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内容,实在太出乎威廉意料。
他那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拢。
风阿哥,这个名字他非常耳熟。那是她生命发烧时,口口声声喊叫的名字。那梦呓时的胡话,一如这电话里的声音一般焦急。
难道五年前的那次灭火事件,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累?
看起来,十有**是这样!
费斯顿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耳语,“威廉先生,不要发呆了。你再这样愣下去,小主人真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比谁都清楚,在中国根本找不到适合这种血型的血源……”
费斯顿的话语,把威廉惊醒过来檬。
威廉睨一眼费斯顿,似乎在责备他的隐情不报。
“玛丽妹妹,对不起。这场婚礼,怕是没办法举行了。”
威廉撂下一句话,丢下满脸尴尬的新娘子和满堂的宾客,带着费斯顿扬长而去。一时之间,宾客们议论纷纷。
“威廉殿下,怎么丢下新娘子跑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场婚礼,恐怕是举行不下去了……”
端坐在亲属席上的人,一下子涌过来。
黛丝艾米搀扶着满脸泪痕的玛丽,避开来宾走向休息室。梅独秀和杰斯也跟了进来。在大家的盘问下,玛丽哭着道出了“实情”。
“黛丝阿姨,威廉哥哥在中国旅游时,爱上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导游。那导游不但引*诱了威廉哥哥,同时还跟威朗和另外一个男人不清不白。那个女人很狐*媚,很有一套勾引男人的本事。我玛丽跟她比起来,真是自叹不如。要不然,威廉哥哥也不会在婚礼上,当众弃我而去……”
艾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一边帮女儿擦泪,一边迁怒于自己的闺蜜——黛丝王后,“黛丝,威廉殿下也太欺负我们玛丽了。他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让玛丽当众出丑……”
黛丝也觉得有些歉疚,只能好言安抚玛丽一家人。
“玛丽,别哭了。只要有黛丝阿姨在,绝不会让威廉娶别人。不要说一个贱女人,就是名门闺秀,没有黛丝阿姨的许可,她也不可能嫁给威廉!在黛丝阿姨的眼里,只有我们可爱的玛丽才配做未来的王后娘娘……”
玛丽的眼泪,再度落下来。
她把那戴着白纱手套的柔夷,放到小月复上,“其实,我很想成全威廉哥哥和那个女人。可我要真的这么做,那就太委屈我肚子里的小宝宝了。他还没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了父亲……”
浓厚的忧伤,真真切切的流露出来。
这忧伤一半是演戏,一半也是为这个真正失去父亲的孩子感怀。
只不过,她口里的孩子父亲不是威廉,而是被费斯顿丢进大海的威朗。
玛丽公布的“喜讯”,一下子震撼了所有人。尤其是黛丝,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直瞪着玛丽那尚未隆起的月复部,“玛丽,你肚子里有威廉的宝宝了?快点告诉黛丝阿姨,多少天了?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间?”
“嗯,已经快四个月了——”玛丽含泪微笑,说出真实的预产期,“医生说,预产期是明年四月十五日……”
玛丽说的这个预产期,是真真实实的。
她之所以不想隐瞒黛丝,是因为她知道。以后的产检,黛丝一定会陪同她一起去。与其以后出岔子,不如现在实话实说。反正黛丝也不会询问,她和威廉“第一次”的详细情况。
初做祖母的喜悦,让黛丝这个优雅至极的王后娘娘都变得疯癫起来,“杰斯,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孙子了,我们有孙子了,我们有孙子了——”
“黛丝,你不要只顾高兴忘了正事儿。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截住威廉。要不然,他真会跑回中国去找那个女人……”杰斯虽然也很兴奋,但还是比较理智,“封锁码头机场,尽可能拦截下威廉。就算绑架,也要把他绑架回来继续举行婚礼……”
“杰斯,你说的太对了——”黛丝笑笑,“你去码头,我去机场。只有我们俩亲自出面,威廉才可能乖乖的回来……”
玛丽望着那离去的两个人,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冷笑。
她之所以隐瞒风阿哥的事情,是因为她害怕那孩子会起决定性的作用。
她之所以要把梅凌寒说得那么不堪,就是为了堵死梅凌寒走进王宫的这条路。只要黛丝不点头,梅凌寒想踏进王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之所以要选择这个时机把怀孕的事儿公开,就是为了用孩子威逼杰斯夫妇。只要他们留不住儿子,那肯定也保不住孙子。果不其然,这两个抱孙心切的老家伙中计了。
“玛丽,你真的怀上威廉的孩子了?”
