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静,你怎么在这里?”
乔莫伊看着一脸苦笑的于婉静,惊讶地问道。
“我来找乔先生有点事。”
于婉静陆走了过来,她的嗓音永远是这样的温柔。
“你和他有什么事可谈?”
乔莫伊扭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乔纪城,难道他又起什么坏心眼,想找于婉静的麻烦?
“我先走,下次聊。”
于婉静从她身边绕过,想出门,乔莫伊却立刻伸手拦住了她,快速说道:
“乔纪城,到底什么事,你是不是又做坏事?”
“伊伊,你怎么这样和爸爸说话?”
乔纪城脸拉长,乔莫伊一口一声直呼他的名字,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你就不能安份老实做人?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乔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是我来找你父亲有点事,我不想让你知道而已。”
于婉静轻柔地说着,乔莫伊疑惑地看向她,在她心里,老爸身边没几个正派的人,他那些朋友吃喝嫖赌、薄情寡义,有钱就围上来,没钱个个都像不认识她们母女,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于婉静这样身家显赦的女人搭上关系?
“你这几天没见过雅逸吧,他生病了。”
于婉静拿着银色的手包,走到了门口,又扭过头来看着她轻声说道。
“他怎么了?”
乔莫伊有些意外,似乎在她心里林雅逸就是无敌铁金钢,世间没有难倒他的事,他也不会生病,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高烧,肺炎,可是他不肯去医院,一个人在家里。”
于婉静轻轻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清脆的高跟鞋敲打着走廊上的大理石砖,渐渐消失不见。
“照片。”
乔莫伊又扭过头来,伸手向乔纪城。
“扔了。”
乔纪城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又打起精神来,挤出笑容说道:
“伊伊,难得你过来,就在这里吃晚饭,我下厨做你喜欢吃的菜。”
“扔在哪里了?”
乔莫伊却不领情,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被子里,枕头下,抽屉打开,东西全倒在地上,她动作急切,一点也不顾及乔纪城的脸色。
“伊伊,你住手!”
乔纪城大步过来,拉住了乔莫伊正在翻他皮包的手,乔莫伊立刻甩开了他,强行把皮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一张照片,抓起来晃了晃——目光停在照片上,她只三岁,梳着两条小辫,两只塑料的蝴蝶结发夹别在刘海上,人娇憨地偎在乔纪城的怀里,白若兰微偏着头,微笑着看着他们父女二人。
“伊伊,你为什么从来不肯想一想,你为什么会叫——乔莫伊?你妈妈从来不曾忘记过莫天瀚,一年一月一天一时一分一秒都没有忘记过他,就连你的名字,她都坚持用了个莫字!你现在也结婚了,你可不可以理解爸爸的感受?爸爸真的很窝囊,连老婆女儿都守不住。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我真的想在死之前来看看你,我不想一点东西都不给你留下,让你在他们莫家受人冷遇白眼。”
乔莫伊楞楞地看着他,乔纪城突然蹲下去,抱着头大声哭了起来,人近晚年,一无所有,老婆孩子家业他全都失去了,更可悲的是,女儿对他像对待仇人。是,他是抛下过她们母女,可是他在白若兰这里,真的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作为丈夫的幸福,他拼命地做事业,想在白若兰面前证明自已也有能力,证明他不比莫天瀚差,可是,他终究是比不上那个男人,连女儿的名字,他都无法作主。
“可是,这不是算命先生取的吗?”
乔莫伊也问过妈妈为什么要给她取这样的名字,白若兰说,是街口算命的算过她的八字,给她取的名字。
“里面有个莫字,我讨厌姓莫的,我每次听到她叫你的名字,我的心都像被刀扎一样。”
乔纪城抬起头来,这满脸泪水的模样却让乔莫伊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
“你起来吧。”
最终,乔莫伊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没有爱情为何要结合?既然结合,为何不信任?既然不信任,为何不和平分手,要折磨彼此一生一世?
