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黎明,我奋笔疾书。
冬尽春来雀羽妍,
幕下翱镇秦御史。
太乙句陈处处疑,
忍使江鱼葬屈原。
日精才现月华凝,
却羡杨朱泣路岐。
吴越声邪无法用,
题所书宝月塔铭。
紫顶昂藏肯狎人,
正赞阳出滞之辰。
笔没有停,直写到夕阳西下,日落月升,方才被胳膊的剧痛被迫停住,猛地颤了下,笔也掉落在纸上。而屋子里更到处都是这首藏头诗,“雀镇陈鱼现,朱邪宝藏出”,想来以安陵辛恒和凌战的聪明,必能够堪破这首不伦不类的诗。然后呢?会发生什么呢?会发生些什么呢?
我的唇角静静地牵起一丝微笑,发生什么都好,反正都是莫须的。
三更过后,夜深人静,冰天雪地,月朗星稀。
我拿着这些亲手抄写的诗篇,走到街上去。
走一路洒一路,便像是送葬的人在为路旁的冤灵洒纸钱。
这些纸张从半空落下,被夜风拂动,便如一只只巨大的蝴蝶般,跳出世界上最灵动美丽的舞蹈,我仰天看着它们一只只欢快地飞向我,心里蓦然开心起来,便也学着它们的样子快乐地转着圈儿舞动起来……
这时候的世界,仿佛只有我和这些纸蝴蝶们,没有任何危险和逼迫,没有血腥,没有阴谋,没有无情。有的只是如水的月华和欢欣,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是为我而存在。我陶醉短暂的幸福中,真的希望天永远不要亮。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在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回到酒房的。没有蒸酒,当然也不能挂牌卖酒,只在厨房找了碗昨日剩余的冷粥一口气喝光,便回到睡房里扑倒在床上,前所未有的愉快的疲累,几乎使我立刻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听到外面有着嘈杂的呼喝声和打斗声,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反正现在安陵辛恒已经确定我并不是陈鱼,我是段皎,如假包换的段皎,我当然可以安心睡觉,安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