“玛丽,这是真的吗?”
玛丽面对梅独秀和艾米的惊喜垂询,淡漠的点点头。
这孩子的身世,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在内。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秘密的危险。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连自己都隐瞒住。可遗憾的是,她想忘了这件事,它却偏偏好像鬼魅一样跟纠缠着她。
“玛丽,只要你有这张王牌在手,一定可以控制住杰斯夫妇。只要他们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这王后的宝座,你就可以坐稳了……”
玛丽哀怨的瞄了一下喜形于色的艾米,“妈咪,我是因为爱威廉哥哥才要嫁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王后宝座。如果我只能任选其一的话,我宁愿选择威廉哥哥……”
“妈咪明白——”
“艾米,女儿正烦着呢,你不要再啰嗦了!”
“梅独秀,你敢这样说我?要不是我多年运筹帷幄,凭你梅独秀的能耐,能坐上部长的宝座?我们的女儿,能有机会嫁给威廉殿下?哼哼,那只能是做梦,你知道吧?”
两个人的针锋相对,让本来就心绪烦躁的玛丽更加的郁闷,“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沉默在玛丽的吼声里。医院急救室。
梅凌寒守护在急救室门外,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那满心的焦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焚烧起来。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真把她的心肝宝贝——风阿哥抢走。如果老天爷真这么无情的话,她一定会活不下去。
“寒寒,风阿哥是不是伤得很重?”
靳铭柯那关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她回首凝眸,露出一抹凄凉的笑。那清亮的眼眸里,有一层无法抑制的泪光,“白格格玩球时,不小心砸到了古董架上的那只花瓶。花瓶掉下来,刚好割伤了风阿哥的血管。他流了好多的血,人已经昏迷了过去。铭柯,我好害怕,我真怕老天爷抢走我的孩子……”
梅凌寒的疲惫和恐惧,深深的刺疼了靳铭柯。
他伸出双臂,把她揽在了怀里。好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脊背,“寒寒,你不要太忧虑。这种情况下,输点血就会没事儿的……”
“铭柯,你根本不知道。风阿哥的血型,很稀有罕见。在中国,估计就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血源。如果要输血的话,只有一个人能救他。可那个人不在中国,他两天前就回国了……”
靳铭柯惊愕了。
半天后,才清醒过来。
“寒寒,那赶紧通知威廉先生,让他来救风阿哥啊!”
“电话,我已经打过了。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苦笑,“他现在,正在做新郎官,正在举行隆重盛大的婚礼……”
“举行婚礼?”
这大晚上,举行什么婚礼啊?
蓦然想起,威廉的国家在西半球,从时差上推算,中国是黑夜时,他们那儿刚好应该是白天。
“是的,举行婚礼——”
提起婚礼这两个字,梅凌寒的心好像被刀扎了一般的疼。
这场婚礼,就是威廉送给的惊喜,一种报复性的惊喜。
他只知道,她擅自打掉了他的孩子;他只知道,要报复她这个狠心的刽子手。但他却不知道,她打掉孩子时的辛酸和痛苦。他更不会知道,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生活的重担,为他养育了一双儿女。这五年来的辛苦付出,就换来他迎头一棒的痛击。这沉痛的一棒,几乎要了她的命。
“寒寒,威廉会来的!”他紧紧的拥着她,给她肢体上的安慰,“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孩子有危险,他都会迅速赶来的。除非,这个人是畜生……”
“铭柯,我不敢抱希望……”
他是一个王子,他的婚礼会跟国家的尊严联系在一起。王子大婚,肯定会有不少的邦交国家前往祝贺。如果他想从婚礼上逃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是玛丽放了他,他的父母也未必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件。
急救室的门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那位是病人的家属?”