“伊伊,就和爸爸吃顿饭好不好?爸爸已经有十年七个月零四天没和你吃过饭了。”
乔纪城竖起一只手指来,被廉价香烟熏黄的指尖刺痛了乔莫伊的眼睛,她没出声,蹲下去开始收拾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你把照片给我,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乔莫伊把东西放回原位,转过身看向乔纪城说道。
“我没拿过什么照片,我刚模进小楼,正好来电,莫泽睿却下楼来了,我不想让他发现是我,只好赶紧离开。”
乔纪城一脸无辜,乔莫伊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说:
“那你去找什么东西?”
“重要的东西。”
乔纪城咬咬牙,恨恨然地说道。
“你不说,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了,我还能帮你。”
乔莫伊轻拧起眉来,认真地说道。
“你肯帮我?”
乔纪城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乔莫伊点头,只要是正当的事,她会帮他,嘶想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人到晚年,还要干偷鸡模狗被人看不起的事,她想他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她能光明正大地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爸爸!
“伊伊,谢谢你肯相信爸爸,只是这些事太复杂,爸爸不希望你牵连进来,你愿意和爸爸一起吃顿饭,爸爸就很感激了。”
乔纪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动情地说道。
“改天吧。”乔莫伊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摇头,如果爸爸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有拿那张照片,那就说明昨晚还有一个人在小楼里,那张照片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下了楼,乔莫伊忍着没回头看,她知道乔纪城就站在窗边,只是她现在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信任乔纪城,被残忍打碎的亲情和信任,再度粘合太需要时间了。
“嘀滴——”
汽车喇叭声响起。
乔莫伊抬头看去,于婉静居然还没有走,正坐在车里向她招手。
“若没猜错,你并没打算去看雅逸是吗?”
到了车前,于婉静轻轻一笑,柔声说道。
“他这个时候需要你,不是我。”
乔莫伊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其实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上车吧,我们谈谈。”
于婉静还是一笑,握着方向盘地手指上一点光芒印进乔莫伊的眼中,她也要结婚了?乔莫伊上了车,于婉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的脸——不会是睿少吧?”
他在众人的心目中形象如此恶劣吗?乔莫伊连忙摇头说道:
“不是,是——野猫。”
说着,目光又落到她手指上那枚闪亮的戒指上:
“于小姐,你是和师兄结婚吗?”
于婉静轻轻一笑,柔柔地说道: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可能无法想像,不过像我这样的女人,一段婚姻激不**都不重要,反正我已经爱过了一回,剩下的,就只有责任。我已经二十七岁了,青春只有这么远路可走,我的婚姻也仅不是两个人过日子这么简单,我有责任传承于家的产业,有责任维持于家的利益。所以,既然雅逸不肯和我再继续走下去,我只能另择明枝。”
这是乔莫伊遇到的最理智的一个女人,因为理智,她的感情都藏在这双柔波荡漾的水瞳深处,你很在她脸上看到喜怒哀乐,从来都是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我既然爱着他,为什么不争取?”
于婉静侧过身来看向她,继续说道:
“乔莫伊,你爱得很真、很大胆,不过我并不羡慕你,这样的爱情会热烈,但也会很灼人,灼到的不仅是你们两个,还有身边的人,而我只想我和我的家人都生活得平静一些。”
“我不想说假话,其实莫泽睿对于我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太宝贝了。”
乔莫伊也一笑,于婉静在她心目中一直和仙女一样的,可是现在近距离坐着,听她说红尘无奈,居然也会有些认同感。
“你真的很坦率。”
于婉静轻笑出了声,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请柬来递给她。
“我的婚礼会在伦敦举行,我的未婚夫是玛奇伯爵的大儿子,将来的伯爵,已经追求了我三年了,上个礼拜他追来了C城,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这么厉害,你是伯爵夫人呀!”
乔莫伊接过来粉色的请柬,翻开,上面有漂亮的英文字母,出自于婉静柔软的手。
“非常希望你和睿少赏光。”
“我没出过国,也没有护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乔莫伊轻轻地合上了请柬,每个女人都这样光明正大地说着自己的婚礼期限,她的呢?
