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辛苍瑞急急忙忙地熄了火从厨房走出来,迎上去。
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两个多月了,即使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在意,不要再难过,不要再想念,可是,她知道自己终极一生都不可能不把他放在心上,也不可能不为了他的一切而或喜或悲。
天知道她有多高兴。他还是回来了。不论之前的两个月是怎么回事,她都决定了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去执着一个答案,因为不管如何,毕竟都过去了,现在,她很满足了。
“漠——”
带笑的嘴角在见到夏漠身边的女人时僵住。
那个女人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她很想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心痛的感觉却是那么汹涌地袭上心头。她无法欺骗自己,因为他们很亲密。
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搂着夏漠的腰,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娇笑着说着什么。
“让开
夏漠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下颚紧绷。
看样子她过得很好。这两个月的不闻不问不仅没有让她如黄花般憔悴,反而有越来越娇美的韵味,她身上散发的恬淡刺了他的眼。
这个女人——
她这么可以过得这么好?
厨房飘来的香味更令夏漠当下就沉下了脸。她应该要伤心难过的,应该要生不如死的,更应该要在他踏入这里的第一时刻就冲上来泪流满面地质问他的冷漠,而不是穿着围裙,噙着笑跑出来迎接他,就像迎接刚下班回家的丈夫。
还好,身边的女人还有一点用处。
她僵住的笑,收紧的眉,让他觉得自己带这个女人回来是正确的。
“我再说一遍,让开夏漠搂着女人上前一步。
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辛苍瑞才想开口,一阵恶心便涌至喉咙,她捂住嘴巴冲向厕所,一股脑在洗手盆上吐出酸水。
“呕——呕——”
两个多月的身孕,真是折磨人。幸好她还没有吃晚餐,否则就白吃了。那个女人的香水味实在是——
她拧紧水龙头,脸色微微泛白。
是了,他带了个女人回来了。在离开两个月后的今天,他的眼中不再是对她的疼惜宠溺,而是她看不透的复杂。而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这么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变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她不再吸引他了?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得不从头开始想起。这些问题已经纠缠了她两个月了,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那些想不破的东西,如今却回到原地,再次纠结。
还好,还好他就在这里,她不需像过去的两个月那样,连问个为什么的人都没有。
她拍拍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惨白,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人呢?
她环顾客厅一周,脸上血色尽失。
地上的衣物凌乱地延至主人房,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往主卧室走去,耳边浊重的喘息声一声高过一声,虚掩的门卡着一个性感的内在美,就在她的脚下
她再跨不出一步。
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那些暧昧的声音听来,房里必定是春色无边。
想离开了,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动也动不了。不想听了,捂紧了耳朵,却还是止不住男女混杂的传进耳里。
她环抱住自己,缩在墙边,只觉得好冷好冷,像是堕进冰窖里头,冻得她浑身发抖。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里面的声音渐渐消停,一阵窸窣声之后,有人走了出来,似乎吓了一跳,尖叫了声。
“可恶,你这个女佣怎么怎么没礼貌啊?居然在这里偷听——”
一串美语从女人嘴里窜出,见蹲在地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便无趣的停了怒骂,捡起衣服就在客厅穿上,在身后的夏漠嘴上重重一吻,扭着腰臀离去。
夏漠走到辛苍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
“为什么”
她缓慢地抬起头,嘴唇蠕动着吐出问号。
夏漠只是盯着她不说话,但是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明显,于是她低下头,不再出声。
她知道答案了。
胜利的笑,就是最好的答案。
白天,她被孕吐折磨。
夜晚,她被夏漠折磨。
只是一个礼拜而已,当初怀孕的喜悦就已经被磨得一丝一毫都不剩了。
每天晚上的十点就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咔哒
熟悉的开门声响起,可是辛苍瑞已经不再像往常一样欣喜地迎上去,而是漠然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震惊——伤痛——接受——麻木这两个多月以来,她遭遇的够多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一个礼拜,足够她沉淀自己的心情了。目前唯一一件能引起自己的关注的事,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知道夏漠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了,她的所有证件都在夏漠那里,她离开不得,可是肚子会渐渐大起来,再过几个礼拜就可以看到明显的突起了,是瞒不了多久的了。
也许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也许是自己心碎的缘故,她对于夏漠的夜夜**竟不似之前那般在意了。现在她只一心一意地想要保住孩子。夏漠能虚情假意地对她多方疼惜了两个月才将她打入地狱,其忍耐性不言而喻了,他的恨意更是难以言载了,所以她知道他是不可能让她生下他的孩子的,所以她一定要离开。
即使他会更加痛恨她,她也必须要这么做,反正再坏也只能是这样了。
打定了主意,她开始寻思着如何离开。
首先要找到她的证件。这么重要的东西,夏漠不可能将之随随便便放在卧室
或书房,但毕竟书房的可能性比较大。小心翼翼地翻着每个可能藏着她的证件的柜子,既要让人看不出有被翻弄过得痕迹,还要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就怕夏漠突然出现。
可是,找了大半天也没有一点线索,辛苍瑞几乎放弃了,灵光一闪,她走到书架前面,小手轻轻模索,不时拉出几本书,或轻敲书架的边边角角。
喀——