梅凌寒挣开靳铭柯,上前拉住医生的手臂。她好像一个犯罪嫌疑人一样,等待着这个法官的宣判,“医生,我是孩子的妈妈……”
“病人割断的血管,我们已经给他做了结扎手术。血,目前已经止住了。但是,病人失血太多身体很虚弱,如果不输血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可他的血型很稀有,血库里找不到匹配的血源……”
梅凌寒身体晃了几晃,差一点栽倒在医生的面前。
靳铭柯上前一步,搀扶住了梅凌寒。见她没有力气说话,遂向医生陈述目前的情况,“医生,我们已经通知了孩子的父亲。可他现在远在千里之外,要想赶回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尽最大的努力维持病人的生命吧!希望,病人可以坚持到他父亲赶到的那一刻……”
医生怜悯的看看孩子的母亲,再度进入急救室。
梅凌寒一下子瘫软在靳铭柯的怀里,“铭柯,威廉要不来的话,风阿哥可能真的没救了。”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老天爷,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惩罚我?”
“寒寒,你别激动!我再给威廉打一次,把这里的情况给他说详细一点儿。如果他知道孩子挣扎在生死边缘,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靳铭柯一边安慰梅凌寒,一边掏出她的电话,按下了重拨键。电话里,传来系统女生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梅凌寒扬起泪痕斑驳的俏脸,满脸绝望,“铭柯,是不是打不通?”
“寒寒,打不通是好事啊!飞机上,是不让使用手机的。他的手机拨打不通,那一定是乘坐私人专机正向这边赶呢!”
“你确定?”
梅凌寒那充满期盼和希冀的眼神,一下子刺疼的靳铭柯。他这样说,只是安慰绝望中的她而已。至于威廉来没来,他一点也没有把握。如果真像梅凌寒说的那样,威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月兑身。即便威廉多么想来拯救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我确定——”
“铭柯,我真希望你是上帝。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的放亮。
梅凌寒看看窗外的曙色,心里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如果那个男人要来的话,恐怕已经该到了。可现在,居然一点音讯都没有。想必,她的希望要变成绝望了。
正在此时,急救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那个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再度出现在梅凌寒的面前,“病人家属,孩子父亲还没到吗?如果再赶不到的话,病人可能支撑不下去了。你们看,是不是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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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放弃两个字,梅凌寒一下子跪倒在医生的面前。
她拉着医生的白大褂,不停的磕头哀求,“医生,千万不要放弃!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救救他啊!”医生看看跪在地上的女人,那疲惫麻木的心竟然变得柔软起来,“这位女士,你起来吧!不管孩子的父亲能不能赶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抢救孩子的生命……”.
急救室里,传出护士的惊叫声,“姜医生,病人心率出现异常——”
“我知道了——”
姜医生应了一下,快步走进急救室。
梅凌寒望着那两扇再度关闭的门,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那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绝望和哀伤,“风阿哥,不要离开老佛爷。风阿哥,你那么懂事那么心疼老佛爷,你一定不会让老佛爷伤心的……”
靳铭柯看看绝望的梅凌寒,瞬间把脸别了过去。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这个悲伤至极的女子,更不想再用语言安慰她。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对梅凌寒来讲,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电话的铃声,忽然响起来。
靳铭柯一看号码,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他按下接听键,接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威廉那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寒寒,我已经回来了。你告诉我,孩子在那儿……”
“威廉,我们在市人民医院。你快点过来吧,风阿哥快坚持不住了。寒寒,也快崩溃了……”靳铭柯挂了电话,踱步到梅凌寒面前,“寒寒,你听见了吗?威廉已经回来了,风阿哥有救了……”
梅凌寒那失神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
瞬间后,再度暗淡下来,“我怕,风阿哥坚持不到他来的那一刻了……”
靳铭柯拥住梅凌寒,“寒寒,别说丧气话。风阿哥跟你一样,是个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他绝不会让你伤心的……”
