请看在少主的份上,手下请留啊。”玄参等人跪在地上,心急如焚,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气虽然骄横了些,但万一出点事,他们也担当不起啊。
一提到夏子钰,沐歆宁的手指下意识地用了力,痛得明宛瑶哀嚎不断,泪满眼眶。
不远处,一身耀眼夺目、华丽装扮的如酲垂眉低首,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却尽显无疑,贺兰府的少夫人有那么好当吗,就明宛瑶那动不动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样子怎么能辅佐少主成就大事。
“公子,您若再不现身,您的皇后娘娘恐怕会被少夫人吓得动了胎气?”冷嘲热讽向来是如酲最擅长的,哪怕面前尊贵的男子是她的主子,她也照样胆大包天,“唉,未来的少夫人真是可怜,为了公子,一次次的容忍旁人的辱骂,若换做奴婢,早出手了。”
艳如桃瓣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冽的寒光扫了一眼如酲,再继续投向那孤傲的素影上,有几分怅然若失。
“你当日说,怀了孩子她便不会走。”但为何,她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啊,夏子钰莫名的一句话,使得如酲呆了呆,干笑道,“少夫人那么倔强的性子,这个法子似乎——”她不过是信口胡说,英明如少主,怎么也会信了。
“你是想说本公子在强人所难?”
危险的气息瞬间笼罩,如酲怕得缩了缩脖子,退了几步,得罪少夫人的又不是她,拿她出气做什么。
“不,公子英明神武,温柔体贴,又怎么会做出这般厚颜无耻的事。”要是公子将对明宛瑶的那般对少夫人,少夫人就算心如硬石,也该心软了。
如酲本就对明宛瑶心存不满,骗了公子十几年,这女人还不罢手,不就是当年在京师街头救了公子,若要还,公子这些年为她做的事早已连本带利地还给她了。都说医谷主人嗜血无情,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固执,一旦认定的事,就算别人怎么劝谏他都不会信。如酲想到为了救一个明宛瑶,而枉死在宫中的众多姐妹,这些人哪一个没有劝公子早早识清皇后的真面目,但公子又有哪次听了,全心全意的信一个人,始终如一,还被骗得甘之如饴,真不知公子是傻,还是笨。
既然都选择了相信,为何就偏偏对少夫人诸多猜忌,如酲暗叹了口气,有些替沐歆宁感到不平。
“据洛阳那边传来消息,高公公可是对如酲你至今念念不忘,一心想寻你回去,重振教坊司昔日的风光。”
威胁,又是如出一辙的威胁,公子,您能不能换一招啊,如酲对着夏子钰的后背,咬牙切齿地挥舞着拳头。
“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喜怒莫测的低沉之音,阴森冰冷。
“奴婢不敢。”认命的俯首跪地,不甘不愿地道。
“不敢,这世上有你如酲不敢的事吗?叛变卖主,夜闯长垣安氏家主的房间,难道不是想为她通风报信,恩?”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冷,这时,如酲才发现夏子钰的脸上早已没有那玩世不恭的玩闹之态,纤手紧张地握住,手心一片濡湿,跟在公子这么多年,公子从未这般动怒过,以前她再放肆,公子也都是一笑置之,但今日,却有一股杀气萦绕,稍一不慎,以公子的无情,她便离死不远。
“公子,此事真的与少夫人无关,奴婢久闻孤竹公子之名却无缘得见,故而就自作主张潜入孤竹公子的房中,想亲眼看看这世人赞誉的天下第一公子到底是何等模样。”少夫人与孤竹公子关系匪浅,是她的鲁莽行事,连累了少夫人。
天下第一公子。夏子钰一声冷笑,袖风一动,犹如千万支利箭齐飞,凌厉难挡。
“谢公子开恩。”一缕青丝掉落,如酲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誓死效忠公子,绝无二心。”少夫人,您就自求多福吧,不是如酲不想帮您,而是公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身边的人背叛他,除非您是那位皇后娘娘,否则您也不例外。
“沐歆宁,你快放开宛瑶!你,你究竟要做什么!”远远而来的,气急败坏的斥骂声,止住了夏子钰欲要走过去的步伐,只见带着一群丫鬟的傅夫人,指着玄参、甘遂等护卫大怒道,“钰儿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在府中是当摆设吗,没看到有人要杀府中的少夫人,你们一个个的见死不救,居心何在啊!”