一本书被拉开后,左手边书架的中上方竟缓缓地向两边移动,出现一个暗柜。柜子里装了两个文件袋,她捧着文件袋,手微微颤抖,忙打开袋子,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然后将一切还原。
拿到了证件,就必须尽快离开,最多三天,她相信夏漠肯定会发现些什么的。
她身上的钱不多,在美国又举目无亲,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所以她必须有人帮忙。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找安寒峰。
她不愿打扰他的生活,更不愿再将他牵扯进来,但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过帮自己了。
她不敢在公寓里打电话,害怕会出什么差错,所以偷偷溜到外面找公用电话,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找到安寒峰。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一直和夏漠一起,也没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去处和遭遇,更是隐瞒了自己有身孕的事,只是表明自己现在有些不方便,希望他能到美国来接她,顺便帮她安排一个隐秘的地方。
安寒峰有许多疑惑,但是更担心她是否遇到麻烦,于是二话不说地安顿好妻儿,马不停蹄地赶往华盛顿。
辛苍瑞惴惴不安地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声响,连呼吸都刻意压抑住了。
早上八点半,夏漠去上班,十点或十一点,他房里睡够了的女伴就会离开,然后她就有机会了。
不敢有多大的动静,屏住呼吸等待时间的流逝,终于听到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门边,门被重重关上。
呼——
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毯上,才发现自己的心慌和紧张。可是她无法再犹豫了,看看时间,安寒峰就快到机场了,她必须现在就走了。
从床底拖出早就准备好了的行李袋,紧紧地拽在心口,走出房间。
要走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即使也有伤痛,但是她宁愿记得那些令人愉快甚至是幸福的事真舍不得,虽然那些都是仇恨堆砌出来的海市蜃楼,虚幻得就如那美丽的泡泡,可是那些幸福和感动、甜蜜和快乐都是真真切切的——她真的舍不得那些回忆,可是她无法继续留在他身边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退到门边,她抹去泪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打开大门——
“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
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可是辛苍瑞却是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夏漠一脚踏入门内,一步一步将她往后逼退,然后反手关上大门,脸色越发阴沉,嘴角的笑越发噬血。他看向她手上的行李袋,视线缓缓上移,扫过她的手臂,肩膀,来到她毫无血色的脸。
“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到安寒峰身边?”他逼近她,直到将她困在墙壁和他的手臂间,“这么奈不住寂寞?”
“不”手中的行李袋摔在地上,辛苍瑞低下头,心如死灰。
“嗯?”他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神足以将一个人冻死,“你是说你没有通知安寒峰来美国,也没有要和他一起离开美国?”
她垂下眼眸,不愿去看他伤人的表情,只微微吐出两个字,“不是”
“哼!”他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他,“贱!”而后他低下头狠狠地含住她的唇,肆意地啃咬蹂躏,直到尝到血腥。拇指滑动在她出血的下唇,他俯在她耳边,湿热的气息伴随着湿润的吻欺上她的耳垂。
“不要——”
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前推拒,却撼动不了他半分,只好抓住他伸进她衣内的大掌。“不要”她声音在颤抖,泪水划过她的脸,滴落在地板上,被地毯吸收不见痕迹。“我求求你,不要”
“嘘——”他抹去她的泪,覆上她的唇,吸净她的血迹,一手反握起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压在墙上,另一手强硬地扯去她的衣服,布料破裂的声音混合着辛苍瑞破碎的哭泣。
在她偷走证件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就是想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猜到她定是要离开,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去找安寒峰帮忙,得知了这个事实,他一腔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更加猛。
他粗鲁地占有她,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索取,直至她昏倒他的怀里。将她安顿好,然后搜出她的证件,放进口袋,他关好门继续回公司上班。
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摆设,辛苍瑞再一次心碎。
到底还是逃不开。这辈子,注定了她再也逃不开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她真的知道错了,八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有多错了。她想尽办法去赎罪,可是上天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慈悲一点点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不在乎自己会怎样,不论老天或是夏漠要怎么对她,她都没有怨言,可是现在——她只求上天给她的孩子一条活路,不要剥夺了孩子生存的机会。
她不能就这样被打败了。看着还未凸起的小月复,她决定了等待再次离开的机会。不会太久的,至少要在肚子明显起来之前,她必须离开这里。
下定了决心之后,她抓紧时间给安寒峰报平安。
“对不起寒峰,我失约了
“苍瑞,你没事吧?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寒峰,对不起,我没事,只是有点事情耽误了,我暂时走不了了,我会再联系你的,你不要担心我,我先挂了
“苍瑞,等一下——”安寒峰对着电话急急地大喊,一颗心七上八下,“苍瑞,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在机场等的吗?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寒峰,我没事我很好,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你先回去,我会再跟你联络的好不好?”