梅凌寒摇摇头,凄凉的苦笑,“铭柯,你错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坚强。我是个纸老虎,脆弱得不堪一击。风阿哥和我一样,他的坚强也是伪装出来的。因为,他不想给我增加负担。因为,他怕我伤心难过……”
医院的走廊上,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
威廉那高大的身影,映入了梅凌寒的眼帘。随着他的奔跑,那燕尾服后摆不停的迎风拂动。梅凌寒看看他那身新郎的行头,心里闪过一抹刀绞般的心疼。她不忍心再看他,直接把脸别了过去。
威廉跟靳铭柯打声招呼,瞄一眼面色苍白的某女,直接奔进了急救室。
费斯顿随后奔来,守护在急救室的门外。
两个小时后,威廉神情疲惫的从急救室里出来。费斯顿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拒绝了。他缓缓的走到梅凌寒面前,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开口,“寒寒,不要担心。我以人格向你保证,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梅凌寒甩开某男的魔爪,生气的把脸转向一旁。
那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决绝,“威廉先生,你不要误会。躺在急救室里的风阿哥,是我梅凌寒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已经被我这个狠心的刽子手给谋杀了……”
这个狠心的家伙,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舌忝着脸跟她分享儿子。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儿。
某女的话语,让威廉有些窘迫。
他抛开尊严,真诚的道歉,“寒寒,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补偿你们母子三个……”
“威廉先生,我们之间没有以后——”她不理会某男的致歉,狠下心赶他离开,“你过你的尊贵奢华生活,我们母子过我们的乞讨生涯。井水不犯河水,永不来往。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威廉的窘迫和尴尬,让靳铭柯觉得有些儿过意不去。
他拽拽梅凌寒的衣服,小声规劝,“寒寒,你不要这样。威廉先生刚给风阿哥输了那么多血,你看在他救风阿哥一命的份上,也不该这么绝情啊!”
靳铭柯的一句话,让梅凌寒爆发起来,“铭柯,你一个局外人知道什么?真正绝情的人,不是我梅凌寒而是尊贵的威廉先生。你不帮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他指责我……”
人受伤至深时,往往会变得很不理智。
他们就像刺猬一样,随时都会竖起自己的刺,却攻击接近他们的人。
梅凌寒也不例外,此刻的她俨然就是一个刺猬。她不但伤害着自己的敌人,也伤害着自己的朋友,甚至还伤害着自己。
靳铭柯的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隐藏起心里的落寞,闭嘴沉默。
梅凌寒说的对,他原本就是一个局外人。人家一家四口人的事儿,他跟着搀和什么。他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换来梅凌寒噎死人的斥责。想一想,还真不划算不值得。
靳铭柯虽然很难过,却也不想生梅凌寒的气。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疲累和艰难。她辛辛苦苦的把两个孩子带大,怎么会让威廉轻易享受做父亲的权利呢!
“寒寒,你有什么火,就冲着我威廉来。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威廉,又不是人家靳先生。靳先生一番好意,你干嘛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威廉先生,请你闭嘴——”梅凌寒睨一眼威廉,冷冷的开口,“我和靳铭柯之间的事儿,更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语毕,也感觉有些儿对不起靳铭柯,“铭柯,你不要生气。我刚才说的话,真的只是有口无心……”
仔细想想,她还真不该这么对待靳铭柯。
这些日子以来,靳铭柯把他们母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她因为某男迁怒与他,那的确有些不应该!
靳铭柯摇摇头,宽厚的笑,“寒寒,我不会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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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粉女敕的小女孩儿,在桂嫂的带领下跑进了医院。
她张开双臂,扑向了梅凌寒,“老佛爷,靳叔叔,风阿哥现在怎么样?他的手,是不是还在流血?”明明很害怕,却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如果风阿哥需要输血的话,抽我的血好了……”
梅凌寒那阴沉多时的俏脸,终于有了阴转晴的迹象。她抱住梅映白,在小丫头的脸上亲了一下,“白格格,风阿哥不需要输血了。你不要担心哥哥的安慰,也不用害怕医生会抽你的血……”.
梅映白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也不复存在。无意中瞥见威廉,惊喜莫名,“老佛爷,他就是送我气球的那个蓝眼睛叔叔。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跟风阿哥长得好像好像……”
威廉走过来,把白格格抱起来。
他亲亲她的小脸,纠正着她的语病,“白格格,我不是叔叔——”
梅映白有些疑惑,天真的质问,“不是叔叔?那你是什么?你又不是女人,总不可能是阿姨吧?”
