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伍站在人堆前冷眼瞧热闹,眨着眼暗自揣摩老爷的心机,凭直觉他觉得季宝臣不让胡保长带走玲珑一定内有隐情,可冯伍抓耳挠腮,想来想去没明白过来这隐情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干脆躲在人堆里装聋作哑了。
临了,季宝臣对胡保长和马大队长说,你们回去该怎么上报就怎么报,季府暂将玲珑严加看管,只等县里警察局来提人,至于县府将来对玲珑要杀要剐的请便!季宝臣信誓旦旦,胡保长见他态度执拗,也不想再磨嘴皮子了,转身和马大队长离开了季府。季宝臣一脸谦和恭送胡保长一行后,马上吩咐冯伍、耿金标将玲珑押入地窖看管,并派家丁严加看守。吩咐完,季宝臣长吁短叹,在景雅萍和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下人们纷纷散去,季府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就在季府里吹吹打打置办着满月酒时,季鸿海一觉睡醒了,他没看见玲珑,有些纳闷。芳馨自从被四少爷骂出去,无处安插,仍然还是留在了四少爷身边。
“玲珑呢?”
“四少爷,你不知道啊,玲珑捂死了大房的小少爷,被关押起来了。”
啊——四少爷惊诧地把茶碗掉在了地上……
季府后院冷冷清清,院内花草皆无,只长着几颗歪脖子的枣树。
西北角,一间低矮的青砖砌成的小屋赫然竖立,小屋那扇破旧的木门上一把硕大的“铁将军”把门,小屋下面就是阴森森的地窖,玲珑就被关在那里。
院里,家丁刘四嘴里叼着烟卷、手里拎着皮鞭正来回踱步。此时,芳馨走到后院那扇小门指了指却不敢进去,季鸿海举起拐杖将木门捅开,抬脚进门。刘四见四少爷仿佛从天而降很是吃惊,迟疑片刻才上前点头哈腰说:“少爷,病好了!出来散散心?”
“散个屁!玲珑在哪儿?!”四少爷挥了挥铜拐杖,刘四吓得直后退,季鸿海连珠炮似的发问。刘四不知如何回复才好,只得呲牙咧嘴赔笑脸。
“把地窖门打开,里面有没有人?我要下去!”
“有,是玲珑。可小的不敢开门,老爷没发话,这娘们儿暗地里害了长孙小少爷,现在可是重犯。”刘四上前半步,弓着腰对季鸿海说。
季鸿海笑了笑,迈了几步走到刘四的侧身后,刘四赔笑正转身。只见一柄明晃晃的龙头拐杖迎头而至,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刘四疼得哇哇大叫,连蹿带蹦地说:“四少爷,您老别打我,小的这就给您开门去。”
可季鸿海不由分说,又高高举起拐杖还要砸他,刘四吓得飞奔至小屋门口,钥匙早已掏出来拿在手里,他三两下麻利地打开小屋的门,摊开一只手说:“少爷,小的头前带路,您老请吧!”
季鸿海点点头,跟着刘四进了小屋。一条狭窄蜿蜒的楼梯赫然入目,地窖两侧墙壁上插着两支明晃晃的火把。一股霉气迎面扑来,季鸿海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两人一前一后下阶梯来至一扇铁栅栏门口。
隔着铁栅栏,坐在冰冷的地上的玲珑反绑着双手,望见四少爷站在铁门前,她很是吃惊。阴着脸,季鸿海拿拐杖敲了敲铁门,刘四赶紧开了锁,推开半扇铁门。
“你还站着干吗,想看我俩藏猫猫?”
“这?小的在楼道恭候吧。”刘四边说边转身上了楼梯。
季鸿海笑吟吟望着一脸茫然的玲珑,玲珑流泪哀求说:“少爷,求您放了我。”
“我只是来看你,救不了你。”四少爷大声说着,同时向玲珑使着眼色。
玲珑大声哭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少爷,我没害小少爷,真的。”
“可我听说就是你害的!”四少爷大声回答,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尖刀,紧攥在手中。玲珑一下子惊呆了,不敢近前半步。
四少爷脚步轻移到了楼梯拐角处,刘四望见手持利刃的四少爷一愣,可四少爷不由分说一把尖刀就扎在了刘四的胸口上,刘四挣扎着从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他反手给了四少爷一刀,两人扭打在一处,双双倒在了血泊中,一旁的玲珑大叫一声,差点踉跄倒下。
一番搏斗过后,四少爷身上血迹斑斑,他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玲珑的小手。
“快跟我走,我带你逃出季家。”四少爷拉起玲珑就逃。
玲珑战战兢兢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我要带你逃出去!”
“可你杀了家丁,将来要偿命啊!”
“顾不了这么多了,快走!”
玲珑已吓得体弱筛糠,四少爷紧紧攥住玲珑的手,两人跌跌撞撞朝向偏门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