“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立刻去找你,你说过的,你如果过得很好就不会找我,如今你找我了,就代表你过得不好,苍瑞不要让我担心,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你
急切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她的心窝,她一阵哽咽,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才平复下来。“寒峰,你听我说,我之前的确是出了点事,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我决定了要
启程去另一个地方了,你不要担心我,我真的很好,你安心回去吧,帮我问瑾含和我的干儿子好。拜拜
“苍瑞——”
咔!
她果断地挂上电话,闭了闭眼睛逼回泪水。
寒峰。
她在心里默喊。对不起,但是她不能再拖累他了。夏漠知道了自己找他帮忙必定不会放过他的,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以后的事,还是让她自己解决吧。
她以为她最多只是回到过去那一个礼拜的折磨中,但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过去,夏漠以凌迟她的心为乐,看着她为他的夜夜放纵而心痛心碎。可是如今,他却还要折磨她的身体。
这是第几次了?
她不知道,也没力气知道。
“快点——”
嚣张跋扈的声音催促着她加快脚步,手上的托盘是一瓶昂贵的红酒以及两个高脚酒杯,因为来来回回了好几回,手臂有些酸软,托盘拿得不太稳。
她知道是那些女人故意刁难她,而夏漠——视如无睹,默许她们的行为,而她——自然不能说不。
不过才短短三天,她被那些娇贵的大小姐奴役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自从知道了能过尽情的奴役她之后,她们不再自动自觉地在早上睡饱后离开了,而是使唤她做这个做那个,直到夜晚降临,夏漠带回另一个女人。
推门进去,对于床上交缠的两具身影视而不见,辛苍瑞将托盘放下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就知道。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暗自猜测这回又要她去端什么东西。
“过来给我们倒酒娇软的桑声自床的那头传来,带着轻蔑的嘲弄。
她没有动,她不想面对他们。可是——
“快啊——”骄慢的声音又响起,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
悄悄甩甩酸肿的手,她倒了两杯红酒走向他们。
“啊——”
她的手一颤,酒洒了女人一身,当然,她身边的夏漠也不能幸免。
“对——”
啪——
道歉的声音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截断了,浑身难受的她也被这个巴掌挥倒在一旁,小月复硬生生撞上了床沿。
夏漠握住女人的手腕,力度之大仿似要将之捏碎。“谁让你打她的?”他从来没有打过她,即使恨她背叛了他玩弄了他,即使对于她想逃走的行为十分愤怒,但是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而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
“漠——”女人扭曲了姣美的脸庞,另一只手扶着他的手,“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疼哦”额上的冷汗渐渐密集,女人的身段放得更软了,“对不起嘛漠,好疼哦我以后不敢了”
“哼——”他甩开她的手,冷漠地扫了辛苍瑞一眼,确定她除了脸庞有点红肿之外没有其他不对劲,便不耐地挥挥手,“出去
辛苍瑞僵直了身子,直到出了房间关好房门,才任由自己滑坐在地上。
好痛——她的肚子好痛。
“漠——漠——好痛——”
她捂着肚子忍不住,可是门板后的粗重喘息和欢愉娇吟掩盖了她微弱的声音。
孩子——不要走,妈妈需要你,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求你了不要走——
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客厅,她感觉到自己的正大量出血,电话——她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还有两步就碰到了——她再也坚持不住地瘫坐在地上,身后的地板是一滩滩地血迹,触目惊心。
孩子——
捧着月复部,鲜血还不断地从她体内流出,就像孩子的生命一样,急速的消失。
还是留不住。
为什么呢?她都那么那么地努力了,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呢?
