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元旦很冷。
可那年元旦前下了一场大雪,雪是下午开始落下的。我们刚刚放学,我、张清、何子怡、班长,还有跳舞的四个女孩一路接着落下的小雪粒一路上我家。
其实每天的排练我和何子怡最清闲,胖胖的班长虽然不表演,可她要提意见,要负责端茶送水——她比我像这间房的主人。她们还会叽叽喳喳地争论着哪个动作不好看,谁做的和别人不一致,谁的手脚不协调等等。我们往往只需要伴奏两次,剩下的时间我看着她们争,何子怡全心参与着一块儿争。
张清妈妈天天都来。那天听说张清女乃女乃不太舒服,她匆匆提来了几袋蛋糕,又匆匆离开。她走的时候张清追到窗口想问什么,却突然叫起来“好大的雪花”!我们全挤到窗口,昏黄的路灯下,雪花像密集的扑火的飞蛾,杂乱的毫无规律的飘洒,地上虽只是脏兮兮的添了些泥,可房顶上窗沿上都是薄薄地一层了。我们记忆中没有过这样大片的雪花,很是惊奇。
吴妈妈在门外喊着,我开了门,她端上来冒着热气与香味的银耳汤。她说给麻将馆的常客们熬了些驱寒,多的就给我们端来,让我们趁热喝。我接过没做声,张清连声说谢谢吴妈妈谢谢吴妈妈。
那天我们喝完银耳汤就散了,怕路不好走,有几个还得骑自行车回去。看着她们笑着闹着走出我的视线,我觉着那么冷。
学校的元旦汇演在29号的下午,那天干冷干冷的。太阳倒是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头顶,一点儿阴霾都没有,可就是不暖和,周老师招呼着我们拿上家里带来的小板凳,集中在篮球场上。体育老师早用白色粉末划出了每个班的一方领地,中间空着场地算是舞台,靠北摆上了五张课桌和几把椅子,就是领导席兼评委席。教导主任带着几个老师从广播室牵出了两个话筒和理不清的线卷。三个年级八百多号人乱哄哄的反倒驱走了些寒意。我坐在小板凳上,电子琴放在周老师脚边。
张清她们几个扎着麻花辫,辫尾甩着艳艳的纱巾结的大花,穿的是张清妈妈从剧团借来的像电视里丫鬟穿的红绿搭配的衣服。
张清凑到我旁边,递给我一包咪咪虾条。她化着妆,原本白皙的脸上粉粉的,本就很深的双眼皮上涂了淡淡的眼影,更精神了,她把棉衣裹在外面,问我:“口红掉了没?”我摇摇头,拆开虾条,吃了一根,又递给她,“我不吃,怕把口红吃了。”她手冻得通红,时时用嘴对着哈气,不住的搓着手。
太阳就在头顶上,我抬头,一点也不刺眼,微微的泛着一点儿女敕黄色,像是冰箱里的等,挣不出一丝暖意,到透着让人无奈的寒意。小时候听爸爸讲过东北的冬天,那里的太阳是不是连光都给冻住了?
我们是第三个节目。大家配合得还不错,排练时没有一次达到这样默契的程度。张清早就是校园名人,她一出场,老师和学生都等着看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次她以结尾时的一个空翻让大家惊呼而满足。估计我们一等奖应该没问题了。
回到本班领地还没坐定,班长守在了身边。“周老师让你演完了去趟德育处。”我让班长看好我的电子琴,跑到德育处。
作者题外话:十四岁的女孩是脆弱的,尤其是她孤独的时候,他人的热闹就更显出自己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