“来得及,婚礼安排在下个月底,而且睿少的太太去办护照,怎么也得给个面子,这点内幕我还是知道的。”
于婉静居然也会开玩笑,乔莫伊也笑起来:
“别说得市长大人带领的官员有多腐|败似的。”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于婉静又安静下来,目光沉静地落在乔莫伊的脸上,在学校里她也注意过这个女孩子,她总是远远地站着,小心地看着林雅逸,那是种崇拜的目光,可是她却从来不主动走过来和林雅逸说话,绝不像其他的女生一样,塞情书,搭讪,只默默的喜欢。后来那次下乡做义工,她看到乔莫伊一直默默地跟在林雅逸的身后,被山林的荆棘刮破了脸也不肯落下半步,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有朝一日一定会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去看看雅逸吧,他真的喜欢着你,知道吗,他从没养过宠物,也不喜欢动物,可是为了帮你照顾那只狗,他专门去宠物店学习如何照顾动物,还有那天的安眠药,其实是我放的,很对不起,我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做了这一件坏事。”
于婉静坦诚地说道,她准备离开C城了,这里的工作已经走入了正轨,有专门的人负责,她要回公司去主持大局,没有兄弟姐妹的她,失去了林雅逸,只能单独挑起整个于家江山。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好好睡了一觉。还有,正是因为我不能耽误师兄,才不想这个时候去看他,你知道人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我怕他会放不开。”
乔莫伊喜欢坦诚的人,她爽快地说道。
“那,现在我送你去林雅逸那里好吗?在我走之前,我想为他再做一件事,就是请你去看看他,睿少那边你放心好了,我会为你保密。”
于婉静轻声恳求起她来,恳求自己的情敌去看自己的爱人,她爱得也真够彻底。乔莫伊不知道怎么拒绝,而且林雅逸也是她的朋友,于情于理,也该去看看。
于婉静的车消失在车流中,乔莫伊给莫泽睿打了个电话,这才上了电梯,到了林雅逸家的门口。门上贴着几张缴费通知单,乔莫伊取下来,开始按门铃,一直按一直按,只听到莫莫开始狂吠了起来,汪汪汪地叫得她心里着急起来。她又开始拔打林雅逸的电话,只听到铃声和莫莫的叫声混杂着一起从门里传出来,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才有人接听。
“伊伊,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疲惫沙哑,乔莫伊轻声说道:
“开门吧,我在门口。”
那边楞了一下,然后连忙说道:
“请稍等。”
悉悉索索的响声,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才拉开。乔莫伊抬头看他,胡子拉茬的,一脸倦容。
“呼哧——”
莫莫扑了过来,乔莫伊连忙推着它的大脑袋瓜,小声说道:
“乖乖,有没有听话?”
莫莫呜咽起来,现在见女主人怎么这么难?它委屈地在她身上蹭着,弄得乔莫伊开始惭愧起来,她是典型的重色忘友,有了男人不要狗。
“请进吧,屋里有点乱。”
他侧过身,微笑着说道。
“听说你生病了,你怎么不去看医生?”
“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他一面说,一面又咳了起来,他连忙侧过了身,右手握了拳抵在了唇上,可是越咳越厉害,最后弯着腰,左手撑在了膝盖上面,乔莫伊连忙换了鞋,跑过去倒了水过来,又拿了他放在桌上的止咳糖浆递给他。
“谢谢。”
他喝了一大口,低声说道:
“你还是快回去吧,不要传染给你——你的脸怎么了?”
“被他姑姑打了。”
乔莫伊耸耸肩,并不想在他面前撒谎。
“莫婷婷?为什么?”
林雅逸沉下脸来,莫泽睿这么没用吗,连老婆也保护不了?
“一言难尽,总之我这张脸啊,享受了不该享受的,所以承受了不该承受的。”
乔莫伊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客厅来,书、报纸、快餐盒、药盒、啤酒瓶,莫莫也在旁边帮她叨着报纸往垃圾篓里放。
“你病了还喝啤酒?”