“小丫头,不是叔叔就一定是阿姨啊?”威廉眼里揉揉梅映白的鼻子,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宠溺,“我不是叔叔,也不是阿姨。我是爹地,是你和风阿哥的亲生爹地……”
威廉的话语,让白格格有些疑惑。
她把目光投向梅凌寒,询问,“老佛爷,你不是说,我们的父亲淹死在大海里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爹地来呢?”
梅凌寒从威廉怀里夺过来梅映白,满怀警惕性剜了某男一眼,“白格格,叔叔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相信。五年前,你的亲生爹地,为了拯救我们母子三人已经淹死在大海里了。”
白格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老佛爷,我怎么感觉,这叔叔跟白格格很像。他们的样子,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梅凌寒心里的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白格格,不要再说了。老佛爷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受了斥责的梅映白,乖乖的闭上嘴巴。
那水灵灵的大眼里,朦胧起一层泪雾。她忍了半天,那泪雾还是凝结成水滴,轻轻的滑落下来。白格格的眼泪,一下子刺疼了威廉的心。他眉头微皱,心情随之纠结起来。
“寒寒,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要打要骂,冲我一个人来。白格格还这么小,你不要吓着孩子……”
“威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恨意重重的剜了某男一眼,冷声质问,“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教训我?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用这样的口气责备我?”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时,他在哪里?
两个孩子缺衣少穿时,他又在哪里?
一点父亲的责任没尽过,现在居然做出一副慈爱的高姿态,还用那样的口气教训她。她又不欠他,凭什么要受一个仇人的气?
说是仇人,还好听了点。
甚至,他在她的眼里连仇人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
“寒寒,我知道,我亏欠你们母子很多。我很想补偿你们母子,很想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可你,总要给我机会啊!如果你把我拒在千里之外,我又怎么能补偿你和两个孩子呢!”
梅凌寒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三天前,她要听到威廉说这些话,一定会感动得死去活来。她一定会满怀欣喜的让他们父子相认,一家团圆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留给她的是什么?
他所给予她的,是伤害,是痛苦,是绝情,是报复,是欺骗,是愚弄,是所谓的爱杀!如果不是有两个孩子做她的精神支柱,她梅凌寒可能真会死在他的爱杀之下。
“威廉先生,我们母子不需要补偿!”苦笑一下,固执的拒绝,“你走吧,离开我们走得远远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最艰难的日子,她已经挺过来了。
如今孩子大了,她又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和生意。她们母子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辉煌。她何须他这个薄情男人的补偿,何须给他机会让她再来伤害自己?
“寒寒,你就是拿棍子打我,我也不会再离开半步的……”
威廉心疼如割,却依然舍不得离开。
他比谁都能谅解,谅解梅凌寒心里的恨,谅解她的怨。
他不怪她,不怪她破坏父女相认的场面。他更不想怪她说谎,明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却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爹地已经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谁让他从来没有尽一点点做父亲的责任呢!他的活着,何异于已经死了。
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至少不会再伤害她。
这个浑浑噩噩活在世上的混蛋男人,居然会因为那个没谋面的孩子,把一个为他辛辛苦苦生儿育女的女人,弄得遍体鳞伤,伤得支离破碎。
她只身一人,为他带大一双儿女。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是不能想象。
如果她不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估计也舍不得把那块玉佩当当。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拮据支撑不下去,她估计也不会去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大跳艳舞。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她估计也不会跟他谈那笔买一送一的生意。
他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不但没有为她做点儿什么。哼哼,却还搞什么自以为很文明的复仇行动。还美名其曰为——爱杀。
如果她执意不让两个孩子认他,那也是他的报应。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再离开他们母子。
为了自己那颗遗落的心,为了分离五年的骨肉团聚。她就算天天用耳光扁他,他也不会再离开她们母子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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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风阿哥,终于月兑离生命危险转到了病房。
他所居住的房间,是一间普通的病房。
这个主意,是梅凌寒自己的决定。无论威廉和靳铭柯怎么劝说,梅凌寒却坚持让风阿哥住在普通间里。她不想再欠靳铭柯的人情,自然不肯再让他出孩子的住院费。
至于孩子的父亲威廉,她更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
她不但不肯让威廉负担住院费,甚至连病房的门都不让他进。可那个欠扁的家伙,任凭她怎么赶他,就是死赖着不肯走。他和他的下属费斯顿一直死守在病房门外,瞅着病房里的动静。甚至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梅凌寒都听得清清楚楚.
