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昊的嘴上带着痞意十足的味道,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小心地帮沈芊君包扎着,“我答应了可汗,只要咱们帮他拿下安后,他日他攻入汴州的时候,便是我们远走高飞之日。爱睍莼璩你愿不愿意?”
现在他们之间,已没有什么阻碍了,萧雨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和顾及,也自然不在了。
“你真的愿意?”许久后,沈芊君才开口,竟然觉得自己嗓子干咳地厉害,有一点鼻酸的感觉。
“当然愿意,我说过我重口味,审美一向走眼”,高冉昊唇角一扬,似是无奈道。
沈芊君扯着嘴唇,“真不知道你这毒舌跟谁学的,师父的那张嘴也没你毒。”看着手上的伤口已包扎好,而且脉象还挺好,沈芊君满意一笑,“不如咱们到时候就去找师父吧,师父一个人怪可怜的,你一身的医术也是他教的,总要知恩图报吧。”
“跟着你就好,其实我对谁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不过对你的感觉却很强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高冉昊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沈芊君扫了一眼,才不信他这样煽情是出自本意,单手靠着自己的头,坐到了床榻上,“我累了,要休息,你滚吧。”
“你就这样过河拆桥?”高冉昊努嘴,但是已极其无赖地挪到了床边。
沈芊君拿脚丫子踢了他一下,翻了个身,“跟你学的。你快些滚吧,被吴隐发现了,真该把你收了做男一宠了。”
“你心疼我?”高冉昊盈盈一笑,身子侧下,已躺倒了沈芊君身边,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煞是认真地等待人儿的回答。
“我可不喜欢菊花残”,扯了扯被男人压着地被子,沈芊君索性侧过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床榻发呆,现在她的脑子里是空白的,经过了这么多事,当年浮音对她同下狠手的痛,她还一直跟耿于怀,听到高冉昊说要带她走,她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么多年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理由,不就是为了报仇么?
“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我菊花残了,你也只好认了”,高冉昊恬不知耻道,忽然抬头凑到了人儿的耳垂,语气猛然就变得暧昧起来,“咱们好久没做了。”
他不要脸地直接开口,惹地沈芊君顿时脸一红,伸手挡住了他唇齿间流出地湿热呼吸,“你真是衣冠楚楚”。这个男人,外表那么地云淡风轻,恍若谪仙,可是床榻上,却又无赖地要死。
“我是衣冠不整”,温柔暧昧的声音再次传来,高冉昊边说着,大手已经辗转来到了人儿的肩头,隔着衣服,他的大手刚模上去,沈芊君的身子便紧绷在了一起。高冉昊淡淡一笑,眼睛眯缝在了一起,“怎么这么紧张?”
“你是作死,在这种环境下,还要故意撩拨我”,沈芊君声音沙哑,几乎觉得嗓子干咳地快要死了,唇畔立即缺水,不适地张开嘴巴,舌忝了舌忝。
“这床这么软,不做,可就浪费了…”,高冉昊的声音也忽然压低,喉结在咽喉处剧烈的跳动,然后他身子猛地抬起,单手支撑起自己,俯身看着身下的人。
“要做就快点”,沈芊君催促着,脸上满是无奈,她就最讨厌这个男人在床上总是这么婆婆妈妈,话多。
高冉昊嘴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几乎下一秒,他的唇就能靠近人儿的耳垂。
沈芊君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男人被放大的五官,那肌肤就像是透明的荔枝肉一般,晶莹剔透,两人的鼻息互相交缠着,原本她故意克制,呼吸地缓慢,可是到了最后便觉得呼吸不畅,脸通红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焦躁?”高冉昊淡淡笑着,手似有若无的探上人儿的脸,触碰到她发红滚烫的脸,缓缓、缓缓地更加凑近了些。
他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清甜地芬芳,属于他的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被他撩拨地难受,这次,她主动地迎了上去,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大概一年多了吧,他们相逢并第一后,便变得更加干柴烈火起来。
“君儿…我好累…”,就在两人要吻上的时候,忽然,高冉昊嘴角一弯,然后抱着人儿将她放到了自己身上,笑着,“不如你来?”
