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薇回到家时已是星河天悬,厅堂的灯大亮着,江大海端坐在主位,微闭着眼睛等着江采薇,江采薇深吸了口气,抬脚进了厅堂。
“回来了?”江大海依旧闭着眼,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情绪。
“女儿回来晚了。”江采薇不安地看着江大海,大厅安静地只能听到有些紧张的呼吸。
“算了,也没几次了。”江大海轻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你随我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江采薇疑惑地看着江大海,江大海已走过她身旁向后院走去。
江采薇轻咬了下下唇,紧随其后,跟着江大海一路向府中的禁地走去,江大海走到那间屋子前停住了脚,江采薇也跟着驻足,她看着眼前的屋子,讶异道:“爹,这里是府里的禁地,你”
江大海不语,他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见江采薇仍站在门外,摆了摆手,示意江采薇进来,江采薇犹疑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房间古朴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正如江大海所说,这是江采薇未曾谋面的女乃女乃曾住过的房间,他不让人接近,只是怕触景伤情,那如今呢?江采薇不解地看着江大海,还未来得及开口相询江大海已制止了她,江大海走到桌前坐下,问道:“采薇,在说这个秘密之前,我先要问你几句话。”
江采薇点点头,只听江大海问道:“滴水之恩,是否该以涌泉相报?”
“是。”
“那若予你恩情的人要你做世人认为离经叛道的事呢?”江大海接着问道。
“这”江采薇看着江大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江大海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可目光却变得悠远起来,“我生于塞北贫农之家,在我六岁时,你爷爷因病过世,你女乃女乃伤心过度,竟自己了断了性命,我孤苦无依,以乞讨度日,那年冬天下了极大地雪,我沿路不知走了多远,总之是到了一个荒芜之地,那里寸草不生,天气极寒,没走多久便因不堪寒冷晕了过去,本以为我命已至此,哪知我醒来时竟在一间极其奢华温暖的屋子中,在屋内的中心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那人见我醒来,端给我一碗姜汤,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地笑,自那之后他便将我收养在府中,教我诗书、武艺直到我弱冠之年,我离开那天,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去皇城,在那里我已打点好了一切,我要你十年后,富可敌国。”
“这么说,爹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给的,那,那个人现在在哪?”江采薇看着江大海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小心翼翼开了口。
“那个人现在已经离世了。”江大海看着江采薇,献王最后的话萦绕耳边,“可是他留下了遗言,采薇,这要你去完成,你会去做吗?”
“要我?”江采薇诧异地看着江大海,心突突跳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语的惧怕感由心底衍生至全身,江采薇不经意向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了一个人,她一惊,转过身来,看着面前一袭黑衣的男子,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在害怕?”李枭向她走近几分,江采薇听着他的声音,忽然想起了那日向福安问路的人,“是你?”
李枭点头,那日青萍掀起帘子的片刻,江采薇便刻进了他的骨髓,若说他无真心,那么江采薇便是上苍赐予他的一颗真心,可惜的是,她竟然是江大海的女儿,这也许便是上天的玩笑一场,李枭还来不及享受真心相许,便要被上天将真心没收,他戏谑地扬起嘴角,微眯的眼睛将人深深引入,不能自拔,“你认得我?”
江采薇微一失神,别过头,探寻地看着江大海,江大海却起身向李枭行了个小礼,那种不安,随着江大海的动作一点点落定,江采薇指着李枭,颤声道:“他是谁?”
李枭将江采薇的手指缓缓摁下,唇角斜扬,“我就是那个人的儿子。”
江采薇甩开手,看着江大海,眼中已经含泪,她以为那人的遗命是要她嫁给面前的少年,却不想自己猜错了,却也算是殊途同归,“那个人的遗命是什么?”
“若他成功,他希望你是他的儿媳,若他失败,他希望你是李翰的儿媳,十年前,献王起兵失败了。”江大海缓缓说出那句话,江采薇明白,这是江大海的决定,不可变更,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搏一把。
“爹,你明知我喜欢飞烟,你真的忍心吗?”江采薇看着江大海,缓缓跪倒,眼中满是乞求。
江大海低叹口气,扶起江采薇,眼神被沧桑覆盖,他轻抚着江采薇的头,声音竟也哽咽,“采薇,有情人未必能够长相厮守,在一起的也未必是有情人,殿下于我有恩,他过世前将所有交给了我,我绝不能背叛,采薇,我能做的只是在你还自由时让你好好爱一场,就当是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进宫吧。”
江采薇听着江大海将那句话一字字说完,心底的空洞也在渐渐放大,她已无选择,飞烟,对不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誓言,我要毁约了,此生我江采薇终究是要负你,待来生,愿苍天有眼,此生深情得以相报。
“好,我明白了。”江采薇拭去眼角的泪,转过身朝李枭缓缓跪下,深深匍匐在地,却不愿再抬起头来,李枭看着她肩膀细微的颤抖,心底有抹情绪闪过,他别过头,看着门外月胧明,银辉洒石阶,跺至门外,日间他随江大海到了夜枭的内部,如他所料,本是没有什么人认可他的,可只是短短半天,他便让所有人对他臣服,因为他让侯璎心甘情愿的臣服了,侯璎是这几年间夜枭的首领,他的臣服,就是夜枭的臣服,李枭从未质疑,在他心底,从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献王相信的人,他也愿意相信,他叹了口气,又走回屋中,江采薇仍旧匍匐在地,他看了江大海一眼,示意江大海先行离开,待江大海走后,他扶起江采薇,泪痕布满江采薇的脸颊,他伸手想要帮她拭去,江采薇却微一侧头避了开去。
李枭起身拂了拂衣摆,脸上的表情隐去,他俯身勾起江采薇的下巴,微眯着眼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得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失去,你已经得到了,现在不过才开始失去而已,又有什么好伤心?”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懂!”江采薇狠狠推开李枭,夺门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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