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了好久,梳理梳理自己杂乱的情绪,我从书房出来,天色已经黑透,缓步到女儿的房间,她睡熟了,清透的小脸上还带着无邪的点点笑意。没有烦心事的孩子多好!我叹着,移步院中,今晚没有星光,一轮灰蒙不清的下弦月在天空高悬;秋风扫过,已开谢的桂花那残余的清香也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我的手指攀上桂枝,抚弄着残败的花瓣。虽说已打定主意,可莫可名状的惆怅仍聚拢心间。
忽觉身子一沉,尚带体温余热的披风已然裹住肩头。
我拉紧了披风,冲身后之人淡淡一笑。
他把我冰凉的双手握在掌心,又将我搂入怀中,清澈的眸子里是担心与关怀。
“烟儿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我微微摇头,将他轻轻推开,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出神地望着开败了的桂花,花片随着秋风吹过一瓣瓣离开花枝飞去,或飘落在地或无影无踪,只剩下枯黄无力的花蕊做着最后的挣扎,心里不禁一抖。
“外面凉了,回房吧烟儿。”身后的赵云低声说着,走上前将我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又轻揽我于怀中。
“嗯”,我答应着,却没动,抬眼盯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容,痴痴道,“日后,无论如何,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暖暖的笑意浮上他上翘的嘴角:“烟儿,云说过今生今世都会对你好,除了烟儿,云心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
“烟儿……”他轻轻呼唤,目光中带着些焦灼,“你心中有事?”
又抬头看看周围,“外面风大,还是进屋说吧。”
他拥我入房。
烛光中,他静静地坐着,俊秀的双目充满了询问。
“子龙啊,我身为人妻,却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整日忙碌在外,不像别人的夫人能相夫教子,而是撇下你与女儿,妻子做的不尽职,母亲做的不尽责。我亏欠你与绵绵太多。”我带着深深的歉意先开了口。
他轻轻一笑,又略略摇头:“烟儿虽是女子,却心怀天下,世上有几个女人又能像你这样?说起亏欠,倒是云觉得亏欠烟儿些。”
“哪里的话,这些还不都是我自找的,于你有何干系?”
“是云当初应允你成家之后也要留在军中做事的。”
“子龙,你后悔了么?”
“没有,云虽不反对烟儿从政,只是不愿心爱之人受这征战之苦。”
看着他心疼的目光,我心中翻过一阵热浪,轻声道:“既然这样选择了,在军中只能把自己当男人看,只是家中毕竟少了女人,不像家了。”
他搂着我,浅浅叹了口气。
“子龙,你觉得三巧如何?”我依偎在他身上轻声地问。
他稍稍将我推开,满目的不解:“烟儿,她一个女孩家云怎好品头论足?”
我噘了噘嘴,不屑道:“她自十岁就侍侯你我,我早已把她当作妹妹一般,有什么不好说的?”
“嗯……”他想了想,似乎在找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最后缓缓道,“三巧心眼实诚,做事用心,是个不错的姑娘。”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并无反感?”
“……”
他满目都充溢着不解,我却笑了,将话锋一转:“咱们家里是否应添丁增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