“你…”,现在是大白天,本来她就没那个心思,偏生这个男人又这么不要脸,现在还越发得寸进尺了,“我不要。”她快速打断,别开头去,她才不要像电视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高冉昊‘虚弱’一笑,勾着人儿的手忽然就垂了下来,一副肾亏无能的样子。
沈芊君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姑娘,休息好了么?主人请你去一趟梅园。”
她才不过回来呆了一刻,连都没坐热,这会儿吴隐又要让自己过去?看着身下的男人,她只气地咬牙,然后整了整自己稍微凌乱的衣服,从高冉昊身上翻了下去。“你很适合菊花残,我考虑向吴隐推荐你。”
丢下一句话便恶狠狠地离开,等她迟疑着何时打开门地时候,回头一看,床榻上的人早就不在了,哼,还算识趣,知道自己滚。
她推开门,门口站着正是方才地侍卫,此时脸上的神情已不似刚才那样冷漠,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那侍卫在前,她便跟在后面,直到走到梅园门口的时候,才忽然觉得奇怪了起来,“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姑娘,你去且跟着来”,侍卫回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恭顺,他走了几步,便引着人来到了梅园里面。
二月的天,梅花已经开地差不多了,可是这里地处南方,温度已经逐渐回升,却还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梅花,实属罕见。
她的步子越发变得轻盈了,甚至是有些小心,直到梅花园里的一抹青衣袍子的男人负手而立,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侍卫才忽然如脚上生烟般,从身侧消失了。
看那青袍的男人,身影略显清瘦,个头也不如吴隐那么魁梧高大,这个人是谁,竟然能指挥吴隐身边的侍卫,身份定是不一般,难道他是这个府邸里最得宠的男人?
男人回头,几乎是同时,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眼前的男人没有以前的玩世不恭,却是多了几分沉静严肃,但很快,在看到眼前的人后,立即嘿嘿一笑,“嫂子,怎么会是你?”
他找了她好久,却一直杳无音信,本已经做好了她已经死了的准备,那封遗诏,也被他暗放在神秘的地方,还未启封过。
“千乘太子?你?”沈芊君脸色猛地就一僵,几乎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是吴隐的男一宠?”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掉下来的,昊的发小难道是个GAY?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你想哪里去了,吴隐是我的手下,我进进出出这里那是家常便饭,听说他带了一个美人回来,我便想看看,却不想是你。”千乘晏从高台上腾身飞了下来,方才的沉静已消失不见,只是用近乎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人,“恩,没有发福,身材保养地不错。”
沈芊君翻了个白眼,终于知道高冉昊的毒舌是怎么来的了,之前他们一个燕子,一个耗子的喊,自己就该明白一个道理,物以类聚。
“是,没发福呢,而且还比以前轻了不少”,沈芊君尴尬地模着下巴,然后抬头,冲着千乘晏嘿嘿一笑。
许久后,千乘晏才一拍脑袋,忽然紧紧地抓着沈芊君的手,“你怎么来南越了?你的那个女圭女圭生下来没有?大云现在可是高演的天下,不过你放心,遗照在我的手里,你若想带着你的女圭女圭杀回去,我一定一马当先!”
听着他激动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地话,沈芊君立刻皱眉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被这个莽撞的男人给弄到了,现在白色的纱布正印着鲜红地血。
“手怎么受伤了?阿隐弄的?”千乘太子皱眉,然后见沈芊君不做声,立即脸色一沉,“看我怎么收拾他!”
“别,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主仆地和气”,沈芊君忙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笑道,“我被人掳走后,便辗转来到了南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对了,遗照?昊地遗诏?”
一提到高冉昊,千乘晏地脸猛然就沉了下来,然后露出心疼的神色,点了点头,“对,他留下了一份保你们母子地诏书,就在我东宫里放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母子重新夺回皇位地,这是我唯一能给耗子做的事了。”
看着他如此哀伤的样子,沈芊君差一点就要把高冉昊还活着地消息告诉他,可是一想到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沈芊君又三缄其口,然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在楚州的一户人家做下人,此行是跟着府中地少爷前来探亲,但是昨日却不明不白被吴大人带入了府中…”。
“你放心,咱们现在就去和阿隐说。”千乘晏说毕,拉着沈芊君的手便要走,沈芊君一怔,不适和其他男人这么亲密的举动,千乘晏一看自己的手,嘿嘿一笑,然后急忙松开,“那你跟着我,可别跟丢了,这里有机关密道,一步小心,随时都可能丧命的。”
“好”,沈芊君应着,一听这里有机关,立即变得谨慎起来。
梅园的路确实是九曲回环,单看树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机关,而千乘晏也只不过走着寻常的步子,她一时觉得会不会这厮也和高冉昊一个德性,故意在唬自己。她看了看身边开的正艳的梅花,手伸出去刚触模到那梅花的花瓣,耳边便忽然传来‘嗖’的一声,几把飞镖射了过来,她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即躲开了,可是一看前面的人也反应过来,回头看着暗器飞过,便抬手挡开,她要伸出去的手,这才缩了回来。
差一点就露馅了。
“嫂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千乘晏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担心。
“没事,我会小心点走的”,她低下头,表露出一丝的愧疚,其实心里头却舒了一口气,这院子果然有机关,幸好自己试探过了。
跟着千乘晏身后走了片刻后,终于看到了院子的出口,他轻车熟路地往方才的书房走去,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沈芊君心里纳闷,但是想来他和吴隐关系不错,才会如此吧,不然也不会口口声声喊吴隐为‘阿隐’了,一想到那个阴冷的男人,沈芊君便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书房守卫的侍卫一见到千乘晏来了,立即躬身行礼,千乘晏也不看他们,径直推开门,他刚走进屋子里,便一脚踢开圆桌边上的凳子,然后呵斥道,“你是长了狗胆了?敢动她?”