乔莫伊把垃圾丢进了垃圾袋,她责备道。
“是朋友们喝的。”
林雅逸走过来想帮忙,乔莫伊连忙推他坐下,连声说道:
“病人去休息吧,我给你收好了。”
林雅逸微微一笑,当真坐到了沙发上,看她像小麻雀一样蹦来跳去地收拾着,原本杂乱无章的客厅很快就干净整洁了起来。
“我先给你煮点粥,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她脚步轻快地从他的目光里穿过,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水声、盘碟轻响声,她好像在打电话,然后又是莫莫的吠声。
“谢谢你,伊伊。”
他走过去,轻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
“收到,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莫莫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我都不好意思。”
“你越来越见外。”
林雅逸笑了笑,又咳嗽起来。
“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好了。”
乔莫伊扭过头来,莫你绕过了她的腿,走到了林雅逸身边,在他腿边蹭着,一人一狗生活这么久,也有了感情,看得出莫莫很喜欢林雅逸。可惜莫泽睿不能靠近狗,乔莫伊看着莫莫,心里纠结极了,总不能让它在这里一直麻烦林雅逸,于婉静也说过了,林雅逸实际上并不喜欢养动物——总之,今天一定要把它带回去。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来,林雅逸脸上微微露出讶色,还会有谁来?
“我去开门。”
乔莫伊的拖鞋敲打着木地板,踢踏踢踏地一直到了门边,林雅逸转过身来,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居然是莫泽睿来了!
“拿去。”
莫泽睿给乔莫伊递上了一只纸袋,然后向林雅逸微微点了点头。
“睿少。”
林雅逸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迎过来低声打着招呼。
“这种止咳糖浆很有用,虽然便宜,可是是老牌子了,绝对比你买的那种好,这是罗汉果,我先给你煮一点,你平时泡水喝吧,对嗓子好。这些甜品你晚上饿了吃,那家的甜品很出名,不要再喝啤酒了,如果实在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的好。”
乔莫伊转身过来,一边把东西放到桌上,一边快速交待着他。
林雅逸明白她在厨房是给谁打电话了,他笑着点头,看着乔莫伊又快步进了厨房,莫泽睿已经不请自入,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来。
“呜——”
莫莫从厨房里窜出来,警惕地瞪着莫泽睿,林雅逸连忙拍了拍它的背说道:
“莫莫,跟我来。”
这回不给它改名字,他就改名字!莫泽睿微拧起眉来,看着林雅逸把狗带到了阳台关好。
“师兄,我熬了青菜肉末粥给你,设定好了时间,你到时候喝就好了,罗汉果已经煮好了,你要记得喝,我今天把莫莫带回去,不能再麻烦你了。”
乔莫伊一面撸着袖子,一面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声说道。林雅逸沉默了几秒钟才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了。”
“我该谢谢你才对,莫莫过来。”
她大声唤着,莫莫立刻冲了出来,冲着她兴奋地摇尾巴。
“我们回家。”
乔莫伊揉了揉它的脑袋,莫泽睿已经站了起来,向林雅逸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他可不想和莫莫一起坐电梯,然后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
“伊伊。”
林雅逸跟出来,低低地唤了一声,乔莫伊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再来,只是朋友。林雅逸低声笑起来,他输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孩子,从她十八岁的时候就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悄悄看着他,加入义工社,别的女孩子都会围着他叽叽喳喳,只有她,默默地在一边做事,会悄悄地替他把茶水添满,会在他来之前把义工社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她是真的在认真做义工,尽管她每天还要去兼职打工,可是也不肯拉下每一次的行善之举。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开始记住她的,只是到了国外之后,每每疲惫,每每夜深,他都能想到站在不远处的她,像一株新鲜的青草,生机盎然,很干净,很纯粹。
“叮咚——”
电梯铃声打破二人的对视,乔莫伊这才向他挥挥手,带着莫莫往电梯跑去,莫泽睿已经坐前一部电梯下去了。
“快给师兄再见!”
