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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李小浪躲雨的那片树荫约莫五百丈的一条小溪边,一只体型庞大足有两丈的白色大雕,张开双翅,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散发着迫不及待的气息。
它的翅膀之下,跪七人,站一人。
“你们快起来吧。”玉机子朝七个穿着清一色白衣的青年人摆手说道。
“国师不答应,我们就不起。”几人同是身强体壮的铮铮铁汉,此刻异口同声,毫不含糊。
玉机子有点犯愁了,这都搞的什么,我都不做国师好几年了,你老皇帝出了事,就要来找我,我就非得给你郑家卖命不可?
他皱着鼻子道:“你们喜欢跪多久便跪多久,贫道先告辞了。”
玉机子并不是真的烦了郑家天子,实际上他和老皇帝交情还不错,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找他。虽已不在庙堂,当得知老皇帝有难,他心里还是会起恻隐之心。可是想到老皇帝早年为了巩固君权做的那些破事,他可是打心眼瞧不起。要不是当初老皇帝三次上山,三年相请,硬是把他从木屐山上请回朝中,打死他也不想认识那混账郑洪。混账皇帝坏是坏,可对他玉机子,却也不错啊,八抬大轿一路将他抬下山,郑洪自己走路跟了下来,又是高铸百丈神坛拜封国师,以至高礼节待他。
没想到坏事做尽,终有报应了吧,你也会被人造反,我早跟你说要杀了那连楚玉和六皇子,你不听,结果一个亲儿子,一个亲妹夫里应外合来反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不能心软,南姜是南姜百姓的,不是你郑家的,从古至今改朝换代都是如此,再说连楚玉论文韬武略也不在你郑洪之下,你只不过比他有眼光而已,懂得礼贤下士。
玉机子背对几人行了几步,七个白衣侍卫就跪着跟了几步,旁边白雕扇了扇翅,走出一小步,替众人挡着雨。
“求国师跟我回去救父皇!”一直站着一脸热切盼望的七皇子突然跪在玉机子前面。
“你父皇死不了。”玉机子见其泫然泪下,像是哭丧一般痛悲,实在不忍心道出了天机,“我归田之际,曾留下了一个锦囊给你老子,用来自保足以。”
身穿红色蟒袍长得玉树临风的七皇子从来没有怀疑这位被父皇当成神仙一样供奉的国师的本事,当听到这话之后,先是难以掩饰的破涕为笑,可立马表情又变得沮丧起来:“可是,从此天下就不姓郑了。”
玉机子冷笑道:“南姜为什么要是你们郑家的?”
七皇子被一语塞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擦了擦眼中泪水,跪在地,挺直背,变得坚毅起来:“这次政变,京都台州肯定又会死伤不少无辜的士兵和百姓,京都之外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反臣,就等着那连楚玉老贼第一个动手,他们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跑到京都来浑水模鱼,到时不管结果如何,都将血染台州,百姓还能安生吗?”
玉机子沉默了下来,看了看眼眶红润但是腰杆挺直如松的七皇子郑荣,又看了看树荫那边,这趟要是回去,必定会耽误一些时日,要是我乖徒弟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他黄泉下的母亲。
郑荣见玉机子犹豫了,大概猜测到了几分,顿时抬头朝那位在朝中几乎和他父皇一字平肩享受极高荣誉的开国大臣信誓旦旦地说道:“我郑荣一定会善待南姜的百姓,替万民谋福祉。”
虽然太子郑峰还在,前面还有几个哥哥,但是这次若是救了父皇,平了乱,民心所向,加上父皇本就偏向他,在父皇升天之后,以他郑荣的手腕,要与只有武勇毫无谋略的大哥郑峰争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玉机子瞅着他眼中的恳切,有些宽慰,可回想他整句话,登时又有些寒栗。好你个郑荣,城府不浅啊,不过为了你那句替万民谋福祉,我就再卖老皇帝一个薄面。
“殿下,先起来。”玉机子扶起郑荣,微笑道,“等我一下。”
“嗯。”身穿红色蟒袍的七皇子郑荣望着玉机子飞掠而去的背影,眼中古井不波,却是走到那白色大雕身旁,模了模它低垂下来的脑袋:“白兄,你说孤这次能否成功?”
