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本该是萧瑟的,可因为太后的寿诞,燕南国的皇宫不仅没有萧瑟倒是一派繁盛。
燕南国建国百余年,国力昌盛,再加上近几年,边疆无事,国泰民安,今年又恰逢叶太后四十整寿,因此更是大肆铺张,就连镇守边城的某些王爷侯爷也接到了进京的圣旨,包括镇守西南的西陵郡王父子,本来罗允风也应在祝寿之列的,可他却还行在回江南的路上。
寿诞尚还有几日,边城的王爷及邻国的贵宾就开始陆续到达京都城,叶秋语不喜宫中的奢华热闹,带着紫菀自行搬回了叶家老宅,想着过了太后的好日子,就干脆带着紫菀去叶山脚下居住,以便安心诞下自己的孩儿。
寂静的老宅与繁盛的京都城形成很大的落差,秋语的心倒平静了下来,每日读些书籍,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些衣衫,或亲自下厨做些羹肴,日子倒也过得怡然。
这日午后,正与紫菀坐在厅中刺绣,听见外面有叩门声,忙遣紫菀出去观看,不消一刻,紫菀与香薷说笑着进来,后面还跟了一青年男子,白面、淡眉、长眼,身材瘦弱稍显单薄,穿着一袭蓝衫,衫上俱是银丝花纹,图案精美,一见便知是贵家公子。
秋语一怔,想来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顾不得思考,忙起身站起,垂首见礼。
那男子笑意盈盈,说道,“郡主,今日我们又重逢了!云翳到得京都就想来看郡主,所以未及通汇就来来,多有唐突,还望郡主见谅!”
“公子…您是……”
“怎么?郡主把我忘记了,我乃东辽国洛云翳!”
“洛…哦!原来是东辽国太子殿下,怎么来此寒舍了,看来是我国怠慢了!”叶秋语客套的说着,忙请洛云翳就座。
洛云翳朗朗一笑,说道,“贵国礼节隆重,接待周详,哪有什么怠慢,倒是我,一进京都就找寻郡主,听说郡主在此居住,就让人带我来了!”
秋语淡淡一笑,知道是香薷带他前来的,虽被扰了清静,但也无奈,只好以礼待之。
“听香薷说,这里曾是郡主幼时居住的老宅?”
“是!”
“郡主原本不是在宫中居住吗?”
“是圣上和太后疼我,让我在宫中居住,但我毕竟不是皇室中人,还是在自己家中居住感觉更好一些!”
“那郡主可否带着我在你府中转上一转?”
“这大冬天的,植物凋零,景色萧瑟,有什么可看的?不如让香薷送王爷先回驿馆,然后让圣上派人陪着太子在京都城转转可好?”
“不好!”洛云翳眼神炯炯,直直看向秋语,看得秋语心头有些烦躁,忙避开他的眼神,随手拿起自己的绣制的衣服。
“这衣服怎么那么小,谁的衣服还要郡主亲自缝制?”洛云翳看出秋语脸上的不悦,但他早已打定主意,任秋语对他如何冷淡,他也不会放弃。
“是给我的孩儿绣制的!”秋语淡淡的话语让洛云翳一愣,那种惊愣跟他刚才的欣喜极不搭调,他月兑口问道,“你的孩儿?你有孩儿?你自己生的孩儿?”
“是!不过还未出生!”
洛云翳心下一沉,随即又露出笑容,说道,“我先前倒是听说你嫁与越王罗允风为妻,但是听太后说,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你现在不再是他的妻了!”
秋语微微一笑,并未搭话。
“那你月复中的孩儿可是他的?”
“太子殿下…….”叶秋语脸色一正,轻声唤道。洛云翳知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妥,忙说道,“是我冒昧了!不过,在我国,女子再嫁胜同初嫁,所以,郡主不要难过,另觅夫君,另寻良人,我想象郡主如此人物,定能有个好归宿!”
“多谢太子好言相慰!我已心如止水!”秋语淡漠的话语让洛云翳心中却泛起疼痛,几年前燕南国一行,与秋语有过一面之缘,虽是惊鸿一瞥,可是心中却时时挂念,今日见她被允风所弃,独自孕育月复中子,恻隐之心顿生,他打定主意,告辞出去,香薷也随之回宫。
到得晚间,秋语正在烛光下研读医书,叶太后却忽然前来。
她并不理会秋语的敬茶,只是在房内踱来踱去,踱了几步,这才说道,“你住的这间原本是哀家少女时的闺房啊!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怎么,姑母想起儿时往事了吗?”秋语知道叶太后此时前来必然有事,但她故意回避,只笑着问道。
“嗯!是呀,想起很多往事,想起你的祖父还有你的父亲!你父亲自幼练武,每日总是喜欢在院中舞枪弄棒,哀家就携了凳子,坐在一旁观看,我们姐弟甚是情深!”叶太后眼角有泪渗出,弄的秋语心中也有些酸涩,叶家到如今竟只剩了两个女人!
“语儿啊!你怀了罗允风的骨肉?”
秋语早已料到今日香薷知道自己有喜一事回宫肯定告知太后,所以只平静一笑,说道“是呀!我也要做母亲了,姑母开心吧?”
“开心?哀家怎么能开心?你与那罗允风已经没了关系,何必要留他的骨肉?”
“可它也是我的骨肉!”秋语的表情很是坚定,让叶太后有些愠怒,遂说道,“那你就不考虑自己今后的生活?”
“今后的生活我早已打算好,生下孩儿,我们母子一起度日!”秋语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