上了电梯,乔莫伊用脚尖扒了扒莫莫的脚丫子,莫你扭着大**冲了出去,围着林雅逸蹭了几圈,又冲回了乔莫伊的身边。
电梯门缓缓关上,林雅逸靠在了门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数字往下降去,喉咙一阵阵地痒,他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拧开了她让莫泽睿买来的咳嗽糖浆,仰头,大口粘稠的药浆就进了喉,眼角不自觉渗出一丝红意。
————我是小爸爸好害羞的分界线————
“我打计程车。”
乔莫伊拦了张车,把莫莫塞了进去,然后对莫泽睿挥了挥手,也猫腰钻了进去。上回莫泽睿因为臭莫莫吃了大亏,现在她可舍不得再让他受这一下,她的小心肝会痛的。
计程车开了一路,莫莫就兴奋了一路,不时把大脑袋从窗口伸出去,乔莫伊只好不时把它的大脑袋按回来,后视镜里,莫泽睿的车不紧不慢地跟着。突然,莫泽睿的车加了速,拦在了计程车的前面。
“下车吧。”
他打开车门走过来,给司机付了钱,拉开了车门。莫莫一跃而下,往前面的草坪里飞奔而去。
“回来!”
乔莫伊连忙喊着,可是莫莫却不听,一个劲儿地往那边跑,乔莫伊这才看清,原来那边有个老人家在溜狗,很普通的京巴,莫莫扑过去,又嗅又叫,吓得小京巴连连尖叫。
“它一向欺软怕硬。”
乔莫伊笑着说道,不料莫泽睿却跟了一句:
“和你一样?”
“喂!”
乔莫伊气结,这男人和她斗起嘴来,怎么从来不肯让半步?
“走吧。”
莫泽睿低声笑起来,抬步往前走去。乔莫伊瞪了他一眼,一溜小跑去抓“欺负人”的臭莫莫,那可怜的小京巴已经被它欺负得绕着树跑了无数个圈了,小京巴的主人追了好半天才把小京巴抢救到怀里。
“对不起。”
乔莫伊拉住了莫莫,它还处于极度兴奋中,典型的人来疯狗狗,冲着小京巴汪汪大叫着,老人家连忙抱着小狗离开了这里。失去了欺负对象的莫莫迅速调转了方向,眼睛瞟向了莫泽睿,喉中发出呜呜的咆哮声来。
“乔莫伊,你要是不让它安静下来,我会煮掉它。”
莫泽睿双手放在灰色昵子短风衣的口袋里,微拧着眉,居高临下的盯着莫莫。
“去,你爸生气了,放老实点,你今后可要仰仗着他过日子,你听话,他给你修个金狗窝,让你啃金骨头。”
乔莫伊拍着莫莫的脑袋笑着说道。
“你是它妈?”
莫泽睿嗤笑起来,乔莫伊却回道:
“你不会才知道吧,来,莫莫,叫爸爸——”
“乔莫伊你找死?”
莫泽睿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耳朵,同一时间,莫莫见到“老妈”受欺负,立刻就护起主来,可是过了半天,只听它叫得惊天动地,却没进一步动作,莫泽睿盯着它看了半天,才讥笑着说道:
“乔莫伊,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你这狗也是纸老虎,光叫不做事。”
得,又让他占了上风!乔莫伊也懒得和他争辩,顺手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往远一扔,大声说道:
“快,跑步前进。”
莫莫转身,嗖地就冲向了树枝落下的方向。夕阳艳丽的色彩染在它金色的皮毛上,青草绿地,旁边的大型主题公园门口,打着半价的牌子,两个人漫无目地的往公园里走去,莫莫捡回了树枝,见他们离开了原处,连忙抛开了树枝,屁颠颠跟过来。不是周末,又是黄昏,游客没几只,小贩也懒洋洋地在收摊。
“于婉静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乔莫伊从口袋里拿出了请柬给他,他只看了一眼,就递还了回来。
“英国喂!”