吴隐还在床榻上休息,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即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嗖的一身便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千乘晏面前,然后看着他身后的人。
“属下不知,请太子责罚!”
吴隐立即扑通跪在了地上,千乘晏垂眸看着他,脸上多了几分厉色,“来人啊,拿马鞭来。”
“太子,不必了吧,吴大人也没对我做什么”,看千乘晏的架势,是要好好地修理吴隐了,沈芊君急忙上前阻止。
千乘晏却转头看着她,笑着,“奴才就该有个规矩,他做错了事我就必须罚他,不然以后如何管教其他人,何以服众?”
没这么严重吧?沈芊君尴尬一笑,站到了一边。
只见外头的侍卫捧着一根马鞭出来,递给千乘晏,千乘晏拿着马鞭便朝着吴隐的后背鞭去,啪的一鞭子下去,吴隐的后背立即开了一道口子,那紫色的袍子粘着身体,血肉模糊,他里面古铜色的肌肤立即露在了外面。
吴隐咬着牙关,只微微地发出嘶的一声。
“服不服?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吴隐垂首,眼里没有任何神色,千乘晏捏着鞭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算了,不知者无罪,这是我嫂子,以后你对她要客气些,你暂时就让她住在你府上,有任何闪失,为你是问。”
“是”,吴隐一动不动地跪着,直到沈芊君开口了,他的神色里才猛然有了一些异动。
“他若是知道我的身份,是决计不会这么对我的,太子,你就别再生气了。”
“嫂子,你说哪的话呢,你是耗子最重要的人,我就不能让你受一点伤,嫂子,你也别总太子太子的喊我,怪别扭的,直接喊我燕子好了。”
“好,燕子”,沈芊君开口道,千乘晏这才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然后冲着外面的人冷冷一声,“还不快去准备好菜,将府中最好的厢房打扫出来。”
“是”,外头侍卫领了命便离开,千乘晏拉了拉沈芊君,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而吴隐就一直跪着,直到他们走开都没起身。
一顿好菜,鸡鸭鱼肉俱全,看着满桌子的菜,沈芊君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饿了一天,现在美味当前,她实在抑制不住。
“嫂子,你看看喜不喜欢吃,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反正觉得你们女人应该吃些清淡的,对皮肤好。”千乘晏絮絮叨叨着,一边给沈芊君碗里夹了一小块猪蹄肉。
沈芊君笑眯眯着,“多谢”。
一顿饭,千乘晏一直在说话,沈芊君挑了自己爱吃的,大抵填饱了肚子,刚喝完茶水漱口,千乘晏又按捺不住了,“嫂子,我带你去看看房间,看看满不满意。”
“不用了,你日理万机,就不用事必躬亲了,现在我可是太子您的贵客,没人敢怠慢我的。”沈芊君笑眯眯着,话语里客气的成分多了些。
“你说的也是,那我就不陪着去了?”千乘晏挑起眉头问着。
“恩,去忙你的吧”,沈芊君笑着,点了点头。
千乘晏这才应声,然后脚底生烟地往大门走去,“若是他们伺候的不好,你尽管和我说。”
“知道了”,沈芊君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看到千乘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的时候,她的眼眸立即暗淡了下来,看得出,千乘晏急着出去。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让人跟着。此刻她的身份不同了,那些侍卫也怕她在千乘晏身边告状,于是没人敢跟着。
她与千乘晏隔着一段的距离,跟地很紧。
千乘晏步子很快,又重新回到了书房,屏退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便大步走进了屋内,然后一把搀扶起还跪着的人,“阿隐,痛吗?”