“威廉先生,您开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又给小主人输了那么多的血。再这样熬着,身体肯定吃不消。要不,我给你在豪华病房区开个房间,您进去休息一会儿?”
“不,我要守着我儿子——”
“如果您不想离开,那就坐在这椅子上眯一会吧!”
“不,我要睁眼看着我儿子——”
“小主人虽然月兑离危险,但也不一定马上能醒过来。您还是眯一会儿吧,要不然小主人醒了,你该睡着了……”
“费斯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某男那阴沉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我就不眯,我就要等着我儿子醒来——”
忽然之间,梅凌寒的心软了下来。
她看着某男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七夕那天晚上的一幕。
那一天,她也和今天的他一样,很想看看病房里的那个人。可是,却被玛丽无情的拒绝了。那心疼的滋味,到现在还能感觉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梅凌寒不是不懂。
她自己曾经受过的伤痛,不想再一次加注在某男的身上。她虽然不想跟某男有牵系,却也无法割断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思索了片刻,她缓缓的出了病房。
瞅瞅费斯顿,露出一抹微笑,“费斯顿,我想出去一个小时,给风阿哥买点吃的。麻烦你一下,帮我照看照看他。如果他醒来,你赶紧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几分钟就能回来……”
“梅小姐,谢谢你——”
梅凌寒摇摇头,转身向外走。
她的身后,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悄悄回头一望,一直站立在病房外的那个高大身影,早已经没入了病房里。
一抹淡淡的辛酸,夹杂着没有来由的甜蜜,在她那颗饱受伤害的心房里,微微的荡漾开来。那想象着某男近距离守护风阿哥的情形,那一抹辛酸甜蜜越来越浓郁。
她明明恨死了某男,却还是不忍心看他那痛苦的模样。
想想某男执意守护在病房外的赖皮样,想想他和费斯顿的暴戾对话,她心里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滋味。
在医院外面溜达了将近一小时,顺便买了风阿哥爱吃的鸡腿转回了医院。她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威廉和风阿哥的对话。
“叔叔,这是哪儿啊?”
“风阿哥,这是医院!”
“我们家老佛爷呢?她怎么不在?”
“你们家老佛爷去给你买吃的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叔叔,我怎么觉得,你跟我有点像啊?”
“臭小子,是你跟我有点儿像好不好?”
听到这里,梅凌寒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忍住那突如其来的笑意,继续听病房里的一大一小谈话。如果错过偷听的机会,她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话了。
“叔叔,谁跟谁像不都一个样!我像你,还是你像我,有什么区别吗?”
“傻小子,这可大不一样。因为,大多都是儿子像老子。你说,哪有老子像儿子的道理?”
“叔叔,你胡说什么?”风阿哥的声音,好像有些儿不高兴,“我又不是你儿子,你干嘛随便占人便宜啊?”
“臭小子,你明明就是我的亲儿子。居然,还敢说我占你的便宜?”心里,暗自加一句,“当初我要不‘随便’占你妈便宜,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你——”
“叔叔,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们家老佛爷说过,早在五年前,我爹地为了救我们母子三人,淹死在大海里里……”
“唉——”叹息声过后,又是一番解释,“风阿哥,那是你们家老佛爷撒谎。我根本就没死,只不过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似信非信,质疑,“如果你真是我爹地的话,那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和白格格?难道说,你不喜欢我们?还是,不想要我们两个了?你知不知道,老佛爷一个人带大我们,她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为了我们两个吃饱穿暖,她遭了多少罪?”
那稚女敕的声音,让威廉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病房外偷听的梅凌寒,也忍不住眼泪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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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万字更,格格差点累毙!
还好,父子终于相见了!
孩子们,来点儿掌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