在皇室一族中,只有皇帝自称寡人,皇后自称哀家,能称孤道寡的,不用明说,同来的几个侍卫都是他的心月复,早已与他达成共识。
被称作白兄的大雕点了点头,眼中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乖徒弟,有没有到处找师父啊?”玉机子突然出现在正要披回外衣出去寻他的李小浪背后,笑眯眯道。
“我干嘛找你这个大骗子啊。”李小浪yu气慵懒,转过头不想看他。
“这么不想见我啊?”玉机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李小浪说的很坚定,表情很严肃。
“唉,也好,那我就离开一段时间,等你消了气再来。”玉机子假装看天,却时刻注意着李小浪的反应。
什么,你要走,我靠,现在出了燕地了,你说你要走,你这不是要把我推向火炉里,之前在燕地,所以没官兵敢抓我,也没碰到厉害的角色暗杀,可你这一走,要是英雄榜前十来了,我一个一品实力的妹妹和两个二品实力的师侄怎么能抵挡得住。你个混蛋老王八,不负责任,你虽说没名气,但好歹能呼风唤雨,虚立空中啊,有这样的大能,总能帮我化险为夷吧。
不对,你个骗子,你肯定想看我在不在乎你,我才不会上当。
“好吧,你走吧,不送了。”李小浪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师叔。”李大嘴皱着眉叫道,眼神中已经传达出叫他留住玉机子的意思,李小浪不清楚玉机子的真正境界如何,可是他李大嘴是自幼浸婬佛经参读天下武学秘典的,玉机子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炼气士,因为他身上时不时会流露出一股莹润的剑意,就像他们佛教的佛光一样,是为庇佑之用。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立足英雄榜前十,却不求名声的隐士。
张万夫也朝他使了个眼色,就连一向怀疑二爷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师父的居心的姑,也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角,叫他留人。
瞧见李小浪表面上一副冷酷无比的样子,可眼睛仍时不时瞥向他,玉机子心里只觉好笑,还是怕没了我这个大靠山吧。真要离开你,我也很不放心啊,你是烟罗唯一的儿子,她在世时,我没能给她幸福,现在想补偿给她儿子…没关系,师父很快就回来。
玉机子没有说什么临别不舍的话语,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交到李小浪手上,一脸笑意:“这本《罡风御剑诀》你留着,每日练习,希望我回来之时,能看到你有所成效。”
李小浪扯了扯嘴角,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难道是我太不重视他,才要故意离开我一阵:“其实,我是开开玩笑,想看看师父是否变大方了。”
早见识过李小浪厚脸皮的玉机子,对这句话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继续笑道:“那本炼气秘典,你有时间就参悟下,不要强求,不可急于求成。”
“我不要你的书,我就喜欢跟你这个没脾气的高人一起。”李小浪一把将书退还给玉机子。
玉机子叹了叹气,一脸凝重:“我也舍不得你,你这徒弟,非要逼我说这酸话,真是讨打。”
玉机子这一句话,让本只是想依靠他的李小浪感到一阵惭怍,他真对我动了师徒情,这才几天啊,这人除了喜欢吹牛说大话,其他什么都好,人也随和,没有那些高手的臭脾气大架子。
顿时,李小浪对玉机子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你不是要陪我一路向西吗?”李小浪不知道他的去意,只是想挽留他,毕竟是自己下跪磕头拜过师的人,这一生,活到现在也有二十一年了,他也就只有那么三个师父,一个就在府中,自幼教他读书写字,讲述天文地理,传授计谋才略,一心想将他培养成一个有韬略的世子殿下,有时也会跟他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之前在绿水无忧酒楼说的那个第零就是大师父讲给他听的。另一个在他十三岁那年,回到山上,一别就是八年,曾经教他各种武学玄通,还给他讲各种神仙志怪故事。
眼前这个,当初还想方设法要收他为徒,要与他一起西行,这会儿丢下两本秘籍就要走,真是世事难料。
怅惘过后,李小浪很认真地问了一句:“要是你回来后,发现我武功没有长进,会不会很失望?”