惩罚她就好了,所有的过错都在她身上,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孩子?八年前是那样,现在也是。到底是为什么?
她愣愣地盯着身下的血,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仿佛明白了什么。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摇摇欲坠地往厨房走去。
从刀架取了把水果刀,她毫不犹豫地往左手腕划下,重重的,一刀两刀,然后她松开手,靠着流理台站着,直到再也站不住,直到再也撑不下去。
嘭——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撞在木质地板上,身下的血映在憔悴苍白的脸上,嘴唇微微颤抖,尽是笑意
“讨厌,又捏人家鼻子
“你的鼻子那么扁,我帮你捏高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漠,生日快乐
“我有一份惊喜送给你哦!”
“你说,你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亲……亲你?”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听清楚了没有?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会离开漠的,我爱他
“你——”
“苍瑞啊,乖乖听话,爸妈不会害你的
“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妄想娶我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苍瑞,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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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为了我好,就可以伤害他吗?”
“我要去看他——放开我——”
“你哪里都不能去,给我好好地待在家里
“不,你不可以这样
“乖乖嫁给寒峰,不然那小子的命在你手上,你给我想清楚了
“爸!”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寒峰——寒峰——我失去他了,我失去他了——”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过,如烟如雾。右手轻轻抚在月复部上,眨了眨疲惫的双眼,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缓缓阖上,任力气慢慢消失,任黑暗渐渐侵蚀
漠,下辈子,把你的下辈子许给我好吗?
我愿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和你相遇、相知、相爱、相守不要再像今世一样,虽是荣华富贵,却无法和你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下辈子平平凡凡,只要能够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笑一起哭,和你一起白首齐眉,就足够了
所以,漠,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所以,漠,把你的下一世许给我,让我好好地爱你,好吗?
好吗
就这么说定了,不许黄牛哦
“啊——”尖叫声划破空气的血腥味。
“什么事?”夏漠淡淡地睨了女人一眼,对于她的大呼小叫很不满。这女人,叫声真难听。
女人指着地板,一脸地惊恐。“血好多血——”
夏漠冲了出来,瞪大了双眼,血色急遽从脸上退去。“苍瑞——苍瑞——”他的声音在颤抖,电话旁边的一大滩血更让他的心跳加速。“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他朝着女人大喊。
沿着血迹,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辛苍瑞,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加急速,好像快从心口跳出来了。
“苍瑞”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扯过毛巾捂住她的手腕,那鲜红的血像是要流进他的眼里,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苍瑞你醒来你醒来,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求求你,醒来”
辛苍瑞的嘴唇动了动,他赶紧俯去,贴近她的嘴巴。
“漠夏漠都还给你不要再恨我好吗”
她无意识的喃喃低语像阵雷,狠狠地击中他的心。
心脏在胸腔狂躁地跳动着,每跳一下都像是被鼓槌狠狠地敲下一样,后悔和心痛在心脏处爆发,胸口的疼痛扯得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从最深的心底向四肢蔓延。
他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血染了他一身,染红了他的眼。
“苍瑞,你撑住”
在救护车上,他握着她的手,却不敢用力,呼吸愈发急促沉重,全身都在颤抖,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惊恐的低颤。
“苍瑞,请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拜托你一定要撑过去
我不恨你,苍瑞。我恨的是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轻易地忘记你和你的父母曾给的屈辱和伤痛,我恨我自己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心竟不由自主地躁动,我恨我自己嫉妒安寒峰曾拥有你,我恨我自己
我不敢面对你,害怕承受那种反反复复的煎熬,害怕坦诚自己的孤独和寂寞,更害怕没有骨气地承认自己还爱着你。所以我以为自己讨回公道、以痛恨你为名伤害你,这样才能告诉所有的人,我成功了,成功地报复了你,将你给我的羞辱和伤害加倍地加诸在你身上。
可是、可是,苍瑞,我终于知道,我宁愿没有骨气,也绝对不愿意看你倒在血泊中,再也不能用你温柔的黑眸看我,再也听不到你用轻软的嗓音叫我漠,再也感受不到你温暖的怀抱
我们重新再来,忘了前尘往事,不管八年前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能好好地在我面前,会对我笑对我哭,让我能够看得到碰得到,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仇恨什么恩怨,都让它们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醒悟得太迟了。可是,求你不要离开,我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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