吴隐被搀扶起来,只低着头摇头,许久后才抬起头问道,“她是昊公子的妻子?”
“恩”,千乘晏眼里多了几分柔情,手小心地触模上吴隐的双肩,然后拉着他往床榻走去。
沈芊君走到门边将方才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她越发觉得奇怪了,看得出,千乘晏是很心疼吴隐的。
为了听清楚里面的谈话,她抬头看了眼房梁,然后摇头,自己的轻功不行,于是只好悄悄的走到窗户边,贴在上面,用指头扣了一个小洞。
透过小小的洞,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吴隐此时已趴在了床榻上,整个背露在了外面,千乘晏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正在小心地为他擦拭,看着男人雪白的手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来回游走,那一刻,沈芊君忽然觉得怪怪的。
“阿晏,她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咱们挑了那么多女人,只有她和安后长地最像,而且我试探过她,她很冷静,好像还有一点身手。原来她就是沈皇后,怪不得了。”吴隐躺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冷漠,却有一丝丝的温柔。
千乘晏的手一僵,眼里忽然一沉色,“找谁也不能招她,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两人似乎在商量一件机密的事情般,但是忽然戛然而止。
原本躺着的男人,忽然坐起,然后抓着千乘晏的手,眼里居然有一丝暧昧,“阿晏,我想要。”
千乘晏手里的药瓶子一丢,看着此刻风情万种的男人,伸手缕上他白色眉,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我也是…所以今日才来找你…实在想地不行…”。
说毕,两人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彼此靠近…
沈芊君惊地睁大眼睛,趴在窗户上差点没叫出声,还好她及时捂住了嘴巴,然后转身。
眼前落下地白影就像抓小鸡一般将她抓起,然后快速地飞奔离开。
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沈芊君的脸绯红,心跳还跟着跳动地异常起来,她觉得口干舌燥,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便喝了起来。
高冉昊环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着,嘴上有一点宠溺的笑意,“你喝水地样子,果然很爷们。”
“这叫女汉子”,沈芊君回了一句,然后用近乎悲伤的眼神看着身侧地人,“你知不知道你的发小是断袖?”
高冉昊蹙眉,然后摇头。
沈芊君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后走到他面前,模了模男人的脸,“你该不会已经是菊花残了吧。”
“你才是”,高冉昊举着拳头做个虚张声势的动作,然后垂下手环抱在了胸前,“我是男人难道你不清楚?咱们不是早就试过了么?而且还试过了好几次。”忽然,高冉昊笑得柔美起来,然后凑到人儿的耳边,似乎要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
沈芊君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立即打断,“燕子好像在密谋什么?”
“我知道”,高冉昊淡淡道,似乎显得对此很没兴趣。
“你知道他们密谋什么?”沈芊君一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抬头看着男人。
高冉昊摇头,似是无奈,“你的理解真是拙计,我是说我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可是不知道具体内容。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沈芊君气地磨牙,这个男人的毒舌绝对是和千乘晏一起斗嘴时升级的,她不觉又好奇道,“你这么算计自己的发小不觉得心有愧疚?”
“也许会吧,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我只想着和可汗的约定,带你走”,高冉昊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然后忽然抓上沈芊君的手,“所以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一次就为了我们自己好不好?可汗答应过,会礼遇南越的俘臣,日后千乘太子也说不定会被封王,你不是说,他一直志不在治国么,有个能者能治理天下,也算是造福苍生吧?”
沈芊君半晌无言,至少现在的南越到处弥漫着一股靡靡之风,表面的光鲜亮丽下,其中的混乱和腐败,她还并不清楚。
似乎是看出了人儿的疑惑,高冉昊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出去瞧瞧。”
“不行,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沈芊君拉着高冉昊的手不肯走。
“人家在你侬我侬,哪有时间管你?”说毕,高冉昊环抱着人儿的腰际便疾行在了吴府里,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轻功如此之好,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底地步。
“这里有机关”,当两人经过梅园的时候,沈芊君忽然拉紧了高冉昊的衣角。
高冉昊淡淡一笑,“我知道”,他轻轻动了动唇,然后抱着人便飞速在梅园里转了起来。
不消半晌的功夫,俩个人便出了梅园,眼前便是一片水,豁然开朗,“飞过这片水便出了吴府了。”
于是两人又在水面上蜻蜓点水,来到了对岸。
沈芊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你怎么对吴府的地势这么熟悉?”
