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那咱们一言为定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既然接了你的银子,到那天必定不会让老弟失望的。”胸有成竹的李水旺大包大揽地说。
“大哥,小弟这次可是押上了全部家当啊,为这笔定钱和买翡翠的货款,我还借了高利贷呐!”
“跟老弟一样,我也押上了性命,这里里外外摆下浩大的开盘阵势,雇工匠,给族长塞红包,还要给甲长、保长、民团老总意思意思。哎!实不相瞒,我也借了高利贷了,真要是一刀下去没个交代……”李水旺没敢往下说,甚至想都不敢想了。
模出烟袋锅,拧上一锅黄澄澄的烟丝,李水旺接着又说:“古往今来,这翡翠讲究的是‘水头’。凭我的经验,这块赌石的成色错不了,我看赌石讲究的是‘望闻切问’,跟中医一样,这块石‘水头’必定旺得很,越透‘水头’越足,那上等翡翠透亮得简直像个水汪汪的大姑娘。”说起翡翠,李水旺兴致颇高,口若悬河起来,洗耳恭听的夏掌柜也津津有味的。
“那不透亮的翡翠干巴巴的,‘水头’差,水不足。你只要拿灯一照,亮光照入的深浅就能验出来‘水头’的长短,一寸一分水,两寸二分水。无论什么玉,总归要分成透、较透、半透、微透、不透,这翡翠越透亮,价码就越高。”
“黄金有价玉无价啊!”夏掌柜发自肺腑地感慨了……
可人有旦夕祸福,往昔历历在目,转眼间众买家鸟兽而散,好翡翠成了一堆烂石头无情砸在了李水旺的头上,李家老少这下真要大难临头了。
屋里,好心的乡亲们中有位叫“弹弓”的壮汉,身材瘦长的他习惯哈着腰,“弹弓”悄悄对玲珑娘耳语着:“嫂子,我觉得大哥这回八成让人给坑了,中了掉包计!我记得清楚,那次我们一道跟着李大哥去采回来的那块赌石比这块大,还有那个买家夏掌柜,总鬼头鬼脑的……”未等“弹弓”说完,李家老少立刻被突然闯入的三五个满脸杀气的猛汉围了个水泄不通。
“闪开!闪开!我们夏掌柜发话了,李水旺让老爷赔了一幢宅子,你们家的宅子必须拿来抵债,还有他——”玲珑的哥哥琥珀战战兢兢立在一旁,谁料为首的一个大胡子率先把他绑了,推搡了出去。
“我们家也赔大钱了,天塌下来大伙扛嘛!”玲珑娘发着牢骚。
“扛个屁,你们到处黑买家的定钱,坑蒙拐骗的,还装什么可怜相!”一名短粗的壮汉一把推倒玲珑娘,大声说。
这群满脸杀气的人又砸又抢,玲珑娘瘫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喊:“浑蛋,土匪,你们还我儿子!”可是纵然李琥珀拼命反抗,还是被一群恶徒连绑带捆给挟持走了。
寒风瑟瑟吹来,望着一片狼藉的家,玲珑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玲珑正在镇上的集市选购刺绣的丝线,顺便她还想托人给情郎周家浩捎信儿,爹今天开盘后便会一脸笑容地满载而归,还会奖励每个孩子一样不菲的礼物,趁着爹娘兴高采烈,她再给心上人美言几句,那两人的好事儿也就有转机了。可李玲珑并不知道家里的事,她在每一个摊子前认真挑选着,夕阳透过云霞将一缕余晖打在她俏丽的脸庞上。
天色又猛然亮起来,天边涌过来一团团灰色的云朵,被乍起的狂风扯得怪模怪样的,像一条条饥饿了很久的响尾蛇在狰狞中寻觅着猎物。
当玲珑抱着一摞丝线与绸布踏进院门时,才发现家里今天异常的冷清,与往日不同。往日,玲珑娘会在院内清扫李水旺玉雕后的碎料,还会翘首等玲珑哥哥从外面的玉器厂打工归来,可是此时玲珑却没有看见娘的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