乔莫伊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不表态,出国旅游这回事她以前可没怎么敢想过,他这大款应该爽快应声才对啊。
“没空。”
莫泽睿不领情,淡淡抛给她两个字,乔莫伊意兴阑珊收回了请柬,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在夕阳下寂寞地转动着,乔莫伊想了想,说道:
“莫泽睿,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如果你站在旋转木马前面,闭上眼睛,一直默念心里那个人的名字,如果睁开眼睛时候,她正好转到你的眼前,你们就会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你也说是传说了,真这么灵验,这里可以改成寺庙,开什么公园。”
莫泽睿懒懒地回了一句,目光四处瞟着,很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真是讨厌啊,她又没请他来散步,是他自己抽风要进公园,现在又一副被人绑架来的样子,乔莫伊瞪了他一眼,掏钱买票,一个人跑进去玩旋转木马。
一个人的旋转木马,在轻快的音乐声里,慢慢悠悠地转了起来。乔莫伊冲着莫泽睿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莫泽睿,你别闭眼睛啊,千万别闭眼睛。”
莫泽睿嗤笑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天色越发地暗了,公园的彩灯依次亮起,有烧烤的味道传过来,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乔莫伊——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在耳边回响着,他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旋转木马——
可是,为什么空空荡荡,人呢?他脸色顿时变了,快步往旋转木马旁边走去,大声喊道:
“乔莫伊!”
“哎!”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飞快地转身,只见乔莫伊捂着肚子,指着他笑着:
“你不闭眼睛,你看别处——莫泽睿,你刚刚是不是在念我的名字?”
“你名字就这么好念?”
莫泽睿的脸上浮出一丝羞赧,粗气粗气地回了一句,飞快地岔开了话题:
“都没停下来,你怎么出来了?”
“跳出来呗,一个人玩太没意思了,你陪我吧。”
乔莫伊拉着他往里面走,她都怀疑他有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年少的时候要装深沉,现在要装酷,应该享受的乐趣,他享受过了吗?乔莫伊你真是好人啊,拯救莫泽睿于水火之中——她重新买了两张票,拉着他跑了进去。
“来,白马王子坐白马——不过你不白哦,来来,坐黑马。”
她把他推上了一匹小黑马,自己坐到了旁边的小白马上。
“真幼稚。”
莫泽睿的唇角抽搐了几下,如果被下属看到,会不会笑得抽筋?他开功马,坐过悍马,还骑过俊马,这样的“马”——他已经被乔莫伊这个魔障传染了,他的手在衣兜里紧紧攥着,侧脸看向了乔莫伊。
“乔莫伊。”
突然,他低声唤道。
“啊?”
乔莫伊扭过头来。
“手伸出来。”
莫泽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干吗?你不会害怕吧?来,姐姐保护你。”
乔莫伊向他伸出了右手,莫泽睿犹豫了一下,缓缓拿出了左手,把一枚小小的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
“什么啊?”
乔莫伊托到了眼前,这小小圆环上,一颗粉钻闪着夺目的光辉。
“给我的?”
乔莫伊紧紧地握住了钻戒,扭过头激动地问道。
“嗯。”
莫泽睿微微拧了拧眉,这话问得真怪,难道还是给她观赏一下?乔莫伊却不说话了,从林雅逸家里出来,莫泽睿的脸上就一直挂着这么一副表情,原来不是他心不在焉,而是他在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谢谢。”
乔莫伊低下头,心里一时间疯涌起了想落泪的潮汐。莫泽睿又不自然地假咳了两声,旋转木马叮叮咚咚的音乐声中,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幸福其实这样简单,莫泽睿,我要你对我好,一辈子地对我好。
木马停下来,乔莫伊小心地把戒指戴在了手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以后再敢戴那种假货出去丢人,小心一点。”
莫泽睿牵住了她的手,脑中滑过了她那天戴的那枚东西,她居然说是十二块钱买来的,传出去让他脸往哪里搁。
“那就让我手指上戴满吧,真金白银宝石珍珠,再买几个莫泽睿。”
乔莫伊嘻嘻笑起来。
“想得美。”
莫泽睿讥笑一声,手腕用力,把她拖进了怀里。低头,二人目光静静相遇,夕阳的红光为他和她掩去了面上的羞意、兴奋的潮红。
此时,应该激吻才对啊!