都是贺兰府的少夫人,但傅夫人的偏袒之意却很明显,她要府中的护卫极力相救明宛瑶,哪怕是为了救明宛瑶伤了沐歆宁也在所不惜。
“姨母,救我。”虚弱的求救声,哭得傅夫人一阵心疼,钰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了沐歆宁这个凶狠歹毒的恶妇,不守家规,忤逆不孝,现在还要杀了宛瑶。
“玄参,给我拿下这恶毒女子。”有沐歆宁这么个娘,想必她所生的孩子将来也嚣张跋扈,傅夫人此刻对沐歆宁厌恶至极,揪起玄参的衣襟,下令道。
玄参左右为难,少夫人的身上本就没有杀气,抓明宛瑶也不过是想逼明宛瑶安分守己罢了。而傅夫人这一来,一则扫了少夫人的颜面,二则以少夫人这般倨傲的性子,怎么能忍得住傅夫人的无故怒骂。
“玄参,退下!”
沐歆宁将腆着肚子的明宛瑶往前一推,吓得傅夫人几乎魂飞魄散,宛瑶怀的可是钰儿的第一个孩子,她这个当姨母的,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宛瑶。
“是,少夫人。”玄参等人的离去,更是气得傅夫人全身颤抖。
“沐歆宁,我也不活了,要杀你就先杀了我!”傅夫人边哭边骂,“钰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无子,现在宛瑶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你不接受她也就罢了,还处处为难她。钰儿摊上你这么个妻子算他倒霉,寻常男子都有三妻四妾,钰儿身为贺兰世家的少主难道就不能多要个女人!我就想不明白了,钰儿到底哪里亏了你,给你锦衣玉食,许你贺兰世家少夫人之位,可宛瑶呢,她不过是屈居别院,也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姨母——”明宛瑶低泣,傅夫人耍泼大哭。
原来在傅夫人心里,她竟是如此的不堪。一个喊宛瑶,一个喊姨母,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沐歆宁心中烦躁一起,月复中也跟着难受。
是啊,她究竟有何不满意的。贺兰府的少夫人之位,仆役成群的富贵生活,夏子钰都给了她,她到底还要什么?
苦涩在喉中被压下了,又翻涌而来。
她在嫉妒吗?从宫中的明太后,到贺兰府的傅夫人,这些长辈一个个对明宛瑶疼爱有加,而她却一次次地惹她们生厌、疏离。
不懂得低头,不懂得讨好,更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
曾经,她以为有他就够了,不必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必在乎世间的繁文缛节,但她的不在乎,却偏偏是傅夫人最厌恶她的地方。
而此时,傅夫人疾步上前,啪的一声直接打在了沐歆宁的脸上,并使了蛮力,狠狠地推开了沐歆宁。
“师父姐姐。”临川公主惊呼。
沐歆宁一个踉跄不稳,足尖一点飞身而起,越过院墙,很快便消失不见。
“宛瑶,没事了。不要怕,有姨母在。”傅夫人将明宛瑶搂在怀中,满眼慈祥,“姨母已经替你教训她了,等会儿见到钰儿,姨母就让钰儿休了她!”
“傅夫人,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师父姐姐有心放过你,你以为就凭你,也能从师父姐姐手中救下表姐。”师父姐姐都已经退让了,她们还想怎样,这个傅夫人算什么东西,敢打师父姐姐。
临川公主冷冷地看着傅夫人与明宛瑶,梨花带雨的脸上却是威严渐生,伸手碰了碰别在腰间的长鞭,但一想到上次打了傅夫人,最后却是师父姐姐为她承担,被钰哥哥责罚。
这个仇,本公主记下了。
现在,先找师父姐姐要紧,看刚刚师父姐姐的脸色,很不对劲。临川公主忙慌张地循着沐歆宁的身影,一处处地寻找,“师父姐姐,你在哪?师父姐姐——”
傅夫人被临川公主说得一阵心虚,难不成真的误会沐歆宁了。
“姨母,钰是不是不要我跟孩子了,”明宛瑶委屈地哭诉道,“刚刚沐歆宁告诉我,她也有了钰的孩子。姨母,我该怎么办?”
这个沐歆宁竟然跑到宛瑶的住处来生事,傅夫人心中的愧意全无,“钰儿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宛瑶你就放心吧,贺兰府的家业不交到长子手上还能给谁。在姨母心里,就你一个外甥媳妇,也只认你一个外甥媳妇。宛瑶你可能不知道,钰儿当初答应过,他娶得妻子要姨母同意了才算数。”
明宛瑶心中暗喜,听傅夫人的口气,若傅夫人极力反对,沐歆宁就根本无法顺利地嫁给夏子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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