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艾草将披风披在凌君绫的肩头,同时关切的说道:“大人,夜深了。早点休息下来,小心身体才是。”
她转首看着艾草,再瞧了瞧窗外的天色,眼帘微阖,头靠着太师椅,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忽而淡淡的开口问:“最近紫沅怎么样?可有闹腾?”
艾草将她条案上的茶水换掉,同时奉上精致的点心,“就是性子收敛了很多,对下面的女史也是苛刻极了,艾草偶尔都能听到私下有女史在嚼她的舌根,奴婢觉得哪,这紫沅是效仿你的意思。”
凌君绫听着,蓦地睁开双眼,眸中透着一丝的痛心,紫沅的年纪还是过小,这么多年来,还是不能悉透宫中的生存之道。搁下狼毛笔,扶着太师椅的扶手起身,紧了紧披风,打开雕花大门,看着园子前的花零飘落。
她让艾草留在了屋子里,自己一人走在檐廊上,一步步的靠近紫沅的厢房,到得之时,却见仍旧是灯火通明。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紫沅惊慌抬眸,见是她,立马换作了冰冷:“夜半,尚仪大人过来作甚?”
凌君绫不请自来,这着实让紫沅惊了一番,毕竟现在论起来,两人的姐妹感情都已不复存在,早就随着莲儿那事被生生地抹去。
她没有回答紫沅的话,而是踱步至紫沅的跟前,看着她书案都是一些诗集,嘴角的笑容加深,她是想?呵呵……
她侧首相对紫沅,朱唇慢慢地蠕动着:“后宫比你想像中要深,那是一个无底深渊,倘若你真要踏足,那么随时作好被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准备!”她的声音细小,却飘渺如冷风拂过。
紫沅的身体狠狠地一阵颤抖,眼前一片晕眩,她扶住额头,靠着画柱,再次清醒过来之时,已经不见了凌君绫的身影。她干裂的双唇张合着,重复的叨念着刚刚她所说的那句话,不寒而栗。
凌君绫步出尚仪局,走在长长的雕栏玉砌之上,昂首看着那一轮明月,月华倾下,九洲池上波光粼粼,风吹起,碎了一池的狼藉。
她深思之间,一阵二胡的声从九洲池的北部传过来,如若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东宫。早已听闻那里囚禁着被废的睿宗及他的几个儿子。
她明知那里是禁地,足却是不听使的一步步走向东宫,二胡声越发的近,她的心越发的澎湃,终于到得东宫的大门前。两个烫金大字闯入眼帘,本应该透着一种威严,然而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却透着凄凉萧条之意。
一个穿着银灰圆领广袖锦衫的男子静坐在玉石阶上,双眼微阖,静静地拉着二胡,那张俊美的脸上,透着那个舞勺之年不应该有的老成。
他似乎闻得脚步声,一曲拉毕,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长得稚女敕,眸子如九洲池水般清澈,她完全的沉醉在了他的曲子中。
搁下二胡,轻声咳嗽起来,凌君绫立马睁开双眼看着他,“二胡声线哀怨,却没有想到会被这位公子拉出大气广阔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