“汪汪——”
莫莫一爪挥过来,不知道刚在哪里踩了什么,在干净的裤褪上狠狠留下几道灰印。
亲不得的,会****!
亲不得的,此时心潮正澎湃,干柴烈火烧起来怎么办?
“回去吧,莫莫饿了,我去打车。”
乔莫伊把链子挂到莫莫的脖子上,拉着它往回走。她幻想过好多好多莫泽睿向她送戒指的画面,或者在浪漫的餐厅,有钢琴为浪漫伴奏;或者在盛开了鲜花的背景下,他深情款款,单膝跪地,向她的爱情至敬——
从没想过,他会满脸羞意,就这样往她手心里塞个戒指,可是,她却是这样的满足,这样的开心,这才是莫泽睿啊,她的莫泽睿。
两个人一条狗,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又分开,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我是坏人要翻滚的分界线————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策划部的工作人员一个星期不眠不休,新广告已经完成,有几位年长的股东满面回味的神色,互相看了看,对莫泽睿说道:
“泽睿,这个确实比上次的那个要好得多,莫老爷子在C城老一辈人心里确实有很深的印象,我们莫氏近十多年发展快,难免有一些忘记根本的举措,现在这个主题很好,我们要传承、守护莫氏的传统。”
“是啊,泽睿,相信你这次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另一个大股东也笑着说道。
莫泽睿侧脸看向了莫天锐,沉声说道:
“广告创意其实来自乔莫伊,我希望她可以调入我的部门。”
正在做记录的乔莫伊抬起头来,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事先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
莫天锐不露声色,端起了茶杯小啜一口,低声说道:
“这个项目就让他们接手吧,我接到消息,南区有几块地要进行拍卖,我想标下来,你来跟进。”
又要买地?莫泽睿眉微拧了一下,低声说道:
“大伯知道这件事吗?”
“和你大伯已经商量过了,上回那块地因为你父亲怕别人说有失公允,所以建议我们退出,现在你父亲正在停职休息,就谈不上偏袒,我们莫氏始终要在那方面发展的,而且新建的地铁线将会穿过南区,那片地将大有可为。”
莫天锐笃定地说着,几个大股东也点头应承,莫泽睿便不再出声,深遂的目光落到了自己面前的文件上。
“我前几天去卖场,看天飞扬工作很努力,听说在他们卖场里,他的业绩是最好的,我看让他来负责新季度的推广活动吧,也该让他练练手了。”
另一个股东便出声建议。乔莫伊心里一个咯噔,这算什么事?莫飞扬此时上手,如果新季度销售业绩好,功劳便把莫泽睿排除在外,可是如果不好,这又莫泽睿提出的计划,莫天锐难道是想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莫泽睿倒是不露声色,沉声应了,众人又谈了一番提拔中层干部的事,这才散会。莫天锐走到门口,又扭头对才起身的莫泽睿说道:
“泽睿,希望你不要误解,你是今后要主掌全局的人,所以你应该接触更广的层面,而不是只有莫氏家俱这一块。”
“是的,四叔。”
莫泽睿沉声答道,莫天锐这才走了出去。乔莫伊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说道:
“主管全局的人,脸色有点难看呢。”
“有吗?”
莫泽睿紧拧的眉松开,拍了拍她的腰,莫天锐并不答应让乔莫伊到他身边来,他到现在也没弄懂莫天锐是何用意,为什么要拖着乔莫伊不放,乔莫伊并不是好恐吓好威胁的人。
“晚上是郑清歌的婚宴,别忘了。”
乔莫伊又提醒道。
“我的前女友嫁人,你这么猾干什么?”
莫泽睿轻哂一声,乔莫伊笑起来:
“宿了人我才安心啊。”
有一些日子没见过郑清歌了,也不知道那个李亚军有没有再打她,但愿不会像她想得这样恐怖,日子会平静下来的吧?
下节预告:《有些粗鲁》:他抓住那个人的手腕,把他重重的丢了出去——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她分不清他是**,还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