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早派人去了!”五姨太赶紧说。
“还有救吗?”颤巍巍的季宝臣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过了明日晌午,少爷不断气,这条命就能保住了。”
“那个老马,有妙方?”
“老爷,老马家祖传的‘九阳转魂丹’定有奇效,可少爷这伤?我看三分靠医七分靠运气了!”郎中推了推眼镜说。
“啊!我的天哪,这如何是好?”季宝臣一蹲坐在地上,昏死过去。五姨太见状惊呼一声,一边扶起老爷一边高声嚷嚷说:“快,快差人去把老二找回来,这都什么光景了,他还在外边吊儿郎当,就惦记着纳妾的臭事儿,只顾赏景、戏女人了吧。”
最听五姨太令的耿金标闻声而动,招呼两个手下骑上马急匆匆出门,一路寻找二少爷季鸿江去了。这下,季府彻底乱了阵脚,双喜临门几乎变成了丧事临门,可独自逍遥在外的季鸿江此时此刻却浑然不觉。
昨日清晨,季鸿江早早领着干练的男佣福生出门,他回复父亲说:“按老理儿讲,人家李水旺嫁闺女该得彩礼,咱家大门大户的不在乎这点银子,可五姨太觉得咱们替老李头摆平了道上的朋友,还替他家还了高利债,欠他什么!别把那些个穷棒子宠坏了。可儿子总觉得,买头牲口还要带个缰辔的,何况是个活生生、水灵灵的大闺女呢?我给李家多少送去些吧!也不失咱宅门的威仪。”
季宝臣阴阴笑着,思忖着生意上的事儿都懒得理会呢,何况这破事儿,他干脆摆摆手让二儿子看着办吧!看父亲欣然答应了,季鸿江心花怒放,暗想这下可以到账房支银元了。自从上次季鸿江拿着一笔货款偷偷去了赌局,不仅输得精光,还被开赌局的黑老大挟持,要不是父亲派人星夜送钱赎回自己,他不知道要遭多少罪!那次以后,季府的各个账房再也不买季鸿江的账了。
俗话说“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季宝臣的严令到了一肚子鬼主意的二少爷这儿便不灵了,季鸿江总能找借口唬些银两私用。账房里取了银元,他又回自己的宅院给两房妻妾胡乱撒了个谎,随后匆匆出门。
骑着大青马,看着漫山遍野的青草野花,季鸿江悠闲自得地盘算着先去哪儿逍遥快活:老爹有钱不拿白不拿,花了也白花!县上“翠凤楼”的心肝儿碧玉该疼疼了吧!可那姓赵的老鸨子难对付些,不见着真金白银不会让那几个心肝宝贝出来会客。再去镇上赌局模上两把小牌,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准儿能连开几糊!翻翻本儿。要是有空再去李家转一圈,好几日没见李家的美人玲珑了,心里痒痒得难受。
说起将被花轿抬回家的小妾李玲珑,整日盼着“抱得美人归”的季鸿江得意万分,当初他和父亲联袂出手,几招就逼得病歪歪的倔老头李水旺乖乖就范,老老实实将养了多年的黄花大闺女交了出来。如今回想起来,那心计,那手腕,那伎俩,那招数,真让人拍案叫绝,季鸿江觉得他和父亲简直就是活诸葛再世,真是太有才了!想着想着,季鸿江不禁浮想起洞房花烛夜的美景来了,美妾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人生几大快事啊!
路旁,柳枝低垂,野花娇艳欲滴,而策马扬鞭的季鸿江还盘算着:到那夜,该怎么折腾新娘子?嗯,这次得出点儿新奇花样来。不知不觉中,季鸿江眉飞色舞起来,身旁的跟班望着他很是纳闷。
虽说季鸿江这边心花怒放,可李水旺自从攀上富贵的季家宅门,日子并不好过,可谓窝火郁闷加堵心。自从那次开盘赌石大败后,李水旺一直病歪歪的,卧床不起。白天,玲珑靠卖刺绣赚钱养家;晚上,还替乡邻们缝缝补补赚点儿小钱,除了省吃俭用攒钱给父亲看病、抓药,还四处打听哥哥的下落。因无钱埋葬母亲,玲珑苦苦央告邻家大哥帮忙,用草席匆匆卷了母亲的遗体暂时存放在一处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