玉机子想了想,微笑道:“应该不会。”
“靠,哪有你这样做师父的,都不希望徒弟成才,简直就是混账。”李小浪拿着书一路追着玉机子打了好几十步,算是为他送行。
玉机子嘿嘿笑了笑,右手一挥,李小浪的头顶便被一片白云罩着,雨水落不下来。
那一刻,李小浪开心多过震惊,玉机子答应他很快会回来的。
“我等你,师父。”
“嗯,那个,乔装啊,一定要乔装,你们两兄妹长相太出众,太惹人注目了。”
“还用你说,快去快回。”
当李小浪头顶白云走回树荫时,那原本被雨水打湿的《罡风御剑诀》又变得干燥如新。
李小浪摇了摇头,唉,送我秘籍干嘛,直接传我内力再走岂不更好。
他本不是习武的料,三岁跟大师父学文,六岁初现峥嵘,能诗能文,不过他一直不热衷这种掉书袋的事,以导致后来没多大长进,只是基本知识都有涉猎。六岁跟二师父习武,一门太虚逍遥步,总共七层功法,却是让他学了七年,直到二师父要走的前一晚,才学到第二层,那步法,二师父自己参悟,只不过一日一夜,到他这里七年学两层,这是怎样一种武学天赋,可想而知。不过,二师父讲的那些神仙鬼怪的故事,他倒是个个都记得,对于一些炼气证道,羽化登仙的诡异事件,他倒是也颇为感兴趣,可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只能是在人间逍遥了。本以为遇到能够呼风唤雨自吹大玄无敌手的玉机子,就能借着逃亡,一路从大玄正北门户燕地游到西曼国的千素宫,也算是一次别样的“人间逍遥行”了。
算了,我还是想着怎么顺利逃到千素宫去吧。
“这本剑诀,谁想要?”李小浪高举剑诀,朝武夫张万夫笑了笑,又转过头对李大嘴咧起了嘴。
看到两位师侄那无比炙热的眼神,李小浪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剑诀是宝贝啊,可惜了,可惜给了我这个习武蠢材。
看到师叔李小浪压根没有把这本传说是酒剑仙李太白遗世的秘典传阅的意思,李大嘴皱眉撇了撇嘴,而武痴张万夫却仍是一脸觊觎地凑了过来,谄笑道:“师叔,若是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师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李小浪点了点头,却是径自走到了白面小生打扮的姑李筱月身旁,“这位公子,我这秘籍卖给你,你出多少价给我啊?”
李筱月咬了咬嘴唇,恨不得揍这个得了宝贝就到处炫耀的家伙一顿。
“不要,拿开。”
“那我就扔了啊。”话刚落音,便见李小浪扔出了一本秘籍。
李筱月气冲冲跑了出去,拾掇起来,怒火三丈:“《黄庭月-经》?”
只见其站在雨中,双手叉腰,鼻子冒火:“李小浪,你随身都带这种书,以后不要跟本姑走一起,嫌脏。”
“哎呀,我的好妹妹,雨大,你过来啊,快过来,大不了,我离你一寸,好了,三尺,三尺够远了吧。”
李小浪讪笑补充道:“其实你所有不知啊,这趟出门肯定不能像以前那般招摇,需要的时候总得找点东西慰藉慰藉寂寞的心灵,大嘴,你说是不是?”
李大嘴想都没想,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他可是好几天没开荤了,裤裆的小鸟委实有些难受。
当看到姑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立刻摇头解释道:“贫僧法号戒色。”
“哈哈。”李小浪和张万夫同时大笑,还戒色,你这不明显了自己以前色了很多次了,真是傻鸟一个。
“是劫se吧?”李小浪调侃道。
李筱月没理会他们的yin言秽语,看了看天,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势头,直让她有些发愁,快要入夜了,不可能今夜在这里过吧。
不知道何时,李小浪走了过来,却是保持与她三尺的距离,伸手递过一本秘籍。姑不接,或许是怕再次被骗。
“这回真是剑诀,你若不要,我送人了,很多人这一辈几辈子求都求不到哦。”其实他也是从武痴张万夫对这剑诀的热切觊觎中进一步确定了它的价值很高,具体高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
“要,为什么不要,你送我的,不要白不要。”李筱月接书很快,怕二爷反悔,连忙把书塞进了衣服里面,微笑道,“不准耍赖,给了我就是我的,不准再要回去啊。”
不就是一本秘籍嘛,至于各个都着了魔一样的痴恋吗,真是,我身上还有本更厉害的,修仙的,知道修仙的秘籍多难搞到手吗,看看之前绿水无忧那两个求仙跪错万夫的土包子,就知道了,你们想要吗,不给你们看。
“话说,这本剑诀练成后,能有什么收效啊?”李小浪还是难忍好奇,向姑笑问道。
“以后就可以不用骑马了。”李筱月很温和地低眉笑道,活像一个女子找到了如意郎君那般心满意得。
李小浪摇了摇头,道:“你是说,像传说中的剑仙那般御剑飞行?”
“嗯。你后悔了?”李筱月随意一问,心里却是想着就算后悔也迟了。
李小浪沉着脸,硬是让人猜不透,一瞬后,笑开了花:“以后我就可以踩在你的飞剑上到处逍遥了,妙,妙,简直妙不可言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总算了却了一桩善缘。”李小浪唱着佛号微微笑。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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