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扑哧一笑道:“他们第一眼见到我们,跟你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觉得像是在说我?”赛斯哇的惊叫一声:“你可真是顺风耳啊?你不是不懂英语嘛?”小郎中嘿嘿一笑道:“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嘛。”他听罢夸张地摇头道:“人都说女人直觉敏锐,你咋比女人还女人呢?他们问你是我什么人。我说你是我的小侍童,哈哈。”
“总说人家是小跟班。你不会说我是你兄弟?”小郎中不高兴地抗议,从怀里掏出口罩戴上。赛斯模模他的脑袋:“当我的跟班很光荣的。很多小孩求之不得呢~~~其实你长得挺可爱的,干嘛非要带着大口罩?”小郎中皱起鼻子道:“南方的阳光太厉害了,海风又吹得这么猛,才一会儿就觉脸蛋痒。我怕晒得过敏长疙瘩。”赛斯啧啧摇头笑道:“你简直比女人还脆弱。小孩要多多接触阳光,这样身体才会强壮。”
策马绕到南面海滩,爬上一段长长的坡道,又来到一户洋人家,照旧陪坐聊天谈论,不过这次时间短了许多,才一刻钟就告辞出门,然后继续往前面走,“再去前面两家看看,中午去铸炮厂吃饭。”小郎中奇怪地问道:“你咋不在他们家吃饭?”赛斯夸张地皱眉道:“我不喜欢吃英国人的饭。”
访友完毕已接近中午,他带小郎中一路驰骋,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一座海滨山下,但见路口有个大牌子,白色油漆斑斑驳驳,看上去颇有些年岁,上面两行弯曲的西洋文字,小郎中一个也不认识。赛斯主动提供解说:“这是铸炮厂的指示牌。依照耶稣会传教的规定,用拉丁文和葡萄牙文写的。”指着眼前长长的山路:“铸炮厂就在山顶上。离山下大概五里路。”
两人乘马往山上爬,不一会儿老马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歇息。小郎中怜惜地模模它:“为什么要修在这里啊?这个地方好偏僻哦。而且山路这么难走。”赛斯带他走上高坡,眺望远处的海面:“铸炮厂后面就是大海。之所以修在山顶上,是为了防止敌人偷袭。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即使澳门城被攻破,铸炮厂也可据险而守,不至于立刻被人夺去。之所以面朝大海嘛,主要为试验火炮方便。每次点火放炮的时候都会炸死很多大海鱼,下网一捞一大把,呵呵~~~”
小郎中听得直流口水:“那不是有很多鱼吃嘛?我们可以弄点回去,中午做麻辣烤鱼吃。”赛斯大声夸奖一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哥哥来访正有此意。小时候我跟妈妈来,吃过一次这里的鱼肴,至今味道记忆犹新哦~~~”
蹲在树下喘息片刻,两人再一次骑马上山,途中又歇息了两次,终于来到铸炮厂门口,见里面静悄悄无人,一个穿旧制服的洋老头,正躺在门口晒太阳。赛斯冲老头颔首一笑,策马直接进入厂中。小郎中好奇地望进去,但见厂房鳞次栉比,四处草树生长繁茂,果然是偌大的所在:“比我哥的工厂大多了。”
“那当然,这是远东最好的铸炮厂,有四厂区十六个车间,还有设计室、展示厅和仓库。当年生意最兴旺的时候,前来运炮的马车成排,一直排到山脚下呢。“这个地方很有些逛头。我先带你转转看看。”
作者题外话:卜加劳铸炮厂,澳门最早由葡人经营的制造厂。葡萄牙人在澳门留居后,为了安全防卫,陆续在澳门各险要点建筑炮台,扩大对火炮一类武器的需求。引1557年(明嘉靖三十六年),葡萄牙铸炮专家伯多禄·卜加劳在西望洋山麓竹仔室村尾选择地点开设铸炮厂,由卜加劳亲任经理。铸炮厂所需铜材大半购自日本,铁矿,硫磺之类则从邻近澳门的地区就地取材。生产的大炮分铁炮及铜炮两种,铁炮始自华工,铜炮创自葡人。铜炮射程远而且耐用,英,法战争时,英国名将克灵顿就曾使用该厂生产的铜炮在半岛战役中大显威力。到17世纪20年代,该厂已发展成为一间具有相当规模的铸炮厂,不仅生产大炮,还生产炮弹,火药,甚至敎堂的铜钟等。详情参阅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