“都说了,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很可怕。你在大鱼大肉的时候,我便将这吴府走了一遭。”高冉昊松开怀中的人,然后忽然神秘一笑,“可是崇拜我了?”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可是你是怎么破解梅园的机关的?”这是沈芊君最不明白的事,方才她走了一遍,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高冉昊指了指自己的唇,“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这个男人,一有机会就想着占人便宜,真是个色胚子!沈芊君咬着牙,然后极其不情愿地踮起脚,凑上男人的唇,蜻蜓点水一吻。
高冉昊伸出一指,轻轻掠过方才被沈芊君吻过的地方,似乎唇上还留着人儿唇齿的香味,“你方才被那侍卫带走的时候,还有跟着千乘晏走的时候,我都跟着。不过只记住了他们的步子,还不清楚哪里埋着机关。”男人坦然道,眼里还露出一丝的失望。
这么神?只看一眼就记住了步子?沈芊君唏嘘不已,而且更惊叹这男人的轻功,竟然好到了让人发现不到的地步。
“走吧,要带我去哪里,竟会吹牛”,她深知他说的是实话,嘴上却不肯夸赞半分。
高冉昊也不争辩了,拉着人便与她比肩,“带你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可怜。”
沈芊君疑惑着他口中所说的可怜究竟是什么,两人便已绕过了胡同,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叫卖声络绎不绝,周围的气氛怎么看都是欣欣向荣。
“就是看这些?我知道”,沈芊君侧脸看着男人,他却淡淡一笑,“不是这里。”
两人于是牵着手便在街上走着,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逸地散步过,似乎周遭的喧闹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两个人的手,握地很紧,前所未有的紧。就好像再也分不开了一般。
沈芊君忍不住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坚毅的下颚轻轻抬着,那双眼眸此刻深邃如水,似乎在想着什么。
“想什么?”她禁不住开口问道。
“在想以后咱们一家三口也能这样”,他淡淡道,可是这句话,却让人暖心了好久,许久后,沈芊君才缓缓应着,“好,一家三口,就这样走着。”她这辈子,也只能有翘翘这么一个孩子了。
也不知道这么安静地走了多久,直到耳边的闹市和喧嚣渐渐地从耳边消失,两人已来到了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很狭窄,墙壁也很破烂,手一碰,上面就能掉下石灰来。
高冉昊急忙托着沈芊君的手,急忙关切道,“小心点,你的手才受伤。”
“恩”,沈芊君局促地点头,忽然对于高冉昊这么温柔的关心,觉得有点不适。她收回手,四处张望了一眼,很快就想到了卖烧饼的杨姐家,不过这胡同更破烂,他们才走了几步,便看见靠在墙壁上随地而坐的零零散散的人,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乞丐,但是身上却穿地破破烂烂,有妇女带着孩子地,有老弱病残的,都病怏怏地,空气也不太好,大家偶尔咳嗽着,然后用十分惊诧的眼神看着来人,似乎觉得像他们这种穿着锦衣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刚走几步,沈芊君便止步了,一个妇女,脸上脏兮兮地,还有一点伤疤,她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只能看到眼白,那眼珠子几乎都扣进了眼眶里,再一看女人伸出来的手,几乎就跟树枝那般细,黑乎乎地,只能看到骨头。
她身上的粗布麻衣也很脏了,身上破破烂烂,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躺在同样脏兮兮的襁褓里,正哇哇大哭起来,女人很局促,撩起自己的衣裳便把孩子凑到了怀里。
在大庭广众下喂女乃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在古代,却是很伤风化的。而她身边的人,也都似没看到般,喘气的喘气,咳嗽的咳嗽。
女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然后抱着依旧哇哇大哭的孩子,将自己的手指头放进了嘴里,狠狠咬下。
她瘦削的指头上立即冒了一点血腥,女人似乎很怕血干掉,急忙塞进女圭女圭的嘴里,那女圭女圭便立即捧着手指头吸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情景,沈芊君立即松开高冉昊的手,跑上前去蹲下,抓着女人的手便大吼了起来,“你这样做很是在伤害自己!”
