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着,浓眉微蹙,一步步的踱得她的跟前,“你竟是第一个听得我曲子之人。”
凌君绫低首看着他的穿着打扮,玉冠束发,眉宇间透着英气,而且腰间缀着上好的璞玉,倘若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被废的睿宗第三子——临淄王。
她嘴间含笑,面若桃花,欠身:“君绫真是荣幸,能成为殿下的首个懂曲之人。”
李隆基闻得颜君绫的话,微微惊讶,颔首之间眸中有一丝的哀伤,这些年他与父亲一直被幽禁在东宫,而且一次又一次的降位,难得有人还能识出他的身份,还能如此尊敬的唤他一声殿下。
他单手扶起颜君绫,“原来你叫君绫?”
“奴婢是尚仪局的尚仪,姓颜,名唤君绫。”她将李隆基的每个细微表情都一一揽入眼底。虽然宫中禁止谈论皇族之事,但是她也偶尔能听到一些老嬷嬷,便知晓这李氏一族过得并不好。
“颜君绫?真是一个好名字。你知晓这里是禁地,依然闯入?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李隆基负手而立她的跟前,虽然他的风光不再,但终究是一个皇族王子,眉间透出的气质仍旧是皇家风范,即使幽禁在东宫多年,那气质仍旧没有被消磨。
她那时有一种感觉,面前的男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定能高飞展翅。从他的曲中,还有抬手举足之间,就完全可以感觉到他不似普通人。
在平常人家,舞勺之年的孩子不都围在女乃妈母亲跟前,坐在学堂,享受幼时应该享受的快乐。然而面前的男子,却透着一个男人才有的英气,老成。
思索之间,慢慢地抬眸,淡笑:“缘吧!在九洲池上闻得殿下的二胡曲,就不由自主的过来了。”
李隆基嗯一声,不再说话,而是昂首看着那一轮明月,颜君绫见着已过三更,不能再作逗留。虽值夏季,夜里却有些凉的,她轻声劝慰:“殿下,夜深了。请您回寝殿休息下来吧!奴婢告辞。”
得到他的回应,她这才退后三步,慢慢地转身离去。
李隆基呆呆的看着那一抹倩影,再看着九洲池的池水,总是不禁联想到她的眸子,果真是清澈如水。微启唇,眸中透着赞赏:“真是一个奇女子……”
颜君绫步得廊桥之上,侧首,那一抹惊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一场相遇,仿若梦,一直搁浅在她的心间,偶尔夜半总能从梦中惊醒,想起他。
然而幽深的后宫,步步紧逼,她只得一直放在最深处,加入紧张的后宫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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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手中精致的茶杯跌落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碎得如花般妖娆。艾草的绣花鞋上沾了不少的茶屑,她退后一步,满面愁容的看向颜君绫,“大人,现下如何是好?前两具尸体未处理,我们这尚仪局的另一位女史又……”
她的话未说完,颜君绫已经挥手打断:“切记,不可慌了阵脚。否则那躲在暗处,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是得意了去。”
艾草小声的应下声,却是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候她吩咐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