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老太太给女儿们打电话诉着急,女儿们反过来再安慰老母亲。后来,老三怕两位老人急出毛病来,约着大姐回来。娘儿们说私房话的时候,老三对母亲说:“生孩子的事是小事,让宝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这才是关键。”老太太想想也是,叹了口气,松了口气。锦书轩懒
前两年,人们对一心的事还能沉住气。第三、四年头的时候,大家便似乎明白了什么,都认为她可能离婚了,只是羞于出口而已。人们便热心地重新给她张罗对象。介绍的各行各业,什么样的都有。
其中,介绍富翁的时候,介绍人的话,一心至今难忘:“一千万啊!千万富豪,你不是成天经济紧张吗?这事如果成了,国民经济将会有极大好转。”
一心一一谢绝人家的好意,只留下一双双狐疑的眼神。锦书轩
有一天,一心碰到了高中时的那位女同学。老同学大跌眼镜:“真闹不明白,你们俩是咋搞的?他结了婚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球不怎么打了,京剧也不唱了。二胡倒拉得勤了,呜咽压抑的调子,叫人听了,实在难受。他成夜去钓鱼。钓回来的鱼,男老师要多少都给;女老师去了,一点没有。提问学生,也是提问男生的多。四十岁不到,小老头一个,再也没有过去的精气神了。你呢?几年不见,头发也白了那么多……”虫
面对着老同学关切的眼神,一心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五年的时间真是难捱!思念,牵挂缠绕着一心的心,没有花花的日子,是写满她名字的日子。可又怕她分心,耽误她的学习。写信,打电话……都是克制了又克制——她的学习机会实在来之不易啊!
五年里,花花做家教,收发报纸,到超市帮工,到食堂刷碗……假期也难得回来。一边学习,一边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很是辛苦。一心心疼她!
牵肠挂肚的岁月好不容易快结束了,毕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一心问美花有何打算,美花说:“暂不考研,先找工作。以后立住脚了,再考研考博不迟。”北京有好几个重点中学到学校招聘,都邀请她去。她已选好了其中的一个,只是得有半年的实习期。这学校要求严,自己刚去,想干出个样子来。她让一心安安心心地等她,一心笑着答应了。
花花上班后,一心打电话问她适应不适应?她只说学校抓得紧,教课任务重,她刚来不想给领导坏印象。还特别嘱托一心,没事别来找她。一心理解她的心情,便老实地答应了。锦书轩
转眼到了元旦,花花没有祝福的信息,到了新年也没有电话问候。不对劲呀!一心开始打她的手机,手机号却是空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心坐不住了。
到学校找她,学校放假了。
春季开学的时候,一心再次来到她的学校,一打听,人家说她不在这个学校教课已有两个多月了。那她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一心茫然了。到哪去找她呢?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一心知道,寻找一个人是多么艰难。
从小到大,美花吃过多少苦,日子刚刚好转,千万千万别再有什么事——一心不迷信,却天天临睡前祈祷,早上刚坐起来又双手合十。所有的思念都化为无尽的牵挂和担忧……
……
好长时间都没上街买菜了,实在凑乎不下去,一心只得骑上自行车到街上去了。
东街买过菜,又转到南街。看好一堆女敕茄子,准备停车,一抬眼,看见了她!姬美花!!!挺着个大肚子,也准备买茄子。锦书轩
一心摇了摇头,又使劲眨眨眼睛,再看看,还是她。没错,一点也没错!就是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也看见一心了,先是一怔,接着微微一笑,又去看茄子了。
一时间,一心血往上涌,再也看不见茄子了。摇摇晃晃地,推着车走了。
她不知道是怎样进的校园,又是怎样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上楼,又是怎样捣弄半天开开门,一跌倒地上的,只觉得天旋地转……
“人啊!昨天还信誓旦旦,转眼间成了这样,跟路人有什么区别?看见我,好像从来不认识,没反应。人家都说我这几年变化很大,老多了,这与她无关,她看不出来?锦书轩
“不吭声嫁人了,一点交代没有。却让我傻乎乎地等啊,找啊……见了我,没有一点歉意,更无丝毫羞愧。真卑鄙!真不要脸!当初她是怎么给我说的!睡在别人的床上,和别人交媾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感到龌龊,恶心?”
……
……
平静一些,一心又后悔怎么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当时咋没跟着她,看她到哪儿去,然后在没人的地方,一刀砍了她——
“我成天成夜地将她牵挂,将她想念,为她担忧。但在一千个一万个假设里面,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我多傻啊!我是天底下第一号傻瓜!
“别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新的好日子,我还在傻乎乎地等啊,等啊;找啊,找的。就像小时候,晚上大家捉迷藏,我傻乎乎地东找西找,一直找到天亮,别的伙伴们却早回家睡觉去了一样。我真傻呀!真的!
“小时候,是游戏,一笑了之,当不得真的。现在,那么大人,又读了那么多书,看过多少故事,还是学中文的,居然两眼模糊,如孩童般幼稚。不知道爱情和人生的复杂性,相信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终生厮守。唉!
“有谁知道,五年来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把她盼望,到头来,却是如此下场!真相,往往让人失望,让人受伤!我的伤是疼在心里的,疼在心里是要命的!却又是说不出的痛!锦书轩
“她这样做,多么不近情理,多么忘恩负义!轻易就不承认了长达七年的友谊、忠诚、情意……
“那些充满泪水和欢笑的日子!那些无法忘怀、无法掩饰的点点滴滴!她都忘了吗?都随风飘走了吗?锦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