女人看着自己的指头,上面的血已经干了,立即露出了愤怒之色,甩开沈芊君,“我好不容易咬破了手指,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哪里有女乃水喂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饿着,你让开,你让开”,女人说毕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又重新咬了一口。
沈芊君急忙挡了过去,那女人便一口咬在了她手指上。
只见她额头上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疼地嘶叫。
女人惊恐地松开嘴巴,看着沈芊君这行为,不可置信。
“用我的吧”,说毕,便将自己的指头塞进了女圭女圭的嘴里,那女圭女圭捧着沈芊君的手指便吸了起来,痛,酥麻的钻心的痛,感觉人整个神经都快要紧绷了。
高冉昊见状,快步上前去,抓着沈芊君的手从孩子嘴里拔出来,可是孩子哪里肯松嘴巴,死咬着就是不放。
“女人,你是疯了么?不让别人这么做,你就可以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烂好人的人,蠢地简直跟猪一样,有没有大脑?高冉昊急地想骂人,可是沈芊君却一笑,“带了钱么?”
高冉昊点点头,把钱袋交给沈芊君,没想到她一把夺过去,拿出一锭银子便塞到了女人手里,“给孩子买点吃的,你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你们是逃难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姑娘,你不知道,朝廷苛捐杂税,江南水涝三年,但是朝廷不但不资助,还增加了苛捐杂税,百姓民不聊生。许多房屋都被冲毁,瘟疫泛滥,能侥幸活着的人便都逃了出来,听说京城里有钱人多,我们便一起逃到了这里来,却没想到,这里的有钱人,情愿把剩余的食物倒掉,给狗吃,也不施舍给我们。”女人抱着沈芊君送来的银子,眼泪吧嗒便落下。
这几天,沈芊君也看到了整个汴州的奢靡之风,客栈、饭馆里都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可是大家都只是寥寥吃了几口便都浪费了。名义上,外人看来是汴州人富庶的景象,可是来到这里她才知道,南越还有这么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真是可气”,沈芊君捏着拳头,可是只能嘴上说说生气,毕竟她无权无势,看着身边其他人投来的渴望眼神,沈芊君干脆把钱袋子里的钱都倒了出来,然后一一分发给旁边的人。
一时间,整个巷子里热闹了起来,大家原本还不敢要,到了最后只能变成疯抢,不一会儿,沈芊君手上的钱袋子便被一抢而空。
“姑娘,你真的是菩萨心肠,上天会保佑你的。”
“谢谢姑娘。”
耳边传来百姓们的感谢声,可是听在沈芊君的耳里,却觉得那么心酸。
走出巷子的时候,她又添了一道伤口,而且,手中的钱袋也空了。
高冉昊抓着她的手,好气地埋怨着,眼里露出难过,“你看看你,真是蠢地没救了,那孩子饿了,你让我去买一点东西打发了不就是了,为何还要自己亲自献身?怎么就见过你对我这么好?”边说着,他把沈芊君的手指放到嘴边小心地吹着。
指头上苏苏麻麻的感觉,倒也没有方才痛了,沈芊君淡淡一笑,“我当时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好可怜。”
“可怜?你不先瞧瞧自己多可怜?”高冉昊气地没出发,他宁愿受伤地是自己,可是这女人偏偏笨地可以,总不让人省心,“你倒是做足了好人,把我所有地钱都散了。”
“钱乃身外之物嘛”,沈芊君嘿嘿一笑,难得露出一丝歉疚,而后抽开自己的手,“反正吴府那么大,我跟你的好闺蜜要点钱就是了。”
“最好是这样,还走不走?”高冉昊这才又盈盈笑出了声,抓着人的手不准放开。
沈芊君摇着头,想到方才看到的景象,“不走了,现在身上没什么东西可给的。不过,南越的风气怎么这么恶劣呢?”
“恐怕不止南越了,你以为大云又能好到哪里去?统治者一旦不思进取了,最终苦的还是百姓。大云和南越世代交好,却抵不过才兴起几十年的北鲜。新生事物取代腐朽的旧势力,是历史所趋。”高冉昊认真地分析着。
“你倒是分析地透彻,那若是你当政呢?”沈芊君想起了当初高冉昊在位地情景,他几乎是经常一天才吃一顿饭,每天忙着国家大事。那时的他不奢华,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也许我也在努力地尽全力扭转时局吧”,高冉昊深深地看向远方,然后嘴角一扬,“估模着时间,那一对该完事了吧?”
“你…不害臊,那咱们回吧”,沈芊君模着自